20 玉泉城

玉泉城

“大家安靜一下，皇上有話要說。”

随後，皇上起身對着修澤二人說道，“兩位英雄，如今南湘院百廢待興，在院的修士也只剩下這幾位年長的前輩了，想着二位英雄修為深厚，足以成為天下修士的老師，所以，朕冒昧地問一下，不知二位英雄今後是否願意執掌南湘院呢？”

修澤看向浴炎，又看向衆人，略顯尴尬的說道，“如果我們兩個本就屬于這個世界的話，我想我是很願意留下來的，只是我們來的時候，原先的世界發生了很大的變故，除了我們，還有許多人也被帶來了這個世界，我必須要去找他們，所以還請皇上見諒。不過往後如果有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來找我便是。”

“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再強求了，不過另一件事，朕想二位還是受得起的。之前朕和長老以及大臣們商量過，要為二位建廟立祠，享受世人供奉，這件事，二位就不要推辭了。”

浴炎立馬起身回道，“不可！不可！我怎麽能跟十六爺一同受享香火供奉呢，我還是免了吧，免了。”

修澤也覺得這樣太過麻煩，但皇上這邊又不好推辭，于是說道，“這樣吧，建廟立祠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要雕刻成我們本來的模樣，名字嘛，把我就寫成浴光吧，可別寫李修澤哦！”

浴炎聽後，笑道，“那這樣也好。”

此事便就此商定。

宴畢，浴炎和姜齡攙扶着修澤回了廂房，姜齡點了蠟燭，又端來了熱水，本打算給修澤再擦擦身子，沒曾想，修澤又讓浴炎拿了一壺酒來，繼續點燈暢聊着。姜齡沒想去打擾，輕輕關上門坐在了臺階上。

“你說，這北平王比我父皇如何？”修澤醉醺醺地問道。

浴炎沒有說話。

修澤繼續問道，“那我前師父靈澈上人又和這北平王相比如何？”

浴炎還是沒有說話。

修澤苦笑道，“說來說去，我不過是他們争權奪利的踏板！師兄，我真的，有時候挺羨慕你的，如果沒有這些身份該多好。”

浴炎也笑道，“你這是戳我的痛處啊！無父無母的，孤零零一個人，雖沒什麽牽挂，但每次逢年過節，看到師兄弟都有家可歸的時候，那種滋味兒就別提了。”

“但師父對你好啊！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年我剛去南明山的時候，蕭太師是死活不肯收我為徒，硬是我死纏爛打，他才勉強收下。”

浴炎搖了搖頭笑道，“還不是你那時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他就沒覺得你能傳承他的衣缽，所以才不想收你，再說後來還不是教了你不少本事嗎？”

“這倒也是。”

看二人聊得甚歡，姜齡也插不上嘴，心裏別提多落寞了，孤身坐在門口的臺階上發起了呆來。今晚的月亮好圓啊，一旁的星星卻看起來要晦暗了許多，可月亮畢竟是月亮，就算一時被烏雲擋住，風吹過後，依舊是皓月當空。

人啊，有時候，就是會過得迷茫，失去的太多，想要争取的也就越多，用情太深，有時，反而會讓自己不知所措。我們都是世間的浮萍，從來都沒有辦法去左右未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眼下的自己。

浴炎輕輕關上了門，剛轉身卻看到坐在階前的姜齡，笑道，“你怎麽沒有回屋休息啊？”

“嗯？”姜齡局促地站起身，搓着手回道，“我看他喝醉了，就想給他送點熱水。”

浴炎笑道，“我們聊完了，你進去吧，他已經上床了。”

“哦，”目送着浴炎回了房間，姜齡又急忙換了熱水進了屋，屋裏的蠟燭也被吹滅了，不過屋外的月光依舊十分明亮。

姜齡在修澤身旁坐下，輕輕喚了幾聲，見他沒有回應，便開始給修澤擦起了身子，等到姜齡給修澤擦腳的時候，修澤的身子突然被觸動了一下，緩緩睜開雙眼，看到姜齡忙碌的身影，便把手搭在姜齡的胳膊上笑道，“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

“你喝這麽多酒，我怕你胃不舒服。”

“我這麽大的人了，不用人照顧的。”

“沒事，我也就是順手的事。”

修澤便沒再阻攔，閉起眼口齒不靈地說了起來，“我要是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再早幾年，早到我剛上南明山的那會兒。”

“那會兒怎麽了？”

修澤突然起了輕鼾，沒有再回答姜齡的話。

姜齡搖了搖頭，“可你那會兒還沒來到我這個世界呢，我又怎麽會認識你，再說我也巴不得可以早點認識你呢。”

姜齡呆呆地看着修澤熟睡以後的模樣，高挺的鼻梁，紅潤的臉頰，還有那撲鼻而來的酒氣，無不讓人有依靠的沖動。但姜齡還是忍住了，沒有得到修澤親口的認可，他是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的，他只想這麽靜靜地望着他，守着他，報答他。

不多時，姜齡已經趴在桌前沉沉睡去。再擡頭時，陽光已經升到了桌子上，本想直起身子伸個懶腰，沒曾想胳膊竟然被自己壓麻了，一時間使不出半點力氣。轉頭看向床上，看到修澤還在熟睡，緩了緩，輕輕推開椅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用手抹了抹臉，走到修澤床前，輕輕端詳了起來。

沒多時，屋外突然有人敲門，姜齡急忙走上前去，拉開門，瞧見是來詢問的宮女，姜齡剛要回話，卻聽見修澤也突然坐起了身來，“怎麽了？”

那宮女聽見修澤的聲音便急忙賠禮道，“奴婢打擾您休息了，是皇上差奴婢前來伺候公子。”

姜齡往後看去，又看到自己的寝殿前有一位宮女正叩着門，于是姜齡吩咐那位扣着自己寝殿的宮女将洗漱的東西一并送了進來。

待宮女們走後，修澤坐到桌前，兀自倒了一杯茶水一飲而盡，又看向姜齡問道，“你昨天在桌上趴着睡了一宿嗎？”

“嗯。”

修澤噗嗤一聲笑道，“那你就睡我床上嘛，在桌上趴一宿，哪睡得好啊？”又忽然補充道，“是不是我身上味道太重了？”說着又開始聞着自己的衣袖。

姜齡笑道，“沒事，我睡得挺好，快來洗漱吧。”說完便開始忙活了起來。

修澤也只是笑笑沒有再說什麽。

用完早膳，皇上再次召見了三人，一番寒暄過後，皇上賞了三人一輛馬車和兩個随從，之後便親自将衆人送至城門口，這陣仗，恐怕是只有皇親國戚才會有的待遇了。

這兩個随從一個名叫渙風一個名叫平兒，是特意為修澤一行人挑選的兩個得力侍從。渙風原是一位信使，尋常的工作就是護送朝廷裏來往的書信，所以對于各處的地況也是十分了解，平兒則是一位宮女，心細勤快，完全可以照顧幾人的日常起居。

出了京城，在渙風的提議下，幾人向西出發，前往一個名叫玉泉城的地方，玉泉城四通八達，各國的商人都會在那裏進行交易，到了子時，還會有鬼市，多是些散人修士在玉泉城買賣些各種意想不到的東西。

玉泉城不歸任何國家管轄，他有自己的軍隊，城主名叫薩莫甘，是個非常講信用的人，不過，薩莫甘也愛財，任何想要留在玉泉城的人，除了尋常的稅款，每年還要額外繳納一定的居住稅，不然就會被薩莫甘轟出城外。

修澤一行人來到玉泉城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看着偌大而又恢弘的玉泉城，浴炎不禁感嘆了起來，“這城池倒更像是一處披着甲胄的宮殿啊。”

渙風道，“這玉泉城曾經也是我們國家的領土，但是在前朝末年的時候，國力衰弱，也就無力掌管玉泉城了，再後來，這玉泉城有了自己的軍隊，而且還有不少修士在此駐紮，我們就更不好收複了，不過相對來說，這玉泉城對朝廷方面還算友好，也允許往來經商，而且還為我們的商人提供保護，倒也還算不錯。”

“那夜市上面真能買到我想要的消息嗎？”修澤更關心自己同門的消息。

渙風道，“有這個可能吧，公子這不是沒什麽頭緒嘛，玉泉城的夜市有很多買賣消息的人，據說還是很靠譜的，我想着，公子的同門應該是散落在各地，來這裏打聽是最好不過的了。”

玉泉城的街道十分寬敞，路兩旁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店鋪，讓人眼花缭亂，來往的人流也是穿着各式各樣的奇裝異服，大概都是來自異域的原因。拐過一個彎，一行人找了一間迎來客棧住下，幹瘦的掌櫃拿着算盤噼裏啪啦地敲打着，只是擡頭确認了一下客人的數量，便喊了一旁的小二前來招待。

小二也很勤快，急忙跑來問道，“幾位客官，你們要訂幾個房間啊？”

“五間。”渙風回道。

“我們這裏天字號還剩下兩間，地字號還有五間，客官打算怎麽訂呢？”

渙風看向修澤問道，“三位公子，您看哪兩位住天字號房呢？”

修澤看了看衆人，笑道，“地字號不是還有五間的嘛，大家都住一樣的就行，麻煩小二幫忙開五間地字號的房間吧。”

姜齡聽後，頓時有些失落，本想着，修澤會和他住一起，沒想到現在整了五間房出來。

修澤的話剛說完，屋外突然就闖進來一個手執一把檀香扇，身着绫羅腰間挂玉的貴族公子，那人根本沒有把衆人放在眼裏，氣勢洶洶看着小二問道，“小二，開一間天字號房，兩間地字號房。”

小二急忙賠笑道，“真不巧了爺，地字號房剛才都被這位公子訂完了，現在只剩下兩間天字號的房間了。”

那公子這才沒好氣地打量起了五人，冷笑一聲說道，“你們五個人就不能訂三個地字號嗎？那房子本來就可以住兩個人的，住一個未免有些浪費吧，還是空出來兩個給我的兩個侍衛住吧。”

“你兩個侍衛為什麽不能住一個天字號？這又不是沒地方住了。”渙風立馬回道。

那公子瞬間變了臉色，合了扇子，抵在渙風的胸口罵道，“你算什麽東西，敢指揮老子？”

“別別別，二位爺，來往的都是客，千萬別為這事傷了和氣。”小二見狀連忙勸架道。

那幹瘦的老頭總算開口了，對着後面進來的公子說道，“公子，再怎麽樣，也要講個先來後到吧，兩間天字號房，您不想住可以去其他客棧瞧瞧。”

“一間房子都要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