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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2
自打不做太子妃,姜纓就有了新的追求,并為之努力學習了幾年,如今也能稱之為一個裁縫匠了。
只是,她這個裁縫匠只為姜滿滿縫制過衣物,不免有種明珠蒙塵的寂寥與惆悵,“可惜了我這份手藝。”
姜纓心說,人生天地間,豈能埋沒了自己?不若開家裁縫鋪子,給自己一個用武之地的機會。
她可真是思想的智者,行動的巨人,當即收起布料,欲要出門去尋合适的商鋪。
沒成想,大門一開,上天為她送來了第二位故人。
薛仲何立在花枝邊,身着嶄新戰衣,雙手拎滿糕點,清俊面容浮滿真誠笑意,“姜纓,多年未見,你可還好?”
姜纓微眯雙眼,從記憶裏扒拉出一個文弱少年。
薛家的二公子薛仲何,自幼被他爹嫌棄像兔子一樣孱弱膽小,由此被扔進了校場,可憐地遇到了姜纓。
姜纓記得,薛仲何一開始與她對陣,次次在她的長槍下恐懼地發抖。
等日子長了,兩人熟識了,薛仲何還是在痛苦地挨打,只學會了低低地祈求,“姜纓,你慢一點……”
姜纓欣慰地感慨,時間這把殺豬刀,倒把薛仲何少時的孱弱膽小殺了個幹淨,再面對自己時,薛仲何也能從容穩重了。
“不過離京幾年而已,我自是沒什麽問題,不知你這幾年如何?” 姜纓順其自然地接過糕點,遞予身後的仆人,聽薛仲何神色自然地握把時機,“我自也好,你要出門?”
姜纓颔首,提步就走。
薛仲何旋身跟上,“正好今日休沐,我也無事,不妨跟你走走,你是有何事要做?”
舊友這樣不遺餘力地黏上來,姜纓自不會拒絕,并如實相告,“我現今是個裁縫匠,想要開間裁縫鋪,準備去街上看看有無合适的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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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仲何怔住了,顯然不能把裁縫匠和曾做過太子妃的姜纓聯系在一起。
眼瞧姜纓已快步出了巷子,隐在暗處的幾個翰林院同僚匆匆現身,怒其不争,“這才多久,你就敗了!”
薛仲何吶吶道,“她當裁縫匠了,要開裁縫鋪。”
一同僚也驚了,“這叫出其不意,敗得不虧!”
另一同僚氣急敗壞,“什麽出其不意?姜家姑娘做太子妃是幾年前的事了,還能再守着那規矩與體面?就不許人家熱愛生活,自由自在地學個手藝了?”
“快追上去!”
“來,給他打個模板!”
“姜纓,你好厲害,不過出京幾年,就學會了新手藝,那你能給我做件衣服麽?”
“聽聽,多标準!”
姜纓已進了長街,薛仲何面色慘淡地追過來,低低道,“姜纓,你好厲害,不過出京幾年,就學會了新手藝,那你能給我做件衣服麽?”
姜纓在心裏笑出了聲。
好生大意,竟被薛仲何适才那副從容穩重的模樣騙了,原來他還這般好欺負。
姜纓克制住殺敵的戰意,“自然能。”
熙攘的街道,兩人慢慢地邊走邊看,中間隔着一個成年人的距離。
薛仲何目光瞥見一個同僚在一家鋪子前打手勢,同姜纓道,“前方有家鋪子空着,我們去看看?”
姜纓點點頭,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那鋪子旁佯裝買東西的幾個同僚。
兩人一起進了鋪子,薛仲何環顧四周,“你覺着可行?”
“不行。”姜纓轉身就走。
“如何不行?”
姜纓笑道,“太大。”
“那便再看看。”
薛仲何順勢給同僚打手勢,幾個同僚馬不停蹄地去尋小鋪子,“這個不大。”
姜纓跟着薛仲何進去一看,十分遺憾,“又太小了。”
薛仲何及同僚只能接着找,好不容易尋到一個不大不小的鋪子,姜纓還是皺眉退了出來。
薛仲何小心翼翼,“這間哪裏不好?”
姜纓笑,“沒有不好。”
薛仲何松口氣了。
姜纓嘆氣,“只是我不喜歡。”
薛仲何:“……”
姜纓提步在前面悠悠地走着。
薛仲何落了幾步,急得與同僚竊竊私語,“這可如何是好?”
一人道,“她在遛我們耶!”
另一人道,“沒事,待她遛累了,就去茶樓歇息,現在她主動,我們被動,到了茶樓定要握住主動權。”
姜纓步行甚久,看了許多家鋪子,果真累了,薛仲何當機立斷地建議去茶樓坐坐,姜纓點頭同意。
茶樓雅間裏,姜纓渾身放松,飲盡一杯茶水,又揀起一塊糕點,一邊吃着,一邊欣賞薛仲何糾結的面色,欣賞夠了,給他遞了一個話頭,“你送我的糕點,口味可有變化?”
今日他拎來的糕點是姜纓當年最愛吃的,薛仲何道,“并無變化,想來你還是愛吃的,待回家後你可嘗嘗。”
姜纓突然不忍心對付他,想趕他走了,“薛仲何,我才回京,你就随我在街上打轉,又一起進了酒樓,傳出閑話是一,倘若被你家中夫人知曉了……”
“不會有閑話!”薛仲何猛然激動,紅了面皮,“我也沒夫人。”
姜纓吃驚地望過來,薛仲何長長地吐了口氣,神情自然地解釋,“姜纓,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一向無越規之舉,大家都是知曉的。”
姜纓知曉他要憶往昔了,薛仲何果真道,“想當年,我們一堆人在校場,我可挨了你不少打,除卻陛下,你是打我最多的了。”
陛下二字一出,薛仲何終于進入正題,小心地窺着姜纓的神色,“不過我雖挨打甚多,慢慢地,我還是愛去校場的,你可知為何?”
姜纓配合,“為何?”
“因為我喜看你與陛下打。你與陛下打,和與我打自是不一樣,你會讓着我,但不會讓着陛下。”
薛仲何想起了當年校場上的青衣少女與少年皇子。
姜纓與柳淵對打,長槍只會泛着淩厲的光,變幻無常地刺向柳淵,強勢的攻擊架勢沒有半分綿柔的情意。
後來,果然在一次對戰中,那柄長槍毫不留情地刺傷了柳淵的肩膀。
柳淵是宮裏的眼珠子,享盡所有偏愛,何其尊貴,京中哪個不是小心翼翼地護着他,長大至今,從不曾受過一點傷,流過一點血。
姜纓竟敢傷柳淵。
當時柳淵的肩頭被鮮血染紅,看得薛仲何腿都軟了,他冷汗淋漓地想,姜家雖為将門,奈何早已沒落,人丁不興,只餘姜纓一個孤女,宮中責問起來,誰能護得住她?
“你膽子可真大。”薛仲何現今憶起依舊心有餘悸。
姜纓反應平平,只說,“陛下喜使長劍對我,劍法又高超,我不過是為了不讓陛下掃興,使盡全力應對罷了。”
“當真?”薛仲何道。
姜纓笑道,“不然呢?”
薛仲何遲疑道,“可你那時候從不傷人,怎偏偏要傷陛下,偏偏陛下放過你了。”
姜纓直了直身子,有意偏離話題,“陛下心善,當時不願為難我這個孤女而已,你一向知曉陛下心胸開闊,對不對?”
薛仲何興奮地連連點頭,恨不得手舞足蹈,“陛下不止心胸開闊,陛下品貌卓絕,豐神威儀,允文允武,無所不能……”
姜纓轉了轉眼珠,“是麽?”
“自然!你還記得那年我爹和程大人落水麽?”
姜纓憶起一事。
有年盛夏,薛首輔和程次輔不慎落水,未及侍衛奔來,還是太子的柳淵躍入水中。
當時柳淵迅疾出水,左手拎薛首輔,右手拎程次輔,熾熱日光透過濕軟的闊大夏衣,摸索出流暢有力的背部肌群。
薛仲何真情流露,“我實在是佩服陛下!”
“佩服什麽?單臂拎老頭?”姜纓笑出了聲。
薛仲何:“……”
“你這是污蔑!陛下分明也拎過我!”
薛仲何奮力為柳淵正名,滿目豔羨,“早知我也應在校場好好習武,練就一身力量,哎,陛下現今很少去校場了,去年不過去了五六次,今年呢,一次還未去過。”
好生細致的觀察!
好生狂熱的佩服!
姜纓很給面子地口出狂言,“你愛慕陛下啊?”
“……啊?” 薛仲何像傻了一樣。
房間裏陷入了一種可悲的沉默。
門外同僚們:“……!”
一人驚嘆,“不想姜姑娘說話這般狂放!”
另一人呢喃,“可這話該薛仲何問姜姑娘啊!”
“……”
姜纓歇息好了,帶着神情恍惚的薛仲何出了茶樓,依然在街上尋覓合适的鋪子。
幾個同僚偷偷躲進了一間書肆,“怎麽辦,一直被她牽着鼻子走,薛仲何已經蔫了!”
“別埋怨他了,他正難為情呢!”
姜纓路過這家書肆,暼見裏面這幾個探頭探腦的身影,笑着對薛仲何提議,“我們去書肆瞧瞧。”
聽得書肆二字,薛仲何神思回籠,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氣反駁姜纓,“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我對陛下哪裏是愛慕之情,分明是很正常的臣子對君上的敬佩之情!”
偷摸跟着打探消息的公主府随從當場就被震撼住了,一個回身跑了,奔回府裏,向長公主禀報。
長公主與楊文州驚呆了,“誰愛慕誰?”
随從回,“薛編修正在向姜姑娘解釋他不愛慕陛下!”
“難道不是該阿纓氣急敗壞、欲蓋彌彰地向薛仲何解釋她不愛慕皇兄嗎!”
楊文州好奇死了,“我去瞧瞧,公主安心等我回來!”
薛仲何這邊說完才意識到周圍都人都盯着他,莫說面皮,渾身都要燒起來,趕緊低頭躲進了書肆。
姜纓沒良心地笑着跟在身後,幾個同僚尴尬地對着姜纓打招呼,“姜姑娘,多年未見,你可還好?”
姜纓邊說,“甚好。”邊在心裏笑,你們翰林院打招呼是統一格式嗎!
姜纓聽到薛仲何很是認真地對同僚們解釋,“我對陛下絕無愛慕之情。”
她還是忍不住逗了一句,“是沒有還是不敢?”
同僚興致勃勃地望着薛仲何。
薛仲何從臉皮紅到脖子,大聲吼叫,“沒有,也沒有不敢!”
“沒有不敢?” 姜纓允許自己的良心缺席,震驚道,“你還敢肖想陛下?”
薛仲何要急死了,“不是!”
一個同僚幫忙:“不是他肖想陛下!”
另一個同僚還惦記着他們的任務,真是可歌可泣,他意味深長地望着姜纓,“是別人肖想陛下。”
“別人?說得這般篤定!難不成……”姜纓越發震驚,“是你自己?”
那人尖叫:“不是我!”
還有人自亂陣腳,“也不是我!”
姜纓環顧四周,倒吸一口涼氣,“不會吧,你們竟都肖想陛下……”
匆匆奔來的楊文州才一進門,被這話驚得撲騰一聲爬地上了,人還沒起來,先揚起脖子為整個翰林院正名,“絕無此種可能!”
翰林院所有人整齊劃一地重複:“絕無此種可能!”
姜纓配合他們,正色地點頭,“我相信你們!”見楊文州爬起來了,要向楊文州行禮,被楊文州阻攔,她笑道,“長公主可好?”
“甚好。”楊文州是因她才知曉長公主對自己的心意,心中對她含有謝意,面上笑道,“姜姑娘要買書?”
“只是看看。”姜纓故作掃視書架,沉思一下,疑惑道,“幾年前,我陪着陛下讀了幾篇弘文館的好文章,至今記憶猶新,只知道是位姓黃的學生,只是無緣見真人了。”
“哪裏無緣,姜姑娘口中的學生應是他。”楊文州一聽,拉了一個同僚過來。
黃同僚歡喜,原來陛下早已讀過他的文章了。
姜纓笑道,“這可真是好緣分。”又輕輕皺了下眉頭,“我是沒想到,這般的好文章還有人挑毛病,以我看,那姓周的學生也是雞蛋裏挑骨頭……”
幾人面色一變,看向一個同僚,那周的同僚茫然道,“我何時挑過他文章裏的毛病?”
姜纓遲疑,“記錯了,似乎姓王?”
王同僚面色一變,“可不是我挑的!”
所有人:“嗯?”
王同僚啊得一聲尖叫,“是我兄長,我兄長!他素來不喜那種文章,就喜歡挑別人的錯……”
“那種文章!”黃編修很是受傷,“哪種文章?莫非你也不喜歡?那你那時何必誇我!”
王同僚解釋:“不要誤會,我是喜歡的,我是受了我哥的影響……”
“你果真不喜歡!”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其餘人忙地來勸,“不過是篇文章,你倆平時這般要好,何必為了……”
“我的文章就是我的意志,看不起我的文章就是看不起我的意志!”
一人道,“那你不也曾批過我的文章?”
“是你寫得不行!”
“我寫得不行?!”
“別打,這擱外面呢!”
薛仲何眼睜睜看着幾個同僚捋起袖子打了起來,正想拉架時也被卷了進去,口裏還奮力喊着,“翰林院的臉面何在啊!”
姜纓饒有興致地觀了會兒,笑着轉身出了書肆,避開看熱鬧的烏泱泱的人群,回家去了。
翰林院在外面打群架的消息不胫而飛,架還沒打完,消息就傳到了文淵閣。
閣裏輔臣聽随從一講,驚得老胳膊老腿都痙攣了,“你說他們愛慕誰?為誰争風吃醋打了起來?”
純屬打探消息的随從失職,消息沒探清楚,“為了陛下。”
“豈能有這種可能!”薛首輔氣得吹胡子瞪眼,“讓他們都過來!”
程次輔摸了摸鼻子,其實朝堂群臣時常鬧出争寵的事來,只是這次以愛慕之名就離譜了,他憋着笑問随從,“陛下知曉了嗎?”
随從道,“李公公知道了。”
“他知道了,陛下也就知道了,你去,幫老夫問問李公公陛下的反應。咱們的陛下,可憐的,後宮一個妃子也沒有,能嘗嘗臣子為他争寵的滋味也不錯。”
沒過一會兒,随從回來了,帶回來勤政殿的消息,“李公公說,陛下說翰林院苦思他這麽久,不若他給翰林院一個機會,挑個順眼的進宮,李公公問誰順眼,陛下說薛仲何就挺順眼。”
薛首輔尖叫:“陛下就愛開玩笑!”
程次輔哈哈大笑。
沒過多久,翰林院幾人鼻青臉腫地進了文淵閣。
薛首輔已經沒力氣罵他們了,程次輔問清事由,嘆了口氣,“也怪不得你們,你們礙于姜姑娘曾做過太子妃,也不好在她面前放肆。”
翰林院幾人垂頭喪氣,“接下來該當如何?”
“不急,不急。”
文淵閣痛定思痛,一時沒了動作,姜纓清靜了幾日,每日送了姜滿滿去學堂,就去忙裁縫鋪的事。
待打理好了鋪子,門口來了幾位官家夫人,皆是華服美裳,環佩叮當。
為首的那夫人眉眼溫婉,姜纓從記憶裏提出一個鵝黃的人影,慢慢對上去,饒有興致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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