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哄你

第3章 哄你

“就這一次,肆禮。”祁松年松了口,應允了祁肆禮的話,“以後你奶奶那邊還是你來應付,我可不想擔一個不孝的名頭。”

“嗯,謝謝爸。”

兩人一前一後過了兩段曲廊,才并排着進了正廳。

正廳內只祁奶奶跟阿姨兩個人,那阿姨見祁松年跟祁肆禮進了廳內,自覺出了正廳,只留祁奶奶一個。

祁奶奶眼裏只看得見祁肆禮,殷切擺手,“下班了?來,快坐下,奶奶有事跟你說。”

被忽略的祁松年默默走去祁奶奶身側坐下,祁肆禮則走去了祁奶奶左手邊的單人沙發上,他面上沒什麽異樣情緒,好似真不知祁奶奶等他的用意,“奶奶,您找我有什麽事?”

祁奶奶先是彎着眼直笑,随後才語帶笑意開口,“你小子有福了,奶奶給你找着一個頂頂漂亮性子頂頂好的女孩子。”

阿姨進來送茶水,在祁松年祁肆禮身前各放了一杯,祁松年趨身拿起茶杯抿茶潤口,祁肆禮沒去碰茶水,手上慢條斯理解着靠近領口處的一顆紐扣。

祁奶奶眼神放光,殷殷地問,“怎麽不給個反應?肆禮,真的是頂漂亮,奶奶保證你見了她絕對會喜歡的不得了。”

祁松年此時救場,他擱下茶杯,先問祁奶奶,“媽,哪家的孩子?”

祁奶奶被祁松年的問題吸引過去,她笑眯眯道:“這你放心,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的普通女孩,溫家你知道吧?雖說家業比不得我們,但那孩子自身條件極好,算是千金小姐裏脾性修養長相都上乘的女孩了,跟肆禮也是配的。”

聽到溫家,祁松年眸底微動,問:“是溫重華的女兒?”

“對,就是溫重華的女兒,叫溫杳,特別漂亮讨喜的一個女孩。”祁奶奶說起溫杳,贊不絕口,“你不知道她學業特別優秀,今年高考還是舒城的市狀元,而且她母親去世留下的一個繡坊也是她自己一個人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說,每年還能有不少的利潤,真的是又聰明又漂亮又能幹的一個孩子。”

祁松年不知道想到什麽,像是完全忘記了來時在曲廊上答應祁肆禮的話,他轉而看向祁肆禮,說道:“奶奶這麽說,不如見見那女孩。”

祁奶奶見祁松年也喜歡溫杳那孩子,心下更喜,立即雙目灼灼看向祁肆禮,問道:“怎麽樣?肆禮,那孩子确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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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這麽快臨陣倒戈到有點出乎意外,祁肆禮微垂着眸,手從西褲口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才擡眸對上祁奶奶殷切的視線,他作勢起身,避而不談,“公司臨時有點急事,奶奶,我先回去一趟。”

祁奶奶嘴角立即聳拉下來,面上有點氣惱,“又來這一招!每次提這事,你就說公司有急事,肆禮,你今天不許走!”

祁肆禮起了身,微微彎腰拿搭在沙發靠背上的西裝外套,他眉眼不動,接祁奶奶的話,“奶奶,這次真的有事情要處理。”

祁奶奶信他才怪,“那麽大一個公司,除了你難道就沒別人了?副總或者你助理總能處理的,非得要你去?”

祁肆禮還要再說,祁奶奶賭氣道:“行,你今天要是趕出這宅子的大門,我今天晚上不睡覺直接離家出走!”

祁奶奶嘴裏的離家出走倒也不是說說而已,以往威逼祁肆禮相親時也用到過,祁奶奶是真的離家出走,就在宅子附近十公裏內的街道上徒步行走,不遠但也絕對不會回家。

祁肆禮每次都會開車亦步亦趨跟在後面請奶奶上車,祁奶奶也不上,腳底磨出血泡就坐在路邊椅子上像模像樣地抹眼淚控訴祁肆禮不孝順。

祁奶奶是長輩,有耐心且犟,妥協的總是祁肆禮。

祁肆禮動作停下,捏了下眉心,晃了晃手機,退了一步,對祁奶奶道:“我去院子裏打個電話讓助理去處理,您等一會再說那溫家小姐的事,成嗎?”

祁奶奶見事有轉機,傲嬌地哼了一聲,“五分鐘,你耽擱多一分鐘我立馬離家出走。”

祁肆禮便出了廳內站在院子裏給助理李覓撥了個電話,交代完事情,他折返回正廳,廳內只祁奶奶一個人,祁松年不知所蹤。

“爸呢?”祁肆禮坐下,問了句。

“估計是那個小情人打電話呢,看到來電就急匆匆去後院接聽了,也不知道那小情人有什麽大能耐,你爸寶貝地跟什麽似得……”

祁奶奶閑話似得抱怨了句,随後意識到祁肆禮的母親跟祁松年離婚似乎也是因為女人,她很快停了話頭,說起今晚的正事,“溫家那孩子你見見呗,真的漂亮不驕縱,你會喜歡的。”

祁肆禮前傾身去拿茶杯,遞到唇邊抿了一口,茶水已經半涼,他沒喊阿姨重新換,就這麽喝了兩口,潤了下口,才道:“您說她今年高考,年紀應該才十八九歲。”

祁奶奶糾正,“正好十八,水靈着呢。”

“奶奶,我二十六了。”祁肆禮掀眸看向祁奶奶,淡淡說道:“她剛從高中畢業,我已經進社會多年,溫奶奶會放心我跟她談戀愛嗎?”

祁奶奶擺手,“怎麽?你還能帶壞她不成?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哪裏就是那種騙身騙心的渣男,你溫奶奶有什麽不放心的。”

祁肆禮對兩人的年齡差距沒有妥協,他說:“奶奶,以往您讓我相親我還能去一去,但溫家的小姐年紀确實太小了,連見面都沒必要。”

祁奶奶郁悶了,她道:“這又是你想出來推脫的借口是吧?肆禮,差八歲又不是差十歲,跟她見見面談談戀愛怎麽了?”

祁肆禮平淡的聲說:“您讓我去跟她相親,算戀愛還是帶小孩?”

“……”祁奶奶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她提聲道:“人家十八又不是八歲,哪裏需要你來帶!換一種說話,你倆情到深處上了床都合理合法合規!任誰來都不能說你跟未成年上床!”

這下輪到祁肆禮沉默。

祁奶奶也覺得這個說法有點過于open,她咳了咳,調整語氣道:“當然,奶奶不是讓你跟那孩子見面就上床,奶奶只是打個比方。”

祁肆禮未做言語。

祁奶奶見祁肆禮不說話,但不冷不熱的态度顯然昭示着對那十八歲的溫杳沒意思,她腦子飛快轉動,随後靈光一閃,一個讓祁肆禮點頭的好主意在腦海中成型,她先是去拿茶杯潤潤口,好為一會的口吐蓮花做準備。

擱下茶杯,祁奶奶清了清嗓子,語重心長起來,“其實奶奶今天讓你跟溫家那孩子相親是有緣由的。”

祁肆禮擱下茶杯,情緒頗淡,“您說。”

“你也知道溫家那孩子才十八歲,任哪家的大人都不會舍得自己孩子這麽小就讓她跟男人相親,誰不怕遇見不好的男人把自己家的好白菜給拱了騙了,但你溫奶奶也是迫不得已,你不關注溫家的事,所以不知道溫家那孩子遇到了什麽事。”

祁奶奶簡單說了溫杳被趙溫靈一個溫家繼女搶走未婚夫的事說了,“那兩個不知羞的直接成了好事,把溫杳這個正兒八經的未婚妻置之不顧,嚣張到要辦訂婚宴,奈何溫杳性子軟,被這麽欺負也不說什麽。”

祁奶奶說到這,像模像樣的抹了抹眼淚,繼續說:“那對母女謀劃搶了溫杳未婚夫不說,還得寸進尺到天天都要踩着溫杳作踐,時不時還要拿言語刺激溫杳,她才十八歲,再這麽下去,心理保不定會出問題,你溫奶奶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所以才找上了我。”

祁奶奶邊抹眼淚邊偷摸看一眼祁肆禮,就見她那個孫子仍舊無動于衷,跟無情無欲的和尚似得,她只得放下手,眼淚巴巴地主動提起相親的事,“你溫奶奶也不求別的,就想讓溫杳那孩子這一段時間有個強有力的依靠,也耽誤不了你多久,頂多一兩年,那溫家孩子再長大點,能脫離溫家生活,不用再受那對母女的氣,你跟那孩子的事就結束。”

祁肆禮手指摩挲着細膩的茶杯口,“您的意思——”

祁奶奶搶答道:“兩年,你跟溫家那孩子訂婚兩年,等到兩年後,婚約就作廢,你溫奶奶是我的手帕交,拜托我這麽一點事,你會幫奶奶應允的是吧?”

祁肆禮一時半會沒有說話。

祁奶奶平日裏覺得這個孫子從小到大不愛拈花惹草,冷冷清清的性子極為喜人,同輩的其他富家子弟要麽風月場場場不落,要麽為娶一個女人鬧得滿城風雨要跟家族決裂,反正總是鬧得長輩不得安靜。

但眼下祁奶奶倒是怨怼起這個孫子冷情冷欲的性情,要是擱在七情六欲俱全的孫子上,一聽有個漂亮又正好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哪裏需要她費這麽多口舌,早就餓狼撲食了。

她想了想又道:“這事對你也有好事,肆禮,你跟溫家孩子有婚約這兩年,奶奶不催你結婚,你也知足了,要不是你溫奶奶找上我,今年到年底我指定還會讓你不停地相親見旁的小姑娘的。”

“兩年。”祁肆禮眉梢一動,倒也幹脆,說,“兩年一到,婚約便作廢,奶奶您到時不要出爾反爾。”

“……”祁奶奶舉着三根手指發誓,“奶奶發誓,兩年一到,奶奶絕對讓你跟那溫家孩子終止婚約。”至于到時候要是他不願意終止婚約,那就另當別論喽。

“這事就這麽說了。”祁肆禮從沙發上起身,往後院走,“我去看看思義功課。”

祁奶奶一聽他應允,立即喜上眉梢,她見祁肆禮走遠,忙揚聲問:“哎,奶奶這裏有溫杳照片,你不看看嗎?還是說奶奶約個時間,你跟溫杳見一面?”

祁肆禮修長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正廳後門,他口吻極淡,仿若見不見面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他道:“照片不用了,見面時間您看着安排就好。”

祁奶奶才不管他這不鹹不淡的态度,反正眼下祁肆禮能應允對她來說都是莫大的欣慰了,即便這裏面有一個小小的謊言存在。

祁松年跟祁肆禮擦肩而過進來正廳,他電話結束,進來就看見祁奶奶喜上眉梢的神态,他神色微動,問道:“肆禮答應了?”

“嗯!”祁奶奶見祁松年不解,把在正廳的對話完完整整給祁松年說了一遍。

祁松年沉吟片刻,說:“溫家那邊想要長久穩定的婚約關系,您這邊跟肆禮說只兩年,兩年後婚約要是終止,您怎麽跟溫家那邊說。”

祁奶奶胸有成竹,“你不知道,溫家那孩子長得跟天仙一樣,又年輕又漂亮,沒幾個性取向正常的男人能抵抗的了的,別看肆禮現在态度冷淡不近女色,你等着瞧吧,指不定誰先栽進去呢。”

祁松年無奈,提醒道:“您不能把肆禮當做尋常男人,他對女人的冷淡勁,您也不是沒見過,他兄弟都稱他和尚。”

祁奶奶白自己兒子一眼,“再不尋常也是男人,除非你兒子不行?”

“……”祁松年默了一會,不再跟祁奶奶多争這幾句無謂的口舌之争,他坐在正廳沙發上,看着門窗外,不知想到什麽,嘴角笑了笑,莫名說了一句,“溫杳那孩子确實不錯。”

祁奶奶與有榮焉似得道一句,“那是自然!不是頂好的我能跟肆禮牽線嗎?”

溫奶奶這邊得到祁奶奶消息時,已經深夜,她剛躺下,看見微信上祁奶奶發來的兩個大字【成了】,欣喜地一骨碌從床上坐起來。

随後祁奶奶又發過來一條語音說是跟祁肆禮協商的兩年期限,溫奶奶又輕輕皺了下眉。

緊接着一條語音又發過來,祁奶奶說:“這兩年就相當于給兩個孩子牽一條紅繩,畢竟杳杳還小,肆禮性子也冷,萬一倆孩子相處的不好,硬綁着也是折磨,如果相處的好,兩年之後還有無數個兩年,不過老杜你放心,這兩年該幫襯杳杳的,肆禮絕不會含糊,他這個人雖然性子冷,但護內,杳杳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絕對會竭盡所能地給她該有的保護。”

溫奶奶聽完眉頭又舒展開來。

祁奶奶說的不錯,溫杳年紀還小,定下兩年婚約也算是給兩人一個相熟相知的機會,最重要的是,這兩年祁肆禮能保護着溫杳,這才是溫奶奶最需要的。

祁家那邊一定下來,溫奶奶一刻也不想耽誤,直接從床上起來,開了燈和門,便往溫杳卧室走去。

溫杳這幾天有溫奶奶縱着,外加兩位室友還沒回來,她便沒在學校宿舍住,今天陪着溫奶奶吃過晚飯,一同在院子裏看了一會王姨在院子裏種荔枝樹便回了房間看書。

她落下的課程已經全補了回來,眼下是在看跟課程相關但不是專業課的書,溫奶奶敲門進來時,溫杳正從書桌移到床上,一手拎着書立,一手撫平被子時,溫奶奶邊進來邊道:“杳杳,奶奶有點事跟你說。”

溫杳見溫奶奶身上是睡衣,想着興許是急事,她擱下書,掀開被子道:“您坐上來說,別冷着了。”

溫奶奶沒上床,就坐在床邊扯了一點被角蓋住腿,看了好一會溫杳,才開口說起話來,“回來寧城這幾天,奶奶吃不好睡不好,就是怕你被趙家那對母女欺負。”

溫杳安慰道:“奶奶我真的沒事,您擔心我這個幹嘛呀?”

溫奶奶:“可是你被趙溫靈搶未婚夫這事是板上釘釘,趙溫靈給你請柬,柯馨讓你去看禮服這不都是在故意打你的臉欺負你想讓你難受嗎?更別說那場訂婚宴,你去了孤零零一個人,你原本的未婚夫卻挽着趙溫靈的手,她們不就是想讓別人把你當猴子看取笑你嗎?奶奶不允許。”

奶奶說的事也是事實,溫杳哪裏看不出趙溫靈的得意和柯馨慈母面具下的高高在上,但她不在意所以也不覺得難受,但溫奶奶疼她,所以會感同身受替她難受,溫杳想了想道:“趙溫靈的訂婚宴我不——”

溫杳話都沒說完,溫奶奶握住她的手,打斷她,“所以奶奶幫你另找了一個好老公,幫你出氣。”

“……啊?”溫杳沒反應過來溫奶奶話裏的意思,她先是茫然了一下,随後後知後覺,猛地睜大眼,以為自己聽錯,“奶奶您說什麽?您給我……另找了一個老公?嗯?奶奶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就是表面意思!”溫奶奶剛才傷心低落的情緒消弭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溢于言表的喜悅,“就是你祁奶奶的孫子,我們兩家已經說好了,他名字叫祁肆禮,人長得俊,事業有成,關鍵是非常非常非常潔身自好!今年二十六了,還沒交過一個女朋友!”

啊???

二十六沒交一個女朋友,這不是潔身自好吧,這應該叫不近女色吧。

等等等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溫奶奶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偷偷又給她定了一門婚事。

溫杳立即坐直腰身,她腦子空了片刻,随即她回握住溫奶奶的手,極其認真地道:“奶奶,您千萬別這麽做!我真的不需要一個新的未婚夫!”

溫奶奶猜到溫杳是這種反應,她笑眯眯道:“已經定下了,兩家信物都交換了!”說着,她手心朝上,露出掌心。

“……”溫杳懵懵着低頭去看,就見溫奶奶掌心上靜靜窩着一個成色極好的和田玉同心鎖。

溫奶奶看溫杳吃驚的模樣,慶幸着自己跟祁奶奶見面那天就交換了信物,相約着等祁肆禮一同意就可以把信物各自交給祁肆禮和溫杳。

“這是祁肆禮母親在祁肆禮出生時給他準備的禮物,他跟他大哥兩個人都有,一直帶到十八歲,之後便由祁奶奶保管了,眼下祁肆禮這枚給了你。”溫奶奶把同心鎖遞給溫杳。

溫杳捧着那枚同心鎖猶如捧着一個燙手山芋,丢不敢丢,畢竟是祁肆禮從小帶到大的,貴重早就不可言喻,她皺着小臉,想起什麽,忙問溫奶奶,“我媽給我的玉墜?!奶奶您不會——”

溫奶奶笑眯眯,拍溫杳的手腕,“當然給了祁奶奶,由祁奶奶給祁肆禮了!”

“……”溫杳終究還是不敢再摸同心鎖,她把同心鎖放回溫奶奶手心裏,眼神堅定道:“您把東西還回去,把我的玉墜要回來,婚約什麽的不能當真的!太荒謬了,我們都沒見過面!”

溫奶奶:“你這幾天要是有空,見一面不就好了,這種事情都是小事。”

“不行,奶奶,您跟祁奶奶說說,這事不能當真。”

溫奶奶低下頭,溫杳不知道溫奶奶怎麽了,正想說話,就見溫奶奶開始情真意切地抹眼淚,語氣傷心極了,“你這門婚事可是奶奶豁了老臉去要的,眼下說定了再讓奶奶去找祁奶奶說反悔不作數,那奶奶的臉不要了沒事,你祁奶奶這個朋友也沒有了。”

“再說,奶奶給你找這門婚事是為了什麽,不就是擔心你一個人受欺負嗎?你不知道奶奶這幾天夜裏都驚醒,總是做同一個噩夢,夢見你被趙溫靈逼到跳樓,那對母女就站在樓上得意地看你摔成血泥的屍體,杳杳,你就當讓奶奶放心,讓奶奶睡個好覺,聽奶奶的話好嗎?”

溫杳見不得溫奶奶哭,她鼻頭也有點酸。

這三年是她跟溫奶奶相依為命,她低頭看着比她還要瘦小的溫奶奶,自從三年前爺爺去世,溫奶奶搬離寧城後,身體一直在消瘦,即便請了營養師,奶奶的體重也僅僅是維持在一個正常偏瘦的數值上,尤其是這幾天,營養師沒跟來,溫奶奶又憂思太重,身形又有消減下去的征兆,前段時間穿着合身的睡衣眼下也有些松垮了。

她沉默了一會,終究不忍心奶奶這麽擔心她,她輕聲說:“奶奶,您別擔心我,您好好養身體才是,至于您跟祁奶奶定下的婚事,我接受就是了,但是您跟祁家那邊說一聲,我能分到這門婚約上的時間很少,如果祁家那位覺得這門婚事還不如沒有,想要解除,可以随時提出來,我都接受。”

溫奶奶擦幹眼角的濕意,捏溫杳的臉,“好,奶奶會跟你祁奶奶說的,你也放心,祁家那位小輩也不是纏人的性子,你依舊有自己的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溫杳靠近溫奶奶懷裏,抱着溫奶奶消瘦的身體,她嘆口氣道:“您趕緊回去睡覺吧,以後可不許再因為我的事情就睡不好吃不好了,不然我可要生氣了。”

“好,那奶奶回去了。”溫奶奶把那枚和田玉的同心扣放到溫杳枕頭下面,“這枚信物你收着,是祁肆禮的東西,你可要好好保管着。”

“好,我知道的。”

等溫奶奶走後,溫杳重新靠回床頭,發了會呆,才拿起剛才丢下的書放在膝上繼續看。

看書到夜裏十一點,王姨過來動作輕輕敲了兩下門,沒進來,只隔着門小聲道:“老太太讓我來催你睡覺了,杳杳。”

溫杳看書特別容易入神,她被王姨喊聲驚醒,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看了眼卧室裏的挂鐘,已經夜裏十一點二十,她忙應道:“知道了王姨,您也去睡吧,我這就睡了。”

王姨放輕步子走開,溫杳合上書本,揉了揉有點發澀的眼睛,才拉着被子躺下。

她剛躺下,便察覺到臉頰邊有一抹溫熱的物件抵着,溫杳手摸到遞到眼前看,這才記起來是溫奶奶剛才走之前塞進來的那枚和田玉的同心鎖。

溫杳拿着,手指頭是伸進內扣裏面的,她指腹下能感受到一些凹凸,她好奇就着床頭燈的光線往裏看,就見裏面是一個Li的拼音。

奶奶剛才提到的名字,那個男人,好像是叫祁……肆禮。

“祁肆禮。”溫杳嘴裏念叨了一句名字,出神想着名字倒是古怪,既要肆意又要遵禮,不知道祁伯父起名字時想的是什麽。

不一會又回過神,反應過來自己大晚上拿着一個男人貼身戴了十八年的和田玉琢磨個什麽勁,這麽想着,鼻間還隐隐約約聞得到幾絲冷檀木香,不知道是被裝這枚同心鎖的首飾盒侵染的,還是男人身上的味道。

萬一是男人戴了十八年,是被男人每天常用的熏香侵染……

想到此,溫杳猶如丢着一個燙手山芋一般臉微紅着猛地把它丢進了床頭櫃裏,人拽過枕頭壓在腦袋下,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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