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截靈力

不管韓雲笙想了什麽，一周之後，雲瀾秘境開啓。

在這一周中，韓雲笙與林拾音讨論了一番二人互換身體一事。她們結合兩次的經歷，只得出可能二人同時昏迷，且身體有過接觸這兩點可能是換身體的誘因。

韓雲笙還有一個未與林拾音坦誠的猜想，她猜想還有一種可能——她是這世界的變數，她的參與，讓世界引起了一陣蝴蝶風暴，導致了這樣的“漏洞”的産生。

韓雲笙準時出現在了音峰的門口，她今日換下了最具有标志性的劍峰的藍色勁裝服飾，改換了件常服。

她梳起一個高馬尾，舉止間更添一份英姿飒爽，顯得特別明快利落。

若不是韓雲笙兇名赫赫在外，還真沒幾個認出這就是那常橫眉豎眼，眸藏火光的暴嬌劍峰大師姐。

“改性兒了？這是在等哪個喲？”與韓雲笙相距足有一峰差距的一個劍峰弟子覺得自己在這裏說話肯定不會被大師姐聽着，就捏了捏旁邊正在種草的同峰詢問。

他的同峰跟看個沒見過世面的人似的，翻了個個白眼：“你不知道？師姐在等音峰大師姐啊！”

“你去看看那本《劍音》吧，看了就懂了。”同峰說。

然後……又一個純潔不問世事的劍峰弟子墜入了斷糧的困境中。

“今日來這麽早？”林拾音迎面而來，習以為常地打了個招呼。

這幾天不是韓雲笙來音峰，就是林拾音來劍峰，為了多少掩飾兩人的行動。

就韓雲笙所想，知道她們要去幹什麽的人越少越好，不然按照前世閱讀的書中的部分可以暫時相信的經驗，她們及容易被天道給盯上。

“嗯。”韓雲笙應了一聲，與她并肩着在灼熱的注目禮下走了。

“找的人可靠嗎？”找人這事被韓雲笙一手攬下，林拾音也知道這其中的貓膩，自是到現在她都不知道到底是誰負責幫她們暫時壓制修為。

“可靠啊……”韓雲笙眨眨眼，心情還蠻不錯的，“你到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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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笙帶林拾音到了山尖的一座木屋前，這裏其實是清藏宗的後山範疇，很多時候都禁止各峰弟子進入，免得驚擾了喜歡在裏面隐居修行的一些前輩修士們。

韓雲笙吱呀一聲推開門，林拾音在門打開的一瞬間察覺到一股威壓很明顯地壓過她的身體，一晃而過，讓她感覺呼吸有點沉重。

這威壓顯然是有心壓制過後的結果，只是林拾音在看到木屋中那位前輩的面容時，一瞬間就意識到韓雲笙所說的絕對可靠的原因。

“姑姑！”韓雲笙輕快地喊屋內的人。

屋內盤坐着一位結丹期女修，她面容年輕，頭發睫毛卻全是白色，如年老之人一般。她一雙眼眸睜開時沉水一般興不起波瀾，只在看見韓雲笙時，這沉水有了點點的波動。

林拾音知道她，清淨峰的結丹真人沐素雲。她是韓雲笙師父身處凡俗時的幹姐姐，二人一道扶持，入了這修仙道，是故感情一直頗好。

只是沒想到韓雲笙竟叫她姑姑？

林拾音神情頗有點羨慕，林拾音的師父韓林深前輩當真是待她若親子一般。

換作她，在自家師父顧清那裏，永遠只能喚冷冰冰的一句，師父。誰讓她師父不僅僅常年閉關，還沒有任何血脈上的親人呢？

羨慕卻也只是羨慕這樣的相處模式，林拾音……其實非常喜歡她的師父了。

林拾音自己卻也是這樣，她在凡俗的父母在她十餘歲時因為一只妖獸而失了性命。

她本來也該在那時喪身獸口，可大概是……命不該絕吧，那妖獸被她的師父顧清一撥古琴，斬殺在當場。

那一天，林拾音最愛的人和最恨的獸一起死去了。她尤不知道什麽叫做撕心裂肺，只是難受地将抱住顧清，将眼淚和其它的一些東西全部揩在了他的袖子上。

被她揩了一身髒污的顧清臉僵得不像樣，卻還是堅持着忍着不适，把手艱難地伸到林拾音頭頂，揉了揉……算是安慰吧。

嘛，雖然潔癖又喜歡閉關，更是不通人情世故……但是這樣的師父顧清，林拾音卻從來也讨厭不起來。

“雲笙。”沐素雲聲音裏多了一絲柔情。

“姑姑，昨天說的事情，麻煩您了！”韓雲笙道。

沐素雲緩緩看了她一眼，問：“雲笙，找姑姑的事情告訴林深了嗎？”

“……”韓雲笙尴尬地不敢擡眼看自己的姑姑，一般她找姑姑之前，都會将前因告訴給自己師父。

可現在……

她握了握拳頭，終于鼓起勇氣道：“姑姑，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沐素雲直視着雲笙，看着這林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多少還是了解她的性格。

她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睫毛與鬓發全染寒霜，仿佛雪山上紮根的雪蓮展露出花瓣，顯露出寧靜而祥和的美麗。

“是這樣就好，雲笙，我最怕你們師徒離心。”

“……這作何講，姑姑？”韓雲笙為沐素雲這指對性非常強的話而微微一驚。

清淨峰招收的是習其它修仙道的修士，而據韓雲笙所知，沐素雲所習的這一種，是最為坎坷的，命運之道。

想要窺知命運何其困難？即使耗費心血，撈起來的也可能只是命運長河裏那些稍縱即逝的星子。

“大概是夢中吧。”沐素雲淡淡道，“你那師父最為固執不過，總喜歡往那牛角尖鑽。可是雲笙，我想你是懂的。若是到那時候，你便多勸勸林深吧。”

她似乎什麽也沒說，又似乎說了些什麽。

韓雲笙聽懂了沐素雲的話外之音，她的姑姑，在夢裏窺見的，不是過去，也不是未來，而是那本書中那一條無比清晰的命運軌跡。

韓雲笙再看看她的姑姑，才發現……她平置在腿上的手臂上，也覆上了一層寒霜。

“姑姑，保重好自己。”她眉宇間閃現一絲心痛，修命運大道的修士，往往難以善終。

韓雲笙不知道素雲姑姑當初到底是何故選擇了這條道路，卻也知道若讓姑姑徹底放棄她的修仙道，那才是徹底崩塌的開始，于是她便只有嘴上勸一勸她的姑姑。

“知道，”沐素雲說，這時她的視線又慢慢落在了一旁的林拾音身上，“讓那個孩子上來點吧，我為你們截取靈力。”

林拾音颔首，走上前來，韓雲笙與她依着素雲姑姑的指示同樣盤坐在沐素雲身前。

沐素雲以素手為針，飛快地在二人靈力脈絡上幾處點下，将超出築基期的靈氣暫時截取出丹田，儲存在四肢當中。

韓雲笙感覺到很少的痛感，就聽見沐素雲的聲音：“好了，将靈力收回吧。”

韓雲笙依照她的話收回靈力，丹田處霎時一股空落落的感覺，靈力的濃度明顯變得稀薄了。韓雲笙長吸一口氣，頗有點不适和失落的感覺。

她再一感知旁邊林拾音身上的靈力，也是一個築基前期。

林拾音與她對視一眼，點點頭。

韓雲笙便站起身，與林拾音一同與沐素雲告別。

轉身快要踏出木屋的木門的時候，韓雲笙忽地聽見身後傳來沐素雲飄渺而不真切的聲音。

那聲音忽快忽慢，又似雲霧缭繞般時有時無，像是在唱着一首韓雲笙從未聽過的歌謠。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

“便去争……”

争？

韓雲笙咀嚼着這個字眼，她不懷疑素雲姑姑這話是對她說的，命運大道一向詭奇，素雲姑姑說不定是真的知道了什麽。

争啊，她當然要去争。韓雲笙感受着身體裏只剩下築基期水平的靈力，唇邊揚起冰冷的笑，不争，怎麽對的起她這變數之稱呢？

韓雲笙又很快把林拾音領到了她在劍峰的房間裏，二人現在所改變了的修為短時間不會被人注意到，時間長了，她們就沒辦法再進行一些布置了。

韓雲笙帶林拾音來是喊她換衣服的。

她自個兒草草地将一件随處可以看見的無門無派的散修喜歡買的衣服穿上，打量了林拾音一會兒，拒絕了讓她也跟着自己穿這身的想法。

“你不能穿這身，”韓雲笙說，“你穿那身合适。”

林拾音順着她的目光往那邊一看，看見件粗布衣服，還是土黃色的粗布衣服，看着就像凡俗的農民，頗有種土包子進城感覺。

林拾音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這……不太适合吧？”

正常的築基期的修士，穿這身，也是會被嘲笑的吧？估計還會引起大衆的圍觀，這樣不就完全起不到隐蔽的效果了嗎？

“你不懂。”韓雲笙深沉道，“你穿上就是了。”

防火防盜防男主，她們要防的哪裏是那些指點猴子的築基修士，顯然男主才是重中之重。

男主……不以修為識人的。反正哪管你修為比他多跨幾個境界，要真對上了，他都能給你随随便便跨境界戰鬥，随随便便就能同境界以一挑十！

“……”最終，林拾音還是屈服在心上好的不容置辯中，穿上了一件土不啦叽讓人看不出性別的種田衣服，臉上也畫黃了醜了些。

韓雲笙與林拾音頂着張她們師父也恐怕認不出來的臉，做賊似的摸出劍峰，一路上都感覺自己的臉上黏糊糊的。

這兩人提溜着從路邊攤買來的雲瀾秘境的通行證，站在秘境口，等待着它的開啓。

秘境開啓的一瞬間——

凡俗界，臨陽國飛書鎮中。

一個身形成年，卻顯得有點拉低身高基本水平的身影，跌入一汪死水中。

過了一陣，這死水中卻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徒留平靜的水面，倒映出天空的影子。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拉低了平均身高的野雞。

韓雲笙：一米七八

林拾音：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