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衰老像

“……寧英, 你在做什麽？”韓雲笙頓了一下, 問。

寧英低頭繼續剝衣服, 頭也不回地答到：“搜刮靈珠。”

被她剝衣服的玉面修士下巴脫臼, 一臉麻木地任她動作。

寧英還真有收獲，她從玉面修士的內衣裏摸出來一把靈珠, 約莫有五十來顆的樣子。亮閃閃的靈珠放在手心，就像是散落的項鏈上的珍珠, 圓潤而透亮, 漂亮得很。

随後她又陸陸續續在納物袋裏搜刮來二三十顆靈珠, 韓雲笙看着寧英這番舉動還真有效果，不禁看向了另一具那陰柔面孔的修士玩好評的衣服。

……扒？

還是不扒？

這個困難的選擇題很快得到了解決, 林拾音把韓雲笙扒拉到一邊去, 對她說：“你不來，我來。”

說完，就幹脆利落地上手去扒, 面上還帶着特別明顯的嫌棄來，韓雲笙有注意到, 林拾音觸碰衣服的手掌處都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靈力層。

真是拼啊……拾音。

寧英扒完一件衣服, 站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着林拾音作為。

可是……林拾音把整個雞蛋殼都剝下來了, 卻什麽也沒找着。

林拾音：“……”臉有點黑。

“哈哈哈！”寧英笑了起來，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她将那一把靈珠塞給林拾音，轉頭回到自個兒新找着的男.寵身邊，跟他玩“噓寒問暖”去了。

塑料隊友情。一瞬間，韓雲笙腦海裏出現的就是這樣的形容詞。

不過……意外的, 疑似未來的覓英魔君的寧英，很多方面上确實讓人心驚膽戰，不愧有嚣張嬌縱之名。不過寧英作為一個合作者，也算是還可以接受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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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雲笙如是想着，無意間視線落在自己的手上，卻清晰無比的發現上面此刻生出了一條又一條的細紋。

惡臭之地只能緩解衰老。

而距離她們出沼澤地，正正好，一刻不多一刻不少。

韓雲笙再轉臉去看林拾音的臉龐與手，便見她面上無甚變化，手上卻也跟着多了幾條細長的皺紋。

韓雲笙心頭緊了一緊，嘆道：“衰老……似乎已經作用到我們身上了。”

她又看過地上那金丹修士的屍體，衰老也并無例外的降臨到了他的身上。

天人五衰之景啊，想不到她韓雲笙能有提前嘗試這種滋味的一天。

林拾音聽見韓雲笙的聲音轉過頭來與她對視，韓雲笙見到林拾音那雙清冷的眸子裏靜無波瀾，就像是早早獲悉了此事。

對視了一會兒，林拾音主動開口道：“……衰老不可怕。我會陪着你的。”

衰老對于凡人來說只是生命中的一個必須的歷程，于修仙者卻非是這樣，衰老讓紅顏老去，靈力衰竭，是最可怕的噩夢。

寧英看着手背上礙眼的細紋，嫌棄的哼了一聲。

她曾祖母以身化作的這個秘境，還真是很多愛美的女修的克星。

不過這也顯然是四大宗門想要看到的結果，當修士身體日漸衰老，靈力衰弱，實力大減的時候，能否奪取頭籌就靠的是別的方面的綜合能力。

這金丹榜，可不是光憑境界，靈力的量這麽簡單，就可以上的！

寧英接着先祖留下的便利帶韓雲笙她們覓到了大量的靈珠，三人統共有一千二百枚的樣子。

只是這作弊的手段長久不得，一日過後，韓雲笙看着變得不複往日細滑白嫩的手，心知這種方法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韓雲笙已生出與寧英分道揚镳的意思，畢竟寧英的方法雖有效，但那些數量頗多的靈珠匿藏的地方相距甚遠，依照她們現在這副衰老的皮相來長久奔波，無疑是耗費體力的不明智之取。

韓雲笙正欲開口提出這意見，她便見得寧英轉過頭來，似是洞悉了她的想法道：“我們還是分開兩路，行動吧。”

韓雲笙與林拾音都未問她為何如此提議，三人心裏都自有乾坤。

于是三人的隊伍一分為二，韓雲笙與林拾音這一對未來道侶自在一處，而寧英提着她那男寵，提着鞭子與兩人分離。

分離的時候，寧英忽地一甩鞭子，一只腳踩在石頭上，側過頭來跟韓雲笙她們說：“九日後，要是你們還活着，就再見吧。”

說話時她身上帶着種底氣十足的傲氣，其實……并不怎麽令人厭惡。

韓雲笙點點頭，目送着她離開，她與林拾音都選擇暫時繼續待在這裏修整，這最後八天的時間，拼的不僅僅是實力，還有一個熬字才對。

“我覺得寧英……也不全是傳言中那副模樣。”韓雲笙與林拾音說話，目光卻情不自禁地停留在她眉角處多出的一絲皺紋。

有點……想為拾音撫平皺紋。

韓雲笙手微微動了動，差點就不受控制地伸手摸了上去了。

眼前的林拾音生出了皺紋，卻依舊很美。這皺紋就像是平白為她畫上了風霜，增添了一點歲月的味道，卻并不難看，仿佛沉澱後的酒釀，愈加的醇香。

“傳言并不是那麽可靠的。”林拾音微微一笑，那絲細紋在這笑容裏仿佛消失了，“就像我最初沒有靠近你的時候，還不是相信你是個暴躁不好相處的家夥？”

“說得也對。”韓雲笙點頭表示同意，她發覺自己看林拾音的時間有點太久了，忙将視線挪了開去。

“雲笙變老了一點了，那在雲笙眼中的我，也是不是變得沒那麽好看了？”

韓雲笙與林拾音所處的這個狹縫暫時還很安全，風呼呼地往裏邊刮，她們卻能夠坐在裏邊，暫時的休整，談一談話。

寧英大約也是意識到她的格格不入，才主動要求離開。

伴侶間的談話，在外人面前，多是說不出來什麽的。

“……不。”韓雲笙搖搖頭，最終還是選擇遵照本心的說，“要是拾音你不好看，那我也就不好看了，我們誰都不吃虧的。”

“嗯……”林拾音笑出聲來，“雲笙的說法還真是別致得很。”

“本來就是這樣。”韓雲笙理直氣壯地說，“你看看你現在眼角上有皺紋了，我們年齡相同，衰老的程度也應該是相同的。所以同理推之，我肯定臉都上也有皺紋了。”

林拾音又笑，對韓雲笙說：“其實我覺得這生生秘境的設置挺有趣的，能讓我提前看到雲笙你老去時候的樣子。就好像我們兩個都是凡人一樣，會有正常的衰老的過程。”

築基往後，修士的相貌其實就基本定了。

只有在身死道消的那一瞬間，紅顏會衰老，變成這樣的年齡該有的模樣，然後坐化或是直接化作一縷煙塵去了。

韓雲笙順着林拾音的思路想，覺得還真有那麽些道理。

“嗯，我也覺得，能看到你不一樣的一面，很不錯的。會讓我覺得……更了解你一些了。”韓雲笙略不自在的說。

她坦率慣了，真把這些內心想法說出去的時候，還是會覺得難免有點難為情。

“雲笙想要了解我？歡迎，随時都可以。”林拾音在了解那上邊咬了重音，被她暗裏調侃了好多次的韓雲笙微微漲紅了臉，知道這了解肯定有一層別的意思。

比如深入的……身體了解什麽的。

與林拾音交往，就似打開了什麽不得了的開關，那種清冷的距離感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無意，又仿佛有意的撩人姿态。

真是，頗叫韓雲笙這種處兒把持不住。

韓雲笙與林拾音談的溫情脈脈，但同時，這種溫情立刻就化作了警戒！

“噓……”林拾音手指觸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韓雲笙點點頭，像貓一樣輕巧無聲地将身體貼附在狹縫岩石上，盡力收斂築基期的靈力。

這金丹試煉，金丹修士衆多反而給韓雲笙與林拾音她們提供了一定的便利。

金丹修士感知金丹修士，就像是感知灼熱的太陽那樣容易，而在同樣的情況下，築基期修士能将存在感收斂得很低很低。

這并不是說金丹期修士在這方面甚至要比築基期修士還要弱一籌，只是有一部分的金丹修士沒有想過要收斂自己的存在感，在現在處于生生秘境的這種情況下，就顯得弱勢了一點。

這狹縫的藏匿位置其實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外邊的修士很難看到裏面的情況，裏面的修士雖視線有所阻礙，可還是能看到一半一半的情景。

……韓雲笙發現自己與林拾音是虛驚一場，來者并非捕捉到她們這編號4的隊伍的行蹤，而是在纏鬥着。

非常巧的，韓雲笙一眼就見着了那個顯眼的剃掉了頭發的頭，那顯然是梵淨宗的梵子無疑。

她再細細一看，旁邊半放水半幫着梵子躲開進攻的可不就是她劍峰的師弟嗎？

攻擊梵子的金丹期修士她們也看清楚了，正是之前韓雲笙猜想會對梵子齊楠下手的那位窮困的散修。

“那是，雲笙的師弟？”戰場離她們距離很遠，那些修士的聽力還聽不到這麽遠的地方。

感知靈力倒是可以，只是眼下韓雲笙與林拾音都盡力掩飾靈力的波動，注意力集中在攻擊或是被攻擊的人身上的三個修士，自是沒有察覺。

不、不對。

韓雲笙神色一凝，不是沒有人發現她們的所在。

那梵子齊楠分明往她們這方看了一眼。

“真是……好厲害啊。”韓雲笙道，“拾音，我們要去幫忙嗎？”

林拾音似在斟酌，不久後，她終于啓唇回答。

作者有話要說：  立個flag，下周四前達到兩千收，我就在周末加更～

雖然，這恐怕是個單純的flag了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