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你不壞

乍聽此言, 韓雲笙煩惱地揪掉了一小撮頭發。

這是她近些日子來養成的習慣, 魔氣雖說被抑制了但還是時不時要冒個頭出來彰顯一下存在感, 它似乎頗為厚愛韓雲笙的頭發。

韓雲笙當時順着外露的魔氣尋到自己發梢處時, 當機立斷把沾染上魔氣的頭發拔了下來,燒成了灰。

這一來二去, 沒過多長時間,不僅韓雲笙不留神就會拔了自個兒頭發, 林拾音每與韓雲笙見面的第一件事, 就是坐下來, 順着她的頭發,一根一根地分辨着有未被魔氣浸染。

姜然被除名了。

韓雲笙把那撮頭發攥在手心, 木愣愣地盯着看。

她不知道姜然怎的會變成被劍峰除名?

若是姜然的最終判定結果是打為曾經的凡人身份, 那官方措辭還是遣返歸家。

又若是他當真選擇逃離門派這條路,也該是叛離清藏宗的名頭。

除名又是怎麽一回事?這只能說明,姜然身上出了什麽問題, 讓他的行蹤再不能被劍峰所捕捉到……

韓雲笙本來以為姜然會選擇第一條路,沒想到他這是被迫着選擇了第三條路。

她擔心得很, 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頭發, 沒見着魔氣的痕跡, 就順手一把把頭發塞進了林拾音手心。

然後,韓雲笙拉着林拾音的另一邊空手,就趕着去确認姜然的生死了。

林拾音低頭看了那幾根頭發一眼,手一翻,将它一并收到一個小小的紅色錦囊袋子裏去了。

還好, 姜然的本命靈牌亮着。韓雲笙的手撫摸着那塊泛着淡淡螢光的靈牌,雖說有些時明時暗的,可好歹,還是亮着的。

韓雲笙知道這消息的時候其實是半夜,她人身在無數螢光包圍下,看着整個面孔都陰慘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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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像鬼。

一個今日蹲守飼堂的劍峰弟子臨偷了個懶,回來時就見着兩個白裏泛青的“死人”臉,他啊地小聲尖叫一聲。

手顫抖着按下傳送警示訊息的木牌。

“……啊。”那小弟子修為不高,這遇到危機時的反應能力倒是讓韓雲笙咋舌。

她正開口到一半,就看見小師弟俨然把她與林拾音當做了入侵者。

又也許……是立着的死人也說不定。

韓雲笙自己還是知道這被螢光打在臉上後造成的光影效果有多唬人的。

“師弟……是我。”韓雲笙頓了一下,還是無奈開口到。

小師弟剛進門,大晚上的不認人,覺得入侵者是想要套近乎然後……借機弄死他,頓時面朝韓雲笙,瘋狂往後倒退去。

“你是誰!我告訴你,我師祖要來了啊!”

他後退得很後面,背部撞上了一人,是詩應道君。她換了一身衣服,穿着的并不再是那種參與重要劍峰事務的端正的衣服,而是邊角處紋有一朵水墨的荷花的常服。

“……雲笙?”花詩應看了韓雲笙一眼。

“道君……”韓雲笙也沒想到,會撞見她,心裏還有點殘餘的抱歉。

“你是為那孩子的事情來的?”花詩應看向韓雲笙手旁的那個時明時暗的本命靈牌,淡淡問。

“是的。”韓雲笙回答。

“他沒事,只是已經離開了宗門。”花詩應說,“那孩子大約會很愧疚吧,明明已經準備好接受自己的未來了,卻又被人給帶走了。”

“他被人帶走了?”韓雲笙心裏震驚,她在想,是誰有能力在劍峰這麽多人的見證下,搶走姜然?

花詩應似是不欲與韓雲笙多說,也或許是此事涉及到某些秘辛不得多說,她轉移開了話題:“有人替那孩子做出了選擇,我想……這對他也好。”

與公,她在處理姜然的事情上不得有個人私情,可于私……花詩應從心裏希望自己的徒弟無論何時何地,都能過得很好。

入魔在她看來,其實并不一定就等同于自我放棄。入魔者雖大部分會因為心智不堅而成為魔氣的傀儡,可有少數的翹楚,依舊擁有着清醒的理智。

不然,也不會有千百年前魔修的盛世。

“你們,就不必為他操心了。”花詩應道,“姜然的路,該由他自己去走。”

哪怕,姜然在明面上再也不可能是她花詩應的弟子。可師徒的情誼,哪裏又是一句稱呼就可以抹消得了的?

說罷,花詩應将她的徒孫扶起,領着他慢慢走了出去。

這位道君的脊背筆直,就像一朵墨荷一般,亭亭立着,像是永遠存在于畫中一般,本心堅定不變,不因外物所多動搖。

是韓雲笙所期待成為的模樣。

“我們也走吧。”韓雲笙由看了一眼姜然的本命靈牌,那光就像是螢火蟲的尾部一樣在黑沉的夜裏閃爍着。

她将靈牌放置回原處,大跨步離開了飼堂。

“再幾日,就該我們去靈獸峰了吧?”韓雲笙與林拾音交談。

“是的。”林拾音答到,比之韓雲笙表現出來的有些緊張焦急的狀态,她看上去不驕不躁,冷靜得過分。

“拾音完全不擔心嗎?”韓雲笙問她。

“也許……是有擔心的吧?”林拾音總是如實、很快的回答韓雲笙提出的種種問題,此時也不例外。

“只是我習慣了僞裝,表現不出來雲笙這樣緊張的神情了,我不是君子,該是個真小人。”她坦然的說。

林拾音從不在韓雲笙面前掩飾自己,她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居住在那張美好的皮囊下的是僞裝的怪物。

她這種人……內心該是真小人才對。

林拾音從不否認這一點,有時她甚至會想,自己心中的惡念什麽時候爆發,那這世上怕是又會多一個魔修了。

韓雲笙卻給了她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答複,她皺起了眉,為林拾音自個兒诋毀自己的話感到了不滿。

“拾音很好……”韓雲笙緩緩說,“你既沒有殺人,也沒有放火,只是感情更加內斂、心思更深一些,哪裏就該是真小人了?”

“……”林拾音沉默了一瞬,“雲笙會如此看我,我是很高興的。”

“只是這放火,與小人之間有何聯系?”

韓雲笙汗顏:“啊,只是家鄉的習俗而已。殺人與放火二詞往往是合在一起用的。”

林拾音看了她一眼,沒有問出雲笙這又是從何來的家鄉?的疑問。

總是,該給她留點面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更,所以字數偏少。(其實是來不及在八點前碼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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