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求而不得

求而不得

正如溫白所憶般,她剛被送到骨如在郊外的私宅,屁股還未坐熱,又被他手下忙不疊送往三皇子府邸。

骨如之所以将溫白抓來,并不是貪圖美色,或說不全因貪圖美色,更因想為當初之恥報複回去。

那日硬拼拼不過,再怎麽不服氣,實力差距擺在那,打碎了牙也得往肚裏咽,臨了正打算夾尾巴逃走之時,北宸身側落了檔空隙,他才一眼看到藏在身後的溫白。

骨如心胸狹隘,向來睚眦必報,怎能放過如此好的出氣機會,有心将當日屈辱全算在溫白這個看起來很好捏的軟柿子上,這才有意留下後手。

那日‘望春樓’回去後,他心懷二十分的僥幸,帶着咒縛封印找自己主子——蛇族三皇子迦楠求助,卻發現當日那三人竟真不是裝腔作勢之輩,施印之人法力遠在自己主子之上,無可奈何。

三皇子雖解不了咒縛,但對骨如為何會被威脅對自己下咒縛這件事耿耿于懷,刨根問底。

眼見當日在場護衛衆多,還有個存心給他找不痛快的,他自知瞞也瞞不住,只能和盤托出。

說完後,迦楠勃然大怒,斥責骨如趁他不在之時滋生事端,惹兩族不睦,下令丈責三十,官降三級。

于是原來的骨大管事,一夜之間變為了骨大糞夫。

工作對象,由賬冊變作恭桶。

骨如琢磨不明,三皇子先前在兩地交界處造謠生事,也是幹得強搶民女,打砸店鋪的混事。

即使他狐假虎威之事的确該罰,但怎麽也不至于生了那麽大的氣性。

但身為下人,即對主子的處置有疑意,也不敢多問,更不敢當面質疑。

他只能曲線救國,想着做點什麽事情能哄主子開心。

溫白便在這檔口到的及時,順理成章成為了獻禮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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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嘛,誰能不愛美人呢?

骨如準備以溫白重新換回他骨大管家的地位和尊嚴,殊不知這馬屁實是拍在了馬蹄上。

蛇王膝下有三位皇子。

無論是什麽氏族,但凡皇族子嗣超過兩個,必定導致一個結果——争儲。

争儲免不了勾心鬥角。

三皇子迦楠幼時母妃被鳥族戕害身死,此後仿佛長歪了一般,什麽不好學什麽,養成了一身驕奢淫逸的毛病。

殊不知,迦楠實際是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色。

三位皇子中,兩位都有母族的支持,他身後既無母系仰仗,亦不是蛇王嫡出,想要鬥贏,只得另辟蹊徑。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道理誰都懂。

故這些年來,三皇子看似不務正業、花天酒地,實則韬光養晦、步步為營。

既然迦楠是這麽個忍辱負重的角色,所謂在鳳界滋生事端,也不過是做個樣子。

因母親之死而記恨整個鳥族更是托口。

說心裏不怨是假的,但冤有頭債有主,迦楠怨的那一撥,是害死他母親的那一撥。而那群殺母仇人,也早被他秘密差遣手下盡數暗殺,死狀凄慘。

至于其他傳聞,皆內有乾坤。

他明面強搶民女,實際搶回來的姑娘,中途放走一波,剩下的一波都是自願跟他回府安享榮華富貴。這世道女性安生立命本就不易,能嫁皇子,一生無憂何樂不為。

他明面尋釁滋事,實際只是裝模做樣吼兩聲,罵兩句,真的說起來,大家也只會說迦楠此人如潑皮無賴,實際卻從未鬧出人命,雷聲大雨點小。

至于打砸店鋪,這個确實是砸了,但也都瞅準生意冷清、本就準備倒閉散夥的店鋪砸。老板一折大甩賣第一天,店鋪便被砸了,轉頭想要去鳳王呢告狀呢。一紙訴狀還未來得及拟好,第二日天剛亮就看見自家門口擺了百兩黃金,算下來可比自己窮酸店鋪值錢多了。

若論迦楠如此費盡心裏演這一出,為何舞臺要選在鳳凰谷而不是蛇足自己的領地,道理也很簡單。

丢人丢出自己領地了,那才是丢大人。才能妥帖又徹底将他塑造為窩囊纨绔形象。

他重用骨如也是這個道理。

一個窩囊主子明面上重用的人,當然也必需是窩囊廢。

但骨如不僅窩囊,還是個蹬鼻子上臉的窩囊。

眼見三皇子重用自己,便不知天幾尺高,地幾丈厚,被同樣窩囊的雜碎手下一句賽一句的吹捧,竟真覺自己是個人物。

仗着那日三皇子不在府邸,就以三皇子的名義調遣護衛,尋鳥族平民‘消遣’。

這才有了那日之事。

但骨如所作所為,若不及時打壓,容易真給迦楠惹得一身騷,最壞甚至可能引發兩族争端,這才動了将骨如此人一屁股從‘紅人位’上踹下去的心思。

大體來說,迦楠在原文中的人設是恩怨分明、明辨是非。

此人逆鱗在于生母。

此刻蹑手蹑腳走去三皇子書房中的溫白,便是打算在迦楠雷點上蹦迪、老虎屁股上拔毛。

哦。

別誤會。

當然不是因為她活膩了。

如果活膩了,她大可咬舌自盡或者将蒼翎灌醉把他辦了,可能還更能讓她死得迅速且體面。

只是那件保命神器,偏生就藏在迦楠府邸的地牢中。

原身之所以能進地牢一日游,只因不小心打爛他書房中那只綠色骨笛。

而骨笛是迦楠生母在他幼時,親手為他做的玩具,亦是他母親在世前,送給他的最後一件禮物。

不得不說原身女主總能精準踩在各個角色的雷點上。

此番還得多虧骨大管事将她看得過分無能。

他簡簡單單将她用繩索一捆,扔在了三皇子府邸內,等三皇子回來‘臨幸’。

但溫白就算實力遠不及三位大佬,好歹也是直逼上神的修為,一根麻繩而已。

不消片刻,她便将其解開。

掐算時間應差不多了,溫白按照原著所述那樣,摸索進迦楠書房。

溫白一眼瞧見近門書架上,安然放置一方木槿花盒,心下喜然。

迫不及待打開盒子一看,心下之喜來得快,去得更快。

木槿花盒內,并排放着六根骨笛

草綠、碧綠、青綠、墨綠、茶綠、橄榄綠......

溫白:?

你擱這搞試色呢?

一瞬恍惚過後,溫白很快定下神來:不就是六根麽?

區區六根,大不了全摔了。

溫白舉起三根就要往下,目光瞥見後層的書架內,也有一個木槿盒子,心中頓生不妙預感。

三步并作兩步,她走到第二層書架前,打開盒子一看,不多不少也是六根骨笛

當然,也都是綠色的。

.....

整個書房走完,一共八層書架,每層書架都有一個木槿花盒子,每個盒子內都有六根形狀相似,顏色相近的綠色骨笛。

統共四十八根骨笛!

溫白算是開了眼界了,原來還能綠得如此各不相同!

她正在認真考慮到底是全摔更快,還是抓阄更快之時,卻已經聽見院內的響動。

眼看時間緊迫,溫白決定相信一回原身惹麻煩的屬性。

憑借直覺選了其中一個木槿花盒子中的六把骨笛,往地上一擲。

可是溫白忘了,虐戀女主不僅有惹麻煩上身的體質,還同時具有事與願違的體質。

骨笛擲地破碎,騰升起灰黑毒霧。

溫白立刻下意識屏息後退,肩頭一受力,被雙有力的手拽了出去。

溫白轉身看清來人,倒吸一口冷氣。

機會用完了。

跟前人便是蛇族三皇子迦楠。

迦楠蹙眉凝視着騰起的煙霧:“來人。”

從天而降兩名身穿鱗甲的死士。

無需主子吩咐,兩名死士将煙霧驅散,又把書房內剩餘的木槿花盒全拿出來。

迦楠:“毀了。”

“是”

溫白:???

說好的雷點呢?說好的戀母呢?說好的逆鱗呢?!

迦楠快步走進書房,徑直去往最裏面的案臺,扭動桌上硯盞,桌底下‘嘭’一聲,彈出一個細小的方盒。

他伸手進方盒內摸索,取出把精致銀匙,撩起懸于上方的山河水墨圖,用銀匙開鎖,牆壁一面頓時翻轉一半,一個木槿花盒顯露出來。

迦楠将盒子拿出打開,一根綠色的骨笛安然躺在裏面。

看完這一漫長流程的溫白嘴巴張得足能放下兩雞蛋。

大哥,需要藏這麽深?

玩密室逃脫呢?!

還有原身,究竟是怎樣才能将放得如此隐蔽的東西打碎啊啊啊!!!

你說你沒劇本我特麽都不信!!!

迦楠确定完東西無損後,這才想起門外還有個陌生女子。

他将骨笛按照取出流程逆向操作一番,原樣藏好。

這才退出,盯了溫白半晌,開口問道:“是骨如帶你過來的?”

“是。”

“你可知,你剛才立功了?”

廢話。

剛才打碎的骨笛皆內力□□,送物件之人顯然居心不良。

迦楠不知情,将東西放在書房裏,但那骨笛經年累月釋放毒物,只怕他會從假窩囊變成真窩囊。

難怪原著中最終當上蛇王的是二皇子。

但事情演變成這樣就非常尴尬了。

本是打算惹怒面前的人,結果非但沒惹怒,還事與願違為他排除了隐患。

倒不是說這樣不好,迦楠本人在原著中并不能算是反派角色,反而為蛇正直。

但是地牢一日游怎麽辦啊?!

走過這村沒這店啊!

迦楠撫掌冷笑:“呵,蛇族中人都知我愛骨笛成癡,這禮送得果真極好。”

“不過我倒從未想過,他們表面渾不在意,竟還會挖空心思對我這等窩囊廢下毒”

那是自然,無論哪個世界,只要涉及權位之争,最聽話安全的,永遠都是死人。

“你立功了,想要什麽賞賜?我想想......來到這裏即是非你所願,我便賞你黃金百兩,再差人護送你歸家。”

溫白搖了搖頭。

“是嫌棄錢少麽....那就贈你....”

“不是錢少。”

迦楠面露疑惑。

“三皇子,小女确實有個不情之請,還望三皇子成全。”

迦楠倒是從沒見過會拒絕錢財的女子,心下對溫白身份産生一絲好奇:“你說。”

“還請三皇子,将小女關入地牢。”

迦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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