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不生
不生
一連十多日,不生殿幾乎要變成第二個憫思殿了。
蒼翎一步未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前半段日子判官每日來個三次,每次總要忍不住勸上兩句,後半段日子,眼瞅着蒼翎愈發憔悴,仙力愈加枯竭,判官連勸也全不出口了,只剩下搖頭嘆息。
亡者已逝,苦得終究是陽間人啊。
實在是怕那位帝君折在自個三寸地府裏,第二十日,判官到底還是将此事通過兩界守位上報給了天帝。
沒成想,天帝竟攜二三近兵親臨了。
本來判官揣摩着終于能一堵天帝尊榮,然而這靈光最強盛的人兒以來便令他那小小判官府‘蓬荜生輝’,紅瓦青磚化作金屋子。
判官在滿眼金色祥光中勉強擡頭,只差些下半輩子就要做個‘瞎眼判官’了,別說容貌了,連個輪廓都被嚴嚴實實掩在祥光裏沒看清。
蒼翎受了魂雨腐蝕之苦二十日,外加幾乎萬念俱灰,神海早已是脆落不堪。
天帝來了,也沒多說話,讓身邊兩個天兵左右直接将蒼翎架起,一并帶回了天界。
蒼翎不知是不是到了極限,也不見反抗,眼睛直愣愣的盯着面前一顆如同秋夜流螢般瑩瑩發光的碎魂,一次次重複:“為什麽沒有呢?”
判官一口氣還沒徹底放下呢。
堂堂帝君再次回來了。
看模樣是回天庭後一刻也沒歇息,多半帝君把人放下後前腳剛走,後腳又跑他這來了。
眼下這模樣哪裏還有半分帝君的氣度和尊貴?
Advertisement
頭上鬓發散亂,身上白袍滲血,筋骨畢現的手背上被酸雨腐蝕得幾乎可見白骨,這人卻好像不知道疼痛,就這麽失魂落魄得往判官床頭一站。
一道閃電從天空劃破,吓得判官從床上滾了下去,以為自個當了千百年判官,也有別的陰司來鎖魂了。
“帝......帝君......您......你這是......”判官半打瞌睡蟲經這麽一摔也全被摔跑了。
蒼翎聲音已然嘶啞:“帶我過去。”
“帝君您這是要去....去哪?”
那邊沒回聲。
判官揉了揉眼皮,反應過來,帝君這是說要再去不生殿找一遭。
“帝君吶......聽下官一言,人死後的魂魄未必就與生前一樣。這世間之人,多得是表裏不一的。何況退一萬步說,就算一樣好了,可不生殿那都是碎成成千上萬片的碎魂,這就好比作您要憑一片衣角、一根頭發絲去認人......這......這.......”
‘根本不可能。’這幾個終究是被判官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
他知道,若是将這最後一絲希望掐滅掉,面前這人可能當場會崩潰。
原先他只覺得那人定是跟帝君結了仇怨,才會導致死後仍不得安眠。
但經過二十日,他不那麽想了。
就算天大的仇怨,倒也不至于冒着灰飛煙滅的風險去尋魂。
那就只剩執念了。
判官嘆了口氣,沒再說話,領着帝君又去了不生殿。
有個念想總比沒念想好。
誰料這人又找過一遭還是不肯相信,再次賴在殿裏不出來了。
判官只得依法炮制,在蒼翎出事之前求助于天帝。
就這麽一抓一跑,有來有回,判官眼皮底下一片烏青,就差不堪折擾告老還鄉之際,蒼翎終于沒有再來。
判官非常欣慰的剛躺在榻上,眼皮阖起剛入夢鄉,不出片刻,一名陰司匆匆跑進來,“噗通”一跪。
這聲音簡直太太太太特麽熟悉了!
還不等陰司開口,判官垂死病從驚卧起:“又來了?”
這位新來的陰司舌頭本就不利索,眼下不知為何哆哆嗦嗦,說話更是說不清楚了:“不不不不不......”
“不”了半天沒“不”出一個屁來。
但既然蒼翎沒來,判官長籲一口氣:“那便沒什麽大事了,先讓本官睡一覺先,天大得事都睡醒後再說......”說罷他複又躺下。
陰司鼓足勁兒才把舌頭捋直:“蒼蒼......蒼翎帝......帝君.....反了!!!”
“多大點事......反了就.......什麽?!”
*
九霄之事,凡俗不聞。
但天界動蕩,人間便不得安穩。原邪魔外道礙于天庭之威,搗亂作惡前都得掂量掂量、三四後行。
眼下天界自顧不暇,渾水摸魚正是時候。
溫白住的小村子原本安虞祥和,然自打數月前,隔三差五老發生些靈異事件。
期初只是丢丢財物、少幾擔子米面,再到後頭偶有失蹤者,今日更誇張,西街街頭的大齡光棍老賈親眼看見自家雞窩裏的雞成精了,怒追老賈二裏地,揚言非要把他捉回去扒光頭發做成烤肉串。
隐世生活已久,溫白早揣摩出一套既能蒙騙凡人又能便于施展出仙力的花拳繡腿。
令人眼花缭亂的一頓假動作下,遂成功平定雞精之亂,除了老賈褲子被啄爛,兩瓣黃坑坑的屁股蛋子向各位街坊鄰居問過安之外,無人傷亡。
最後以溫白領着二斤豬肉和大顆白菜收官。
夜晚。
溫白識海裏詢問:仙祖,為何最近怪事頻發?可是此處不大安定了?
她一連重複三便均無人回應,阖眼一探,只見自個識海中不知何時多了個牌桌,仙祖正和另外兩個輪廓模糊的人影打牌打得正歡!
想到自己體內莫名多出了兩個不知是人是鬼的生物,溫白登時頭皮發麻:“仙祖,徒兒的識海可不是客房啊!”
正逢一輪過後,中場休息。
其中一個輪廓模糊的人回道:宿主你好啊。
溫白:?
這熟悉的機械女音......
好家夥,系統和仙祖還打上牌九了是吧。
等等。
溫白問:另一位是?
系統:隔壁世界借來的,鬥地主二缺一。
溫白:.......
仙祖:“再來一盤......诶,姑娘你方才問什麽來者?”
溫白扶額:仙祖,敢問最近為何怪事頻發?
仙祖:哦,此事說來話長.......
溫白:那就請您長話短說!!!
仙祖:天界有人反了。現任天帝忙得焦頭爛額,這些小妖小怪自然也趁機作亂了。
溫白連連點頭,随手擱旁邊拿了把瓜子磕着:“誰這麽厲害?”
仙祖剛将牌重新洗好:“聽說是位帝君,但具體是誰老朽便不知了。”
閑着也是閑着,溫白胡思亂想起來。
北宸跟天帝是一派的,中心耿耿,自然不會反。
東青麽.....直性子,做不出這種事情。
蒼翎......
想及此處,溫白撥浪鼓似地搖頭。
那邊只剩下最後一位還沒打過照面的帝君了。
原著中曾提過一嘴,那位帝君深入簡出,且為人冷漠,不喜與人結緣,倒是頗愛花鳥蟲魚。
照常理來說,越是這種類型的人越是藏得住心思。
但四位帝君中,蒼翎武力值直逼頂峰,一人可輕松覆滅一支龐大的魔君,若那素未蒙面的帝君就這麽魯莽得反了,豈不是過于草率之舉?
莫非蒼翎出什麽事兒了?
溫白嗑瓜子動作一頓。
随後,她自嘲笑笑:怎麽可能呢。本書男主,世界中心,要是他都出事了,這個世界就維系不下去了,自己眼下怎可能還能如此舒适躺坐此處?
天際劃過一抹白,随後小院落中出現一名黑眼朱唇的少年。
溫白拍拍桌子,笑道:“蘇玉快來,鋪子買的瓜子,今日新炒的!”
蘇玉欲言又止,終究還是沒說什麽,嘴角扯出一絲苦笑,在溫白旁邊落了坐。
她死遁過後,天上也不是沒人知曉她沒死這件事。
原本溫白沒打算将此事告知任何人,好不容易換了個身份能開啓新生活,與舊人瓜葛過多只會徒增隐患罷了。
起初她也是就着這具身子的便利,得了那麽些人際關系,雖相處幾年下來,有了感情,但到底算來,溫白也是個‘局外人’,只要想及此處,猶豫踟蹰便能減下不少。
怎奈這該死的破系統,給她重塑了個一窮二白的茅草屋。
開局一個同伴沒給,連衣服都沒多送一套,只能跟時不時冒頭的蛇鼠蟲蟻大眼瞪小眼。
既然婆家不給力,只能回娘家拿呗。
只可惜那段時間雖然蒼翎百日不在殿中,但蘇玉和蘇玦倒是盡心盡力得很,主打一個不管誰出門,總要留個守門的形式做派。
結果溫白去時安安全全,回來當頭撞見了蘇玉。
彼時溫白死訊已傳遍天界,蘇玉蘇玦兩個忠心義膽的人整整哭了三天三夜,眼睛跟顆核桃般圓,臉龐跟個豬頭樣腫,第一眼溫白還以為憫思殿中何時闖入了個人身獸首的妖怪,差點手指捏風來手降妖十六掌。
好在蘇玉對她的好感度比男主還高,竟答應幫她瞞下此事,覺不告訴別人,包括蘇玦。
溫白非常滿意的拍拍屁股,手中拎着袋子原先攢下來的‘私産’要溜,還沒踏出正門,便碰見哭成兔子眼,來憫思殿讨說法的渃絮。
渃絮差些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疾看到了幻想,淚眼漣漣抱住溫白哭得泣不成聲。
溫白終究于心不忍,将真相道出,當然隐藏掉了系統技能部分,只說死在魔手下的乃是分身。
好不容易苦口婆心勸好了渃絮,面前一道火光閃過。
來人一身紅衣,發髻簪根金鳳步搖,不是鳳大公主又是誰。
這位可不必渃絮好哄,哭起來那是沒完沒了,幾乎要把憫思殿淹成個水榭,幸好蒼翎喜靜,當初立殿之時選址偏僻,就鳳大公主這一嗓子接一嗓子嚎,估計半個天庭都得知道。
溫白慶幸彼時多結善緣,真真是出門在外全靠朋友,那麽幾個人知情人還真能将此事瞞得滴水不漏。
頭幾日溫白縮在小破茅屋裏日日如坐針氈,唯恐随時自家師尊大駕光臨,甚至時不時将院中晾曬的白色布單錯認幾次成蒼翎袍角,但事實證明,好感度高果真不虛,朋友是真朋友!
溫白見蘇玉坐下,抓了把瓜子放在人前:“難怪有段時日不見你了,聽說天界出了亂子。”
“嗯。”蘇玉沒動手拿。
“眼下如何了?應當是解決了吧?”
蘇玉:“暫時是。溫姑娘在這裏可活得舒心?”
溫白沒心沒肺樂呵呵:“那是自然。凡間無拘無束,偶爾與你們這些好友聊聊閑天。天上規矩多,行事都得小心謹慎不能踏錯一步......何況......”
何況離開了男主,便不會無妄之災了!!
“總之是舒心得很。”
蘇玉笑了笑,略顯疲态:“那便好。”
溫白總覺今日蘇玉總是欲言又止:“怎麽了?可是有何煩惱之處?”
這會蘇玉倒是沒立馬接茬。
溫白耐心等着。
夜風沙沙,冰月皎皎。
蘇玉輕嘆道:“溫姑娘,可願去見見帝君?”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