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迷失之海(7)(三更合一)
第22章 迷失之海(7)(三更合一)
把照片上的有用信息提取完畢後,池醉翻開了大副的日記本。
日記本前面記了許多歪七繞八的東西,直到中後半部分,才真正提到“塞壬”號。
【5月13日,星期三,天氣晴
今天是起航的好日子,除了過高的氣溫,一整天都叫人非常惬意……】
也就是說,出海時間應該在夏季?
池醉神情一凜,自登上游輪以來,他和薄冰好像都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季節問題。
當年的“塞壬”號出海時間是夏季,那現在呢?
薄冰打開電視機,嘗試尋找線索。果然,電視機屏幕右上角一個極其不顯眼的位置竟然标注了日期:
6月27日。
池醉立即想到了赫克裏斯的信——
6月27日距5月13日,剛好46天。
如果他們所在的“塞壬”號出航時間也在5月13日,那一切都不再是巧合。
所以相同的日期,到底代表着什麽?
薄冰思考許久,問池醉:“你知不知道‘多重宇宙論’?”
“平行宇宙嗎?”池醉皺眉,“你的意思是,我們在不同維度內重複相同的時間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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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冰點頭:“對,所以很可能……”
“很可能,過去發生在這艘游輪上的事情,此刻正在另一個空間重演。”
“是的,”薄冰打開《游輪指南》,重新觀察着游輪的布局,“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突破口,一個能連接過去和現在的地方。”
兩人對視一眼,目光最終落在圖紙的——
第五樓。
暫且把猜想放到一邊,池醉繼續翻看日記。
【6月25日,星期四,天氣雨
最近天氣很不好,船長和我都很憂心,再這樣下去,“塞壬”號将不得不返航……太丢人了,寶藏還沒找到,我們就像老鼠那樣退卻,我并不想看到這種局面……願主保佑我們,阿門!】
【6月26日,星期五,天氣晴
赫克裏斯,他竟然做出這種事,太叫人失望了!我曾經最看好的孩子,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6月27日,星期六,天氣雨
今天發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卡蒙斯,哦,天哪!我可憐的孩子,他怎麽會變成那樣……太可怕了!不能把他繼續留在“塞壬”號上,這會要了他的命的……但附近又沒有碼頭,怎麽辦……】
【6月28日,星期日,天氣晴
卡蒙斯的事情終于解決了,願這可憐可愛的孩子能夠長眠于主膝下,阿門!】
【6月29日,星期一,天氣陰
他究竟想要說什麽?!寶藏……不可能的。】
【6月30日,星期二,天氣雨
完了……他才是對的……】
6月30日往後,大副再也沒有寫過日記。
池醉猜想,7月1日那天,“塞壬”號上必定發生了什麽變故,而這變故,使大副無暇關心日記。當然,他更有可能在那天遭遇了不測。
現在的大副,根本不是人。
海星給他的那張房卡跟VIP乘客的房卡幾乎一模一樣,沒有半點區別。
池醉早在最初領房卡的時候就特意點過人數,兩百多個玩家。房間號卻非常奇怪,都是“34”和“44”開頭,如果全是單人玩家,居住區絕對不夠,但考慮到組隊玩家多人一間,三四層的房間應該剛好夠住。
因此大副的房間不可能空着,之前一定有玩家居住,直到那名玩家遇害,原先住在這個房間的大副才順理成章地回來。
本來池醉沒這麽确定,但海星痛快的反應徹底肯定了他的猜想——
那些遇害的玩家們,就跟住在大副房內的玩家一樣,他們的身份被頂替了——至于頂替他們的人,極有可能是數年前“塞壬”號上死去的水手。
舉個例子,紅毛住在“4446”號房,如果他遇害,那麽房間的原主人卡蒙斯就會頂替他。
再往深處說,這也是“塞壬”號的隐藏規則之一——
房間不允許空出。
而說到卡蒙斯,從大副的日記來看,他遇害的時間大概在寫完那封信後。
“死于歌聲?”雖然問出口,但池醉心底其實并不這麽覺得。
薄冰也不贊同這個觀點:“不會,時間上說不通。”
如果卡蒙斯是因為聽到歌聲而死,他早就死了,留不到27號。更有可能的,是他做了一些觸怒對方的事情,比如——
向大副告發赫克裏斯的古怪。
用這個邏輯解釋,日記裏的線索就串成了一條。
不過……最後兩篇日記中的‘他’是誰?
池醉和薄冰都認為是赫克裏斯。
不管從哪條線索來看,他顯然都在盡力幫助“塞壬”號以及身邊的人逃脫悲劇。
所以赫克裏斯究竟是知道了什麽關于寶藏的秘密,才會不管不顧地勸誡大副?但大副一定沒有聽他的話,否則不會淪落到這種結局。
翻到這裏,日記本後面還有很多頁空白。
池醉随手翻了翻,結果發現一張夾在空白頁中的薄薄的信紙。
“這是什麽?”
兩人把信紙上的褶皺撫平攤開,信紙卻依舊皺巴巴的,上面只有一團亂七八糟的劃痕,隐約可見“恨”、“厭惡”這些字眼,落款處還有一個……“赫”字?
赫克裏斯嗎?
池醉把他寫的信拿出來對比了一番,發現兩封信的字跡很相似,只是在筆畫末端有些許差異,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區別。這張信紙的主人,很有可能在模仿赫克裏斯的筆跡!
既然在大副的房間內發現,模仿者難道是大副?無法确定。
那些混亂的線條則表明,模仿者的心情非常糾結——他在猶豫,猶豫到底要不要做這件事。
至于他的身份及動機,暫時不明。
“走吧,一時半會兒只能理出這麽多,”池醉瞥了眼通訊器,“時間不早,該下去吃飯了。”
“好。”薄冰把襯衫扣子扣上,剛準備梳頭,卻被池醉攔住。
“幹嘛老是整整齊齊?亂一點多漂亮,嗯?”
“習慣了,”薄冰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但漂亮好像不是用來形容男人的,而且相比我,你似乎更适合這個詞。”
“是啊,”不知想起什麽,池醉露出一抹懷念的神色,“第一個說我漂亮的人,墳頭草已經有三米多高,現在更是連墳都沒了……”
薄冰沉默一瞬,問:“你幹的?”
“怎麽可能?!”池醉勾起唇角,“我可是四好公民,像我這麽純潔無瑕的人,哪裏會幹出違法亂紀的事情呢?”
薄冰疑惑地挑眉:“純潔?”
“喂喂喂,你的關注點又錯了……”
“既然你不細說,那就趕緊下去吃飯。”
池醉擺擺手:“都是些陳年舊事,沒什麽好說,不過你要是想知道……哪天我高興,就講給你聽聽。”
薄冰剛想回答“不必”,話到嘴邊卻又被他吞進了喉嚨。
“怎麽?不想知道?”池醉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
“沒有,随你便。”
“切,假正經。”
兩人剛走到距餐廳幾十米遠的地方,就看見餐廳門口堵了一堆人,人群幾乎将整個入口圍成了銅牆鐵壁。而前面一點鐘方向的角落裏,三個玩家正摩拳擦掌,将另一個玩家團團圍住。
被圍住的玩家頭頂紅色雞窩,不是紅毛又能是誰?
池醉玩味地對薄冰說:“去搭把手?”
“嗯。”
并不是兩人多想救紅毛,只是對方看破僞裝的能力在這個副本或許有點用處,好歹能分辯人鬼。
況且,紅毛是少數VIP玩家之一,光沖着這點,兩人也會助他脫困。
紅毛倒挺機靈,隔着老遠望見他們,立即開始拼命揮手。
圍住他的三個玩家見敵方援軍趕來,評估了一下敵我實力後,不情不願地走了。
紅毛這才松了口氣。
“多虧你們,謝了。”
“不客氣,”薄冰指指堵在餐廳門口的那群人,“那邊發生了什麽?”
“別提了,”紅毛苦笑,“現在那幫人跟瘋子一樣,不讓人進去吃飯,僥幸溜進去,也會被堵着出不來。”
薄冰蹙眉:“這麽嚴重?”
“對,估摸着馬上就要鬧起來,但VIP玩家人少,誰輸誰贏說不準。”
池醉問:“有試過尋求工作人員的幫助嗎?”
聽到這個問題,紅毛更是嘆氣:“找了螃蟹,那玩意兒說什麽尊重每一位顧客的權利,根本不管這檔子事……”
簡直跟罵普通乘客“不配吃飯”時判若兩蟹。
池醉和薄冰思考了一會兒,暫時沒想到解決這事的方法。
難道真的只能餓肚子?
等等,似乎也不一定。
看見站在餐廳門口的海綿,池醉雙眼一亮。
站臺小姐海星的好兄弟海綿迎來了池小姐的第一次友情問候。
當它被池小姐用“投訴”威脅,頂着一衆玩家要殺人的目光進入餐廳打包食物時,它的內心無比絕望——
一塊本就千瘡百孔的海綿,為什麽還要承受這種苦痛?
并且,池醉要求它把打包好的食物分別送到兩個不同的房間前,時間錯開。
海綿無法,只得一一照做。
它的行為引起了餐廳門口那群玩家的關注,不少人偷偷摸摸地跟上,想看看它到底準備做什麽,田震就是其中之一。
海綿上到四樓,徑直往走廊最深處走去。
田震和自己的隊友王汕也蹑手蹑腳地跟上。
但越走,兩人就越覺得不對勁。
走廊裏的燈光突然暗了下來,是錯覺嗎?
終于,海綿在倒數第二個房間處停下,将食物放在門口,接着它的身影便消失不見了。
親眼目睹這一幕,田震心內不由産生了一股怨氣:
憑什麽VIP乘客就能比普通乘客先吃上飯?就算堵在門口不讓進,還有NPC送飯……他們可真是好命!
這樣一想,原先那絲恐懼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田震義憤填膺地拍響了房門。
“砰砰砰砰”,每一次敲打都傾注了他內心全部的憤懑,敲門聲在這寂靜的空間內分外刺耳。
他沒注意到,如擂鼓般的敲門聲中,混雜着一聲細小的“咔嚓”聲,格格不入。
如果田震這時能回頭看看,他就會發現身後的王汕滿臉驚懼,一雙死寂的眼空睜着沒了焦距,脖子已經無力地垂到一邊,扭得像是麻花,從寰椎到頸椎部位的骨頭幾乎全部被擰碎。
但即使他此刻回頭,也已經來不及了,因為——
“吱呀”一聲……
門倏地開了。
一個細長幹瘦的影子站在門口,輪廓一片漆黑,它僵硬地彎下身子,整張臉湊到田震眼前,用嘶啞陰沉而又不懷好意的嗓音說:
“要進來坐坐嗎?”
田震驚恐地瞪大雙眼,瞳孔一點一點被那張可怕的臉占滿,“不”字還未出口,人就被拖了進去。
慘叫聲像被悶在密閉的空間中,短促而凄厲,接着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雞一樣,再也沒了動靜。
而房門外,王汕的屍體倒在走廊上,渙散的瞳孔直勾勾地對着走廊的另一邊。
像是無聲的邀請。
第一批人有去無回,剩下的人不明所以,不敢再跟蹤海綿。
因此,它第二次送餐時,身後那些小尾巴全沒了。
池醉和薄冰則在房間內,等着晚餐上門。
相信大副此刻一定很快樂,畢竟有那麽多人到他房裏做客……池醉勾起一抹微笑,對那些玩家發出了由衷的祝福。
願他們長眠于主膝下。
薄冰見他雙手合十做出一個莫名其妙的姿勢,語氣不由染上幾分疑惑:“你在幹嘛?”
池醉閉上眼,悲傷地嘆了口氣:“當然是在為那些可憐的玩家禱告,希望他們能跟大副先生玩得愉快……”
薄冰:“……”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鱷魚的眼淚吧……
很快,門鈴聲響起,他又親眼見證了川劇變臉的奇跡——
池醉上一刻還在悲憫衆生,下一刻就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門。他環顧四周,見沒什麽人,迅速拿起放在隔壁房門前的包裝盒閃了回來。
薄冰真想給他一個鼓勵的大拇指。
“我怎麽感覺你對我有意見?”或許是因為被盯了太久,池醉似有所覺,他暴力拆卸完包裝盒,遞給薄冰兩個奶黃包。
“沒有,你那是錯覺,”薄冰接過,神色如常,“再來一碗粥。”
海綿還算上道,池醉讓它打包的食物基本都有。
一共用了八個包裝盒,薄冰就要了一碗粥兩個奶黃包,剩下六盒全是池醉的,一半飯一半菜。
等薄冰消滅完自己的口糧時,池醉那邊也差不多了。
不管看多少次,薄冰仍然覺得驚奇。
他忍不住伸手,摸上池醉的胃部,發現那裏其實并沒有鼓起多少:“你怎麽做到的?”
池醉悶哼一聲。
薄冰不知道,他的手又軟又涼,隔着一層單薄的衣服摸上來,觸感簡直美妙。最要命的是,摸着摸着手就不自覺地往下移,那只手此刻根本不在胃部,而在池醉的腹肌處。
偏偏它像摸上瘾了似的,還在往下。
池醉趕緊捉住那只作亂的手,眼神愈發晦暗,聲音沙啞如情人間的呢喃細語:
“多運動。”
薄冰這才發現大事不妙,他正色道:
“我去刷牙。”
“小薄餅,”池醉可不會輕易放過他,他笑着一把将人拉回來,湊到薄冰耳邊往裏面輕輕吹了口熱氣,“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飽暖思淫|欲’?”
薄冰沉默數秒,無情地推開他:“沒有。”
開玩笑!再這樣下去,他的腰就該噴雲南白藥了……
“可是,是你先摸我的……你得負責。”
“我不是我沒有你胡說。”否認三連。
池醉氣定神閑:“你是你有你胡說。”
他懶洋洋地抱着胳膊,站在洗浴間門口,堵住了薄冰的去路。
薄冰掙紮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跟池醉做個約定。
“打個商量,一周兩次,多的沒有。”
“不行,五次,不能再少。”
“最多三次。”薄冰率先讓步。
“三次半,”池醉一摸下巴一思考,“還有半次聽天由命。”
薄冰:“……”
一時開葷一時爽,doi老腰火葬場。
“到時候再說。”
池醉笑眯眯道:“好,我會一直記着的。”
他在“一直”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薄冰覺得自己的腰又隐隐作痛起來。
夭壽啊……
兩人吃飽喝足之際,門鈴聲再度響起。
池醉透過貓眼,剛好對上紅毛可憐巴巴的神情。
他開門,斜倚在門口問:“什麽事?”
紅毛腆着老臉期待地搓搓手,語氣忐忑:“能……能給點吃的嗎?”
邊說,他還邊陶醉地聳了聳鼻尖,似乎沐浴在了食物的芳香中,一臉神清氣爽。
池醉&薄冰:“……”
“不能,”池醉冷漠地關門,“沒吃的。”
“別別別,”紅毛趕緊用身體卡住門縫,“你們肯定有,讓我進去說、進去……”
“沒什麽好說的,讓開。”
這時,薄冰的聲音響起,對紅毛而言仿佛天降救命稻草:
“讓他進來。”
紅毛如蒙大赦,心下松了口氣。
池醉這才靠到牆邊,讓他進房。
“都吃完了,沒你想要的,”薄冰正在房間內踱步消食,小腹不明顯地鼓起一塊,看得紅毛很是羨慕。
“那、那我未來幾天能擁有嗎?”
池醉擡擡眼皮:“憑什麽?”
紅毛小聲:“可以組隊。”
“兩個王者帶一個廢鐵?”池醉笑着問,笑意卻不達眼底。
紅毛:“……”
雖然事實是這樣的可也不用這麽大聲地說出來吧,太傷人了嗚……不是王者,好歹也算得上青銅啊!
“其實也不是不行,”薄冰思考一番,給了透心涼的紅毛一點希望,“但我們帶你,我們又有什麽好處?”
紅毛雙眼一亮,整個人精神抖擻。他知道,表現自己價值的時候來了!
“我的運氣很好,不,不是很好,是特別特別特別好!而且我的能力可以幫你們分辨出那些東西。”
“你也發現了?”
紅毛點頭:“我又不是傻子,上船那麽多天,怎麽可能沒人出事。這樣一想,我上次吃飯的時候就看了一下,結果……”
他露出一個惡寒的表情,這才接着往下說:
“我就往前面瞥了一眼,真的一眼,就看到我對面那人臉上全是黑色的魚鱗!我滴媽,我當時一口飯就吐出來了……你們知道嗎?一個魚頭對着你,盤子裏全是蛆……”
“夠了,畫面不用形容得那麽詳細。”薄冰面色難看地捂住胃部。
“之前吃的東西應該是幹淨的,”池醉拍拍他的背,又投了個犀利的眼神給紅毛,“說重點。”
紅毛呼吸一窒,讪讪地住了嘴:“不好意思,這幾天把我憋狠了,我實在不敢跟別人講……我還看到不少人和那些玩意兒勾肩搭背的,實在瘆得慌。”
“你剛剛說,黑色的魚鱗?确定是黑色?”池醉皺起眉頭。
“對,”紅毛環顧四周,眼尖地瞥到牆上的油畫,“跟你們油畫上的差不多,诶……等等,怎麽變色了……”
“什麽變色?”
“你們倆都看不見嗎?這張畫上的魚尾巴,從黑色變成了藍色……等等,是半黑半藍!”
“什麽?!”池醉神情一凜。
他腦中有無數條線索飄忽而過,卻始終無法彙聚到同一個終點。
魚尾顏色的變換,又代表着什麽?
看樣子,還是得找個時間登上第五樓,那裏一定藏着解開謎底的關鍵線索!正如薄冰所說,或許是過去事實的重現……
池醉轉向紅毛:“帶着你可以,不過你必須時刻注意魚尾的顏色,一有變化,立即跟我們講,做的到嗎?”
“沒問題。”紅毛興奮地比了個“ok”手勢。
“還有,你不是恐同嗎?為什麽不找別人,偏偏是我們。”薄冰顯然還記着身高那件事。
“這個……”紅毛尴尬地笑了兩聲,撓頭,“其實我覺得你說得挺對,恐同即、即那啥。”
“至于跟着你們,是因為從小到大我的第六感都很強,從登上這艘游輪起,我就一直很不安,直覺告訴我,我可能會死在這個副本裏。直到和你們倆發生接觸,那種不安的感覺奇跡般消失了,我百分百肯定,你們倆絕對是大佬。”
“這樣嗎……”薄冰又問,“那你有沒有在晚上聽到過歌聲?”
紅毛疑惑地搖頭:“我都是一覺睡到自然醒,可舒服了。”
池醉:“……”
他無情地把紅毛提起來,跟老鷹提小雞一樣提着他往門口走:“你可以滾了。”
紅毛:“……”w(°o°)w
正在這時,游輪突然一陣颠簸。
池醉踉跄了幾步,把紅毛放到一邊:“怎麽回事?!”
薄冰沒站穩,膝蓋剛好磕到床沿,跌在床上。
他難受地搖搖頭,吃的太飽,整個腹部又突然壓到床上,剛剛那一下差點讓他吐出來。
池醉正準備跑到陽臺上一探究竟,游輪的颠簸力度卻猛地變大,像是撞到了什麽東西!
連他都差點沒站穩,紅毛已經撞上房門,痛叫起來。
而這一下還未平息,更猛烈的一下随之而來——
由于慣性,房間裏的東西全部向左倒去!
質量輕一點的,如茶杯、燒水壺,全都被掀翻在地,發出“噼裏啪啦”的碎裂聲。更甚者,連茶幾都飛起來,狠狠撞上不堪一擊的玻璃門!玻璃門霎時如蛛網般皲裂,細小的玻璃渣子飛濺……
池醉反應極快地撲地,滾到床的夾板邊,薄冰也順勢一個翻身,伏在他身後。
床的高度巧妙地為兩人提供了一個避風港。
但很快,随着船身更大力的晃動,兩人不受控制地往後倒去,重重地撞上洗浴間的牆壁。
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來!
床竟然也被掀起!毫無預兆地飛起,直襲兩人頭部!
該死!池醉猛地拉過床頭櫃,擱在自己和薄冰身前,借此形成一個三角,減緩床的沖擊力!
紅毛躲在門口看得心驚膽戰。
他在兩人身後,除了以頭搶門之外,一點玻璃都沒濺到,更沒有被床砸這種“好運”。
突然莫名慶幸自己的運氣值……
池醉一回頭,剛好瞥見紅毛嘴角那浮誇的想入非非的笑容。
趁片刻安穩,他拉着薄冰,用力從狹小的角落抽身,接着對紅毛露出“友善”的微笑:
“到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紅毛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什、什麽?”
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唯一的作用到底是什麽了——
被池醉擋在身前用作人肉盾牌時,紅毛內心是絕望的,甚至帶了點後悔。
萬幸,歐皇之力所向披靡,船身平穩了一段時間。
池醉探出半個身子,望向不遠處。
天空起了大霧,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濃霧裏有歌聲傳來,悠遠幽怨、攝人心魄。
池醉能感覺到,“塞壬”號在逐漸偏離既定軌跡。
他回到房間,想查看此刻位置。但電視機也沒能逃過一劫,正安分地躺在地上挺屍。
薄冰蹲在一旁,嘗試着打開它。
“能用嗎?”
“不知道。”
重新把線插好,薄冰摁下開關。
電視順利開機,但只正常了片刻就立即閃到雪花屏,發出“呲啦呲啦”的噪音。
雖然只有一瞬,他還是看得很清楚,給出了精準的判斷:
“我們現在去的不是人魚島,是死亡島。”
池醉再度走上陽臺,的确,歌聲越來越清晰!
是塞壬!
兩人趕緊把耳塞戴好,将不明所以的紅毛捆在欄杆上。
“喂喂,兩位大佬,你們在幹嘛……”紅毛簡直欲哭無淚。
“為你好,不想死就閉上眼睛,什麽都別聽,什麽都別想。”
池醉話音剛落,歌聲的分貝驟然拔高!就算帶着耳塞,那可怕的沖擊力依然撞入耳膜,逼得人根本無法不聽、無法不想。
紅毛的神情瞬間變了——
他的瞳孔失去焦距,整個人呆滞而無意識地掙紮起來,全身青筋暴起,仿佛完全變了個人。
池醉發現,失去意識的同時,歌聲似乎屏蔽了他的感官,讓他感覺不到痛意。
手摩擦在繩子上,照道理應該很疼,紅毛卻似毫無知覺般,只拼命掙脫着。
再這樣下去,都快磨出血了!
池醉往他後頸來記手刃,幹脆利落地将他砍暈。紅毛倒在地上,這才停止了掙紮。
與此同時,歌聲的誘惑力越來越大,耳塞變得毫無用處!
池醉發現,自己的頭腦愈發卻不清醒,他很想跳下陽臺,往那片迷霧中走,那裏有人在召喚他……
薄冰也痛苦地捂住頭部,蜷縮在地上,跟魔魅般的歌聲作着鬥争!
正在兩人神智趨于模糊之際,另一道聲音壓過了歌聲,喚醒了頭腦深處的清明。
池醉咬破舌尖,鐵鏽味讓他清醒了不少。
他立即意識到,是人魚!
伴随着理智的恢複,一個疑問卻盤旋在他心間久久不能散去:
人魚,真的相當于神話中的喀爾克女神嗎?
船漸漸回到正軌,海面重歸風平浪靜。
大約八點時,游輪廣播響起——
【抵達人魚島,請各位乘客有序下船、登島觀光,注:該時間段為自由活動時間,請于明早8:00前回到游輪,過期不候】
此時,紅毛也悠悠轉醒。
剛醒,他就覺得手疼,一看果然,兩只手大半個手腕的皮全都破了。
紅毛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
“是誰害了我!”
池醉&薄冰:“……”
“沒人害你,趕緊下船,走。”
兩人帶着滿頭霧水的紅毛下了船。
甲板已經放下,旁邊的指引員依舊是那只人形章魚。玩家們都對其視若無睹,很少有人膽敢直視。
池醉僅僅瞥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只是,章魚身上的鱗片似乎又多了些呢……
尚未登島前,人魚島被一層迷霧籠罩着,根本看不清其中情形。但随着玩家的四散,迷霧逐漸消退了。
池醉終于看清了島的全貌。
他心底湧起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
似曾相識,卻又說不出在哪兒見過。
捂着腦袋逐一檢索過每個記憶點,他依舊沒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先逛逛,”池醉拉着薄冰,直接略過紅毛,只留給他一句,“自己跟上,跟丢不關我們事。”
紅毛:“……”日,雙标狗了不起啊!
還、還……還真了不起!
他趕緊跟了上去,始終與兩人保持着二米左右的距離。雙标就雙标吧,好歹有一線生機……
三人逐漸遠離人群,往更偏遠的地方走去。
池醉一直覺得這裏似曾相識,越往裏走,他能回想起來的東西就越多。之前就像有什麽把他的記憶禁锢在了某個點,直到場景一一重現,那些被遺忘的畫面才再度浮出水面。
走了大約10分鐘,三人奇跡般地繞到了另一個海灘。
岸上的大霧其實并不算褪去,只是蔓延出了海岸,有如實質般飄蕩在大海上,散發着令人望而卻步的氣息。
池醉跨過淺灘,往前走了幾步。
冰涼的水滲進鞋子滑過腳底,刺得人從頭到腳一陣發麻。
水面起初平靜無波,但池醉踏進去後,它慢慢發生了變化——波紋一圈圈向四周滌蕩,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面出來了一樣!
池醉站定,全神貫注地凝視着水面,并不退卻。
他已經想起了這一幕,是那個夢境!
接着,和夢中一模一樣的場景發生了——
一只蒼白的手從波紋最中央伸出,它抓住池醉的小腿借力,整個“人”慢慢從水面浮起。
和夢境中的藍尾人魚分毫不差!唯一的區別是,它有眼黑。
三人都靜靜地看着這一幕,誰也沒有說話。
這條人魚給池醉的感覺很奇怪,一種想說卻又說不上來的奇怪。
人魚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它默默解下垂在魚尾上的貝殼扔到海岸上,而後便消失在水花裏,無影無蹤。
似乎不帶惡意……
池醉彎腰撿起貝殼,貝殼很小,還不到他半個手心,觸感則冰冰涼涼、濕潤滑膩。
打開貝殼後,一張卷好的小紙條掉了出來。
“那個……”紅毛似乎想要說什麽。
薄冰:“走吧,先回去再說。”
既然線索已經拿到,就沒必要再滞留,徒添事端。
池醉把貝殼和紙條收進通訊器,三個人一起回到了游輪。
一回房,薄冰才示意紅毛可以開口。
“憋、憋死我了,”紅毛猛喝一大口水,“那條人魚一直把下半身藏在水面裏,一開始好像是藍色,但它走的那一刻,尾巴浮出水面,卧槽,一秒變黑啊……”
他又補上一句:“跟染發劑一樣……”
池醉&薄冰:“……”
“你确定是黑色?”
“那必須,除非我眼睛出問題了,不然不會看錯的,”紅毛拍拍腦袋,“但你這麽一說,我就感覺真的看錯了,有點懷疑自己。”
“黑色就黑色吧,”薄冰說,“先看看紙條上有什麽。”
“嗯。”
池醉解下細小的牛皮筋,打開紙條。看清紙條上的內容時,他呼吸一窒。
紙條上只有一幅簡單的畫——
那是一條人魚,人魚的左半邊臉溫柔可親,右半邊臉卻形如惡鬼,陰森可怖。
魚尾顏色也一半一半地呈現,左半邊魚尾對應左半邊臉,是藍色,而右半邊……自然是黑色。
之前那種色差的對立,果然不是錯覺!
“雙重人格?”薄冰揉了揉太陽穴,“如果真是這樣,那很難辦。”
迄今為止,他們遇到的究竟是人魚還是魚尾怪,這點根本說不清。而一旦判斷錯誤,等待他們的就是毀滅性結局。
池醉顯然也深知這一點:“應該是這個意思。”
所以,魚尾怪和人魚其實都是塞壬,但它們相當于塞壬的兩個面,魚尾怪陰狠毒辣,人魚……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來了。
池醉皺眉:為什麽在夢中把他拖下水的魚尾怪尾巴是藍色,給他們線索、看似并無惡意的人魚卻是黑色?
人魚,它的立場究竟是什麽?
換而言之,它真的是站在玩家這方的嗎?
池醉把紙條翻來覆去檢查一遍,又将貝殼拿起來觀察,除卻這幅畫,沒有更多內容。
紅毛突然噴出一口水,噴到紙條上,他指着池醉手裏的貝殼,“你快把那玩意扔掉,我滴媽媽!那玩意兒在動,卧槽槽槽變成魚鱗了……”
池醉反射性地把貝殼甩到地上。
同時,他注意到,紙條被水浸濕的地方,竟然現出了不一樣的字跡!
“卧槽,那個鱗片融進地上了……”紅毛尖叫三連。
三人很快發現,地板上竟然出現了魚鱗的紋路!
如果池醉剛才一直拿着那個貝殼,後果可想而知。
“你立大功了。”看看地板,又看看紙條,池醉的神色有些複雜。
難道這就是歐皇和非酋之間的差距嗎?
紅毛:“哈?”
池醉拿過水杯,繼續往紙條上潑了一些水,字跡慢慢在水裏暈開,愈發清晰,是一句發人深思的話——
“不存在怨恨的心靈,足以戳穿一切自欺欺人的謊言。”
不存在怨恨的心靈?誰的心靈?
“跟這張紙有關,”薄冰拿出大副日記中夾雜的信紙,“如果模仿者是大副,他的目的應該是讓這個謊言不被戳破,當然,還有另一個可能……有人欺騙了他。”
從日記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出,大副對所謂的寶藏有着極大的熱情,如果有人騙他,那必然會以寶藏為幌子。而赫克裏斯告訴他關于寶藏的真相,大副不信,才會在日記裏寫“寶藏……不會的。”
“而這個人/而騙他的人,很可能是……”
兩人異口同聲,卻都留下未盡之語。
“喂,騙他的人到底是誰啊!”紅毛抓狂,“別說話說一半啊……”
這天沒法聊了!
他覺得自己引以為傲的智商已經被摁在地上摩擦,叮咚~郝運退出聊天室。
薄冰:“你很快會知道的,別急。”
紅毛:“……”我太難了。
池醉卻仍在思考,今天的線索再次颠覆了他原有的考量和推測。
他隐隐察覺到,是時候登上第五層了。
那裏,一定藏着他想要的答案!
作者阿桓:怎麽感覺頭頂有點涼飕飕的?
大家對後續有什麽猜測嗎?盡情地說出來吧!
評論本章将随機掉落紅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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