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正文完
林成軒站在前門的位置,一擡手關了全部的電燈,教室裏一下子漆黑一片。
他跟池陽只隔着幾步的距離,對方的呼吸聲近在咫尺。不僅清晰可聞,幾乎打在他臉上——像是錯覺,方才待在電梯裏的壓迫感又來了。
這種氛圍讓他只想着逃離,離遠一點,才會安全。
他轉身就走了出去,都忘了自己的書包還放在椅子上。
站在兩大組之間的過道的池陽被他這一舉動吓了一跳,猛地驚醒,三兩步走到第一組最後面拿起了林成軒的書包——幸好是提前就收拾好的。
把書包單肩背好,池陽走之前還順手帶上了門。
“你明天不是還要考試?”池陽快走幾步,跟上了前面的林成軒。
“啊?嗯……”林成軒下到樓底才發現他站在自己旁邊。
現在已經快要十點了,他們不可能還有空閑出去“聊聊”。
“聊聊”是必須的,只不過不是現在。
“你……把書包給我吧?”跟保安打了個招呼,林成軒伸手過來就想拿回自己的書包。
但是被池陽躲過。
“我送你回家。”他不容反駁地說。
于是林成軒沒再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兩個人沉默地走到車站,沉默地刷卡上了車,沉默地在最後一排坐下。
沉默地……一左一右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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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軒家離學校挺近的,也就三四個站的距離。平時沒事情做,閑着無聊,他也總是散步着回家。
也許下次有機會帶着池陽一起。
聊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沒想到誰也不說話的時候,時間的流逝同樣飛快。
讓人頗有一種“為什麽不趁機跟他說上兩句呢,多浪費啊!”的遺憾之感。
小區不算大,沒走幾步就到了林成軒家樓下。
七樓的窗戶沒亮燈,一整棟樓就這一戶是暗的。小林女士還跟她的小姐妹不知道在哪裏浪漫,樂不思蜀。老林說是今天要回來,然而屁個消息都沒有。
所以今晚還是林成軒一個人待着。
其實幾點回去都沒人管的,他也一向不在乎什麽“極其重要,會記入檔案,絕不允許缺考的統考”——憑他的成績,上個多一流的大學倒沒本事打包票,穩在本一線以上還是可以的。
家裏人也從不對他做什麽硬性要求,林成軒也就一直懶懶散散地過,懶懶散散地學習。
不過他跟池陽的事情不能再用一種随随便便的态度去考量了,他現在腦子亂得很,要好好回家思考一下接下來到底孩怎麽辦。
林成軒唯一知道的一點就是,他放不下對方。在意就是在意,承認也沒什麽關系。
但是只有“在意”,不足以讓一段感情維持下去,他想知道對方又是怎麽想的。
這麽緊趕慢趕地追着不放——是因為不甘心?還是因為就是沒……我不行?
林成軒站在鐵門前,一直沒刷卡,就只是單純地站着。他接過自己的書包,說了一句:“回吧。”
池陽也同樣靜立了很久,直到對方率先打破平靜。
“明天來接你放學?”池陽問。
林成軒原先垂着頭,這會兒才擡起頭來,緊緊地盯住池陽,半晌才移開目光,“別了吧。你來的話……我靜不下心來複習。”
腦子裏都會是你了,再也裝不下別的東西。
池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竟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難得乖順地應了一聲:“好。”
揚起來的尾音任誰都能聽出他的喜悅。
林成軒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深吸了一口氣,跟下了什麽巨大決心似的:“我考完那天……三天後,嗯,就大後天,我給你打電話。我們……我們聊聊。”
池陽得到了他想要的回複,也沒再多留,目送林成軒進了樓才轉身離開。
腳步都是輕快的。
·
都說考試的時間才是過得最快的,無論是讀書的人,還是沒讀書的人,都一視同仁。一場考試,一上午過去。兩場考試,一天過去。
三天就這麽過完了。
也多虧了漫長的“候考”時間,林成軒終于考慮清楚自己的想法。
實話說了吧,他就是沒了池陽不行。跟這人在一起之後,跟別人一塊都索然無味了。
嘗過了山珍海味的鮮美,誰還在意粗茶淡飯的滋味。
反正林成軒是不在意了。
雖說比喻有點不恰當,但就是那麽個意思。
——想跟對方和好的意思。快點和好,最好就在下一秒。
林成軒撥通了池陽的電話。
對方秒接了。
“考的怎麽樣?”那人先問。
林成軒不是很想跟他讨論成績的問題,這并不是這通電話的目的,“還成吧,就那樣。”
池陽也不是真的在乎,只是為了挑起一個話頭而已,自然而然地過渡到重點,“嗯,我在哪等你?”
“每天……”
“別了吧,換一個。”
林成軒正要提議,對面那人立馬就反對。
“怎麽了?每天咖啡不好喝?”林成軒有些疑惑地問,之前不是喝得好好的?
池陽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老實道:“哎我上回去等你吧……對,就那次你晚自習偷溜,沒來,我喝了整整兩大杯,還有一杯是給你點的——全糖!我回家差點吐了都。這輩子都不想再喝了,你懂我意思嗎……”
林成軒忍不住笑起來。
果然只要不陰陽怪氣地說話,跟池陽不論聊些什麽,就算是說說日常小故事,都能讓他的心情一下子好起來。
——雖然心情原本也沒多壞,就是變得更好了。
可能這就是開心果的重要作用吧。
林成軒笑了整整三十秒才停下來,池陽倒也沒怎麽不好意思。這些事兒看起來好像挺“丢人”,但是他一點也不覺得讓小軒知道有什麽不好。
這才能體現對方在他心裏的重要地位。
“那你……你來決定吧,幾個老師還要在bb一會兒才能放學呢!等會想好給我發給消息哈。”
……
兩個人心情都很好,好心情也一直延續到見面的時候。
其實說是“矛盾”也算不上,歸到“沖突”就更不是了,頂多一點小小的“摩擦”——只是誰也不說,誰也不主動低頭,就這麽僵持着。越不說越不敢再開口,才白白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
池陽知道自己的問題,這回終于幹脆地認了:“那什麽……我之前吧,動不動就放你鴿子,事後也沒有好好認錯,态度惡劣,消耗你對我的包容……小軒,我真的錯了,對不起,就……希望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坐在星巴克裏,安靜的氛圍讓人很舒服,說出心底話也相當自然。
兩人對坐着,點了兩杯咖啡,約好輪流表達“心裏話”。
林成軒靜靜地傾聽,沒說話。
于是池陽接着說:“我原先也覺得你吧……就可有可無的,跟前幾任沒什麽差別,分了也就分了——有興趣就找下一個,沒興趣就一個人待着……但是後來才發現,原來沒了你……真的不行。”
林成軒聽到這裏差點坐不住,也想趕緊表白自己的心情,卻見對面那人掏出了手機,打開相冊的一張圖,伸長了手遞過來給他看。
俨然就是求助帖子下方“熱評”的截屏。
林成軒接過手機,認認真真地看,确信對方是真的認真想“追”他。然而下一秒視線一瞥,突然瞥到了一個眼熟的ID——“老子就是不正”。
“這個……”
“這個啊,我覺得這位兄弟說的很在理,然後才決定來接你晚自習的。”池陽解釋道,“怎麽了嗎?哎不過我還沒給他打錢呢,說好了有用的建議,支付寶打500的。”
林成軒一臉的欲言又止。這個ID分明就是小歪的,他當時還幫着一塊取名,所以記得一清二楚……他還想着瞞着他倆的破事,省得這人瞎操心,沒想到小歪知道得一清二楚,費的心也不少……
看來這500塊是不能少的了。
“嗯,我也覺得他說得好……”
“等下就問他要收款二維碼。”
場面又靜了下來。
這回輪到林成軒了。
他其實從來沒有正兒八經地表白過,因為他一向是被人追的。之前“追”池陽,也就是直白地發了一張情頭過去問對方換不換……撐死也就是一句“爸爸愛你”,真心話倒是一句沒說過。
“咳,”林成軒清了清嗓子,“就,你也知道吧,我特愛你的那雙長腿和聲音……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才會在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騙’過後,還是風雨無阻地去等待你。別的我也不說了,那啥……”
他聲音忽然啞了,趕緊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潤潤喉。
“我倆以後好好的,成嗎?”
好好處對象。
有話說話,有事說事。
絕不冷戰,随時低頭。
池陽也像是喪失了言語功能一樣,他扒拉了兩下頭發,呆呆地開口:“嗯……好,第一天的‘對不起’我絕不拖到第二天說。”
“傻子吧你。”
十二月五號這天,他們終于和好了。
池陽在備忘錄上寫道:
——“一起跨年”成就即将達成。
我倆真的,好得很。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章~
番外暫定一篇寫他倆剛認識的時候,一篇寫林成軒上大學之後的,如果字數太少了會合在一章。
不過可能……要等幾天吧哈哈哈【撓頭】
勉強算是二月份前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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