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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又是一場夢,可笑的是,夢裏不知身是客。
康熙猛地驚醒,汗水濡濕了額頭項側,急促的喘息聲蔓延在悄無聲息的房中,徘徊在雕梁畫棟的柱旁,便愈發顯得死寂。
“皇上,發生什麽事了?”一群在外頭随時恭候着的下人們見此,以為發生了什麽異常狀況,便急匆匆地趕了進來。
“無事,退下吧。”康熙強自鎮定地閉了閉眼。
他只是,又夢到了那個孩子。
“等等,”叫住了正欲退下的魏珠,康熙恍似不經意地問道:“太……二阿哥的狀況如何?病情還是沒有減輕嗎?”
“回皇上,二阿哥現今還昏迷不醒呢,太醫們正幫看着。”
康熙煩躁地一甩袖子,一個香爐應聲而倒,康熙的聲音直直地穿透氤氲的霧霭,冷冽地叫人心驚:“哼,究竟是什麽症狀,居然治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兒氣色,難道朕的太醫院裏頭樣着的,竟全是一群庸醫嗎?”
對于這位喜怒無常的帝王,底下的人既敬且懼,嚣張如魏珠,也不敢掖其鋒芒,忙低下頭道:“聽說二阿哥只是昏迷着不見醒,病情卻沒有惡化。只是這具體的…奴才也不知。”
“退下吧,退下。”康熙不耐煩地道。
待所有人都撤了出去,空寂的大殿中重又只剩下康熙一人。一陣涼涼的秋風從沒關嚴實的窗口灌入,便又覺得是一陣徹心徹骨的寒。
冷,實在是太冷了。
康熙疲憊地阖眼,承祜,你若來了,為何不與朕相見?
你若未來,又為何頻頻出現在朕的夢中?
想到夢中粉嫩可愛的承祜說着的一句殘忍的戲言,康熙便覺心間刀割一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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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喜歡弟弟,便由我把他帶走吧?
猶記得夢中,自己聲嘶力竭地大喊着:承祜,你回來!!!!
可那孩子卻充耳不聞,只是笑嘻嘻地,殘忍而狡黠地,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這句話……
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
******
胤礽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奇妙的境地,在此處,身輕如雲,步履如飄,他邁着步伐,大步大步地跨越着九天重雲。
到了最後,出現在面前的竟然是一個繁華而熱鬧的街道,街道的盡頭處,站着一個微微笑着的小男孩,小男孩的旁邊,則是一只大狗。
保——成——
保——成——
在彼岸的那一端,仿佛傳來這樣呼喚,卻朦朦胧胧的,總也聽不真切。
他想要回答,奈何眼皮沉重,昏昏然便睡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的腦海中只是不斷地盤旋着一個疑惑:他是誰?那個小男孩兒……究竟是誰?
******
秋風瑟瑟,轉眼間又是鋪天蓋地的霜寒冰雪,康熙與衆皇子的關系便如這搖擺的天氣般起伏不定。
庭院深深,古井如波,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掩藏着難以掩飾的炙熱,望着昔日繁華的毓慶,他們以無與倫比的熱忱期待着。
沒有人能在如此接近帝國權力中心的情況下拒絕皇權的誘惑——除非你是清心寡欲之人,或是不曾觸碰之人。
在朝堂上與兒子們越來越多的明争暗鬥,下朝後每每聽聞鹹安宮傳來的胤礽的最新境況,以及接連從自己夢中走出的孝莊,赫舍裏,承祜……甚至是早年逝世的額娘,阿瑪……
懷念之餘,康熙只覺心中愈發悲涼。
所有愛過的、恨過的,早在不知不覺間,便已流逝在了時間的夾縫中。
灰塵掩蓋了一切或真或假的語言。
如今,他已無法再相信什麽了。
除了皇位。
康熙來到胤礽的塌前,望着驕子英俊卻無比蒼白的面容,伸出一只手,先是小心翼翼的輕撫着他的面頰,而後将手肘死死地抵在塌前,深沉的眼望向沉睡中的胤礽。
他想,他可以給他一切,這個孩子,是他和赫舍裏的孩子,承祜那孩子的同胞兄弟,亦是他珍兒貝兒似的寵愛了那麽多年的人。
他可以給他一切,包括皇位。但是,他不能夠容忍羽翼逐漸豐滿的胤礽在他還活着的時候對他的權威作出挑恤。無論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都不能容許。
也許是太累,也許是緊繃了多日的神經乍然松懈,康熙一時只覺疲憊感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頓時眼皮一沉,枕在床榻邊便這麽睡了過去……
******
如果是無妄的希望,就請不要給我。
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那樣的感覺,比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什麽都未曾擁有過還要痛苦……
胤礽自睡夢中幽幽轉醒,等來的卻不是自己以為的陰間鬼界,松了口氣之餘,心下也微感失望。
他素來不是屈從于命運之人,可是那一刻,見到那個白色的孱弱背影的那一刻,他幾乎是舍了一切,想要追随而去。
可惜的是看來連閻王也不收他。
胤礽扯動着幹裂的嘴唇,費力地自嘲了一番,旋又擡頭打量起四周來。
依舊是先時印象中的鹹安宮,只是待遇比之剛搬來那會兒似是好上了不少。
近日來各種各樣的賞賜被擺放在了宮殿的各個角落,胤礽卻蹙着眉頭,只覺滿心礙眼。
這算是什麽。胤礽冷笑,高傲的自尊心忽地被強烈地刺激到,胸中一陣發恨,氣得他頭腦一片眩暈。
他們偉大仁慈的皇上,這是在可憐他嗎?所以,在舍棄了他這個不孝子孫之後,竟然還派人來施舍些物事,叫他心中還抱着一股子莫名的期望。
只可惜,他自那一晚之後,便不屑了。
康熙願意輕易地給與又輕易地收回,但他卻不願做乞丐。
床邊傳來微微的動靜,胤礽警覺地向旁邊挪了一下,繼而眼看着身旁之人直起身子,滿臉倦容卻欣慰地對他喚:“保成。”
聲音中,宛如夢中的那數聲叫喚,貫穿了長長的思念。
胤礽略感詫異,繼而,一絲更為明顯的諷刺從他眼中掠過,只是一瞬,便消失不見。
他低垂着頭,一反往日的張狂,一臉病态,帶着真誠的歉疚:“讓阿瑪如此擔憂,兒子實在不孝極了。母後若是泉下有知,必是要責備兒臣的……”
眼見着他提到赫舍裏,康熙心中又是一陣嘆息,摸了摸胤礽的頭,随即手停在他的肩膀上,靜靜地拍撫。
“這原不甘你的事,都是胤褆那個卑劣的人……保成,你可知,他竟然派人刻了你的生辰八字,用以鎮魇你!若不是老三前來禀告朕,朕還不知道,朕的大阿哥竟然歹毒至此……”康熙說及此處,面上一陣激動。
果然是他……
胤礽胸中一陣叫嚣的恨意幾欲噴薄而出,不過,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是他又如何,不是他又如何,總歸,他和胤褆這次是當了棋子,其餘未露出水面的人,才是最後的得益者。他的兄弟們,又有哪一個是不想将他拉下馬的?
他讨厭那些人的嘴臉,無比讨厭着。
明明如此地渴望着權勢和地位,面上卻是一派謙謙君子樣,裝忠臣,裝賢臣,裝純臣。
如若他能出去,他總有一天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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