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chapter 24

chapter 24

陳渙之替她掩好門:“抱歉,下次我會先敲門。”

曲疏月嗯了一聲:“是要這樣,否則我會被吓到。”

他面色平靜的:“不,我是怕我吓到。”

“......”

陳渙之從她房間出來時,一側的唇角擡了擡,氣息裏帶出丁點兒笑意。

他去書房回電話,是李副董打來的,交代他明天會上的內容。

大半夜的,李牧野的聲音帶着疲色,抽煙抽的嗓子都啞了。

反觀陳渙之,仍然事事條分縷析,說話時頭腦清明,反應也快。

出了三天的差,又趕晚班機回程,這樣都沒叫他倒塌了精神,李牧野最相中他這點。

他們陳家,從老爺子到陳紹任本人,都是實幹派,陳渙之完全承襲了門風。

簡單說了幾分鐘,李牧野便挂了電話,囑咐他早點休息。

陳渙之扔了手機,靠站在露臺上,靜靜抽完一支煙。

他是臨時走的,書桌上攤着一堆雜七雜八的圖紙,現下整整齊齊。

書房裏重要東西太多,陳渙之不在家的情況下,清潔阿姨是不會進來的,想必曲疏月幫他收拾過了。

他洗過澡,剃完須以後,才又回到門口,把行李箱提上來。

這兩天在東城,行程安排的雖然緊湊,一場會議接着一場飯局,零碎的時間也有一些。

陳渙之路過街邊一家陶藝店,主理人很年輕,穿着自己印版的T恤衫,腰上系着藍布圍裙。

他被櫥窗裏的一件展品吸引,走進去問價格,老板說這是留着哄女友的,不賣。

那東西很別致,是一個奶粉豎紋的高花瓶,口大身小,緊湊到本身就很像一捧花束,畫風也清新,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

曲疏月愛擺弄花草,露臺上種了不少名種,由她精心澆灌。

她住進來後,家裏原本當擺設的花瓶裏,幾乎每兩天就要換一束花。

隔天早晨,曲疏月照舊被鬧鐘叫起,起身洗漱。

她舉着電動牙刷,走到卧室單格出的的衣帽間裏,拿了一套新熨好的行服。

曲疏月不在營業大廳上班,一般來說,沒有那麽嚴格的着裝要求。

但最近開了會,分管群工部的康行長嚴抓工作紀律,動不動就調監控,看底下員工的着裝是否規範。

曲疏月她們綜合部這些人,整天在他眼皮子底下轉悠,更得注意了。

就連一向不聽指揮的信貸部,每一個男客戶經理,都老老實實的系領帶上班。

她再出來時,才注意到床頭多出的彩緞禮盒。

曲疏月含咬着牙刷,兩只手把絲滑的緞帶解開,撕下封簽條。

一個廣口花瓶顯露在她眼前,造型和設計都別致,難得的是上面的細描花紋,每一筆的着色都富麗,頗有巴洛克時期的明快之風。

再一看設計師留在裏面的名片:東城廣苑路223號,charles 劉。

是陳渙之給她帶的禮物?這個人倒是蠻有眼光的。

她換好衣服下樓,陳渙之手裏端了兩個盤子,聽見腳步聲,招呼她坐下吃來吃早餐。

他摘了圍裙扔在一邊:“嘗嘗,看味道怎麽樣。”

曲疏月看着盤子裏那個,煎得比她昨晚的情緒還稀碎的炒蛋,嘴角忍不住抽搐兩下。

她擡起頭,微微笑着問:“這是你做的?”

陳渙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溫牛奶:“不用誇我能幹,這都是很家常的而已,快吃吧。”

“......好的。”

曲疏月低下頭,默默吃掉這份賣相不怎麽樣,口感比賣相更差的吐司夾蛋。

也不知道,是她的哪一個表情,讓對面的人,産生了這樣的誤會。

陳渙之沒有開車,去集團路上的這二十分鐘,他在看會上要讨論的文件。

曲疏月也沒有打擾,只是小聲吩咐司機:“先送他去單位。”

陳渙之下車以後,暨叔送她去銀行,轉彎時問了一句:“太太昨晚不在家嗎?”

疏月感到奇怪:“我一直都在啊,怎麽這麽問?”

暨叔解釋說:“喔,不是,昨晚渙之突然打電話給我,口氣聽起來有點急,問我有沒有把你送到家。”

曲疏月點點頭。應該沒打通她的電話吧。

昨天睡覺前,她看見有兩個未接來電,都是陳渙之的。

不過,暨叔真的沒有誇大其詞嗎?

陳渙之的口氣什麽時候急過?

記得高中的時候,有一次下午班會課上,老師按照學校的要求,帶領大家做地震演練。

演練前,班主任就講解了面對突發狀況的一系列措施,要有條不紊的、按順序從教室裏跑出去。

等到演練開始,胡峰喊了一句地震了之後,幾乎班上所有同學,都真情實感的投入了進去。

有拿着文具盒的,有拎一張試卷的,有頂着書包的,都跟在後邊,急匆匆的往外沖。

只有陳渙之,還沉浸在他的數學競賽習題集裏,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直到老師進來催:“渙哥,你怎麽不出去啊?地震了!”

站在教室外面的一幫人都笑起來。

他們班主任是個年輕男老師,教物理的,姓黃。

雖然職齡還不夠,但他的學歷在新一批的任教老師中,是最高的。

曲疏月她們班主任做手術,請了半學期的病假,就由黃老師來當代主任了。

他平時就跟胡峰他們這幫男生打得火熱,加上陳渙之回回競賽都給他長臉,一次慶功宴之後,兩個人就開始稱兄道弟了。

陳渙之頭也沒擡的:“哦,就來了。”

“......老師剛才講的你沒聽見?”

陳渙之一手拿了筆,一手卷着練習冊子:“聽見了,我這不也是按你的要求?”

黃老師叉着腰在門口問:“我要求你坐在座位上像個大爺?”

“有條不紊嘛。”

“......”

等到這個刺頭走到門口,黃老師拉住他問:“也就是你小子,知道這是一次演習,要是真的怎麽辦?”

陳渙之校服敞開着,眼睛仍盯着題目,聲線散漫:“大不了就報銷在裏面。命只有一條,還能死兩次不成?”

“......”

想到這裏,曲疏月坐在後面,雙手交疊在一起,掌心在裙面上搓動着,低頭笑了一下。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那個年月的小曲同學,在看向陳渙之的時候,是怎樣一種眼神?

一定飽含着最誠摯的熱切,從她的眼眶裏流溢出來,藏也藏不住的喜歡。

暨叔看她這個樣子,不免生了誤會,以為是小兩口新婚,感情好。

他往裏添了一把柴火:“太太,渙之對你真的不錯,從小到大,他都沒關心過人的。”

曲疏月不知道答些什麽,只能笑着說:“是,我知道。”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

不管娶了誰,她叫曲疏月也好,彎疏月也好,陳渙之都會這麽做的。

但這裏面,是不摻雜任何感情因素的,只有責任而已。

曲疏月在行門口下車,和她一起到的還有洪钰。

她是未婚夫家的司機送來的,那輛限量版的大勞往門口一擺,極為引人矚目。

曲疏月和她交情不深,笑着打了個簡單招呼,也就過去了。

倒是辛美琪,站在臺階上仰頭喝咖啡,啧啧道:“我就知道。”

曲疏月問:“知道什麽呀?”

她說:“咱們行人均少奶奶。”

“......上班吧你。”

下午三點多,曲疏月把剛核對完的績效表,拿到康行長那裏簽字。

康行長問:“這個月績效怎麽多出一部分?”

她說:“是上一季度普惠任務完成後的獎勵。”

他在兩份表上都簽好字:“好,拿去。”

“謝謝康行。”

剛簽好字出來,門口的保安給她打電話說樓下有人找她,請她下來一趟。

樓上不必一樓營業廳,是個客戶就能往裏面走,保安都會核實情況。

如果是特別重要的客戶,信貸經理們都會提前下來接一趟,免得客人受到冷待。

但曲疏月是綜合崗,她手頭上的幾個客戶,也都有專門的管戶經理。

曲疏月走進電梯,問了句:“叫什麽名字?”

“她說她叫廖敏君。”

曲疏月捏着電話,原本落在一樓按鍵上的手指,改摁了十二樓。

她告訴保安:“我在開會,沒空,你讓她回去吧。”

如果是那位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後媽的話,她還是回辦公室去好了。

廖敏君找她,從來就沒有好事情。

不是她那個弟弟要貸款,請她幫忙做擔保,就是不知道從哪裏受了騙,拿出一份一眼假的收益計劃表來問她,這個是真的嗎?可不可以投。

曲疏月粗略掃一眼,在心裏默算一下,年化收益百分之二十點七,哪家銀行賣得出這樣的理財?

她這後媽年輕歸年輕,漂亮也是真漂亮,哄起男人很有一套,會撒嬌示弱,軟硬兼施,但眼皮子實在太淺。

曲疏月一臉官司的回了辦公室。

辛美琪擡頭問她:“怎麽了?康行長沒簽字啊。”

她搖頭:“不是,是我那個繼母來了。”

“她又要讓你給她家裏人擔保啊?”辛美琪對廖敏君的這一系列操作,也略有耳聞,她說,“她不知道銀行工作人員不能給人擔保貸款啊,合規部那幫人每年都要查咱們兩回征信的。”

曲疏月無奈的笑一下,把績效表掃描了一份:“誰知道呢。我說我還在開會,走不開。”

當天沒多少事情,暨叔接了陳渙之,又往這邊來接她。

曲疏月下到一樓時,看廖敏君還守株待兔的,一動不動站在那裏。

她本想躲着走,但已經來不及了,廖敏君叫住了她:“疏月啊。”

人家笑得自然又親熱,曲疏月也不好冷臉子,她笑着叫了句阿姨。

廖敏君拉過她的手:“怎麽這麽晚才下班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噢,真是不好意思。”曲疏月迎着風,往後撥了撥鬓發:“下午開了個會,特別重要,中途不能出來的。”

是不是特別重要,終于到底能不能出來,只有她自己知道。

廖敏君面上不顯,但心裏是有這麽一番計較的,可今天有事相求,沒辦法,得順着曲疏月的話說。

她嗨了一聲:“那打什麽緊的,一家人,還說起兩家話來了。”

曲疏月一聽見這句一家人就心頭一顫。

每次廖敏君說一家人,那就要給她出難題的。

曲疏月點了下頭:“您理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她根本不給廖敏君開口的機會,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廖敏君不罷休,她拉住曲疏月:“阿姨有點事,想和你聊兩句。”

這時,暨叔開着車到了,後排的車窗緩緩打下來,陳渙之意态松散的坐着,露出半邊利落的下颌線。

曲疏月還沒反應過來,先被廖敏君搶了個先,她撇開女兒往下跑:“我跟我女婿說,跟他說效果更好一點。”

以她這樣百米沖刺的速度,曲疏月想阻止也來不及,只能看着她奔向陳渙之。

她站在臺階上,嘴唇張合了好幾秒鐘,強行忍耐下來。

陳渙之倒講禮識情,看見是長輩,打開車門,從車上走出來。

他系上西服末尾的扣子:“阿姨,您好。”

廖敏君一見他就笑,只是巴結的不倫不類:“陳公子啊,阿姨問你點事情好吧?”

曲疏月看見陳渙之皺了下眉,大概也聽得不舒服。

他平靜點頭:“您問。”

廖敏君連連哎了兩聲:“是這樣的,疏月的舅舅,跟人合夥啊,在東吳路盤了一個飯店,前些天工商局的人來檢查,說衛生環境不合格,非讓他們關門,這都已經好幾天了。你看,你們家那麽多說得上話的人,能不能幫你舅舅打個招呼啊?”

好嘛。這都成你舅舅了。

曲疏月心裏發笑,都不算是她的正經老舅,這就攀上陳渙之了是吧!

陳渙之說着場面話:“工商局也是照章辦事,肯定有他們的道理,讓舅舅好好整改就是。”

廖敏君哎唷起來,高聲道:“你是不知道,都整改了不知多少回了,他們就是不滿意,擺明了是要找茬嘛!”

陳渙之仰了仰脖子,看見曲疏月的不少同事,都走了出來。

這畢竟是單位,再拉拉扯扯的惹人家議論,總要考慮對曲疏月的影響。

他笑了下,緩緩說:“好,我幫阿姨問問。”

廖敏君雙手合十,拜了拜他:“那就麻煩你了,謝謝,真的謝謝。”

說着,還主動拉開車門,推了曲疏月上去:“快點和你老公回家吧。”

車窗關上前,廖敏君還揮了揮手:“路上小心啊。”

曲疏月嫌惡的把頭轉向另一邊,幾分忐忑的,手指摳着身下真皮座椅的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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