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暈車

暈車

張揚依然沒有聽出方彥昊的反問,還認真地點點頭說: “是啊,畢竟我出生後聽的都是雞叫,狗叫和鳥叫,從未聽過月坊的曲子……”

他的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就連上輩子也頂多在手機電腦裏聽聽歌,從未去過演唱會也沒有聽過音樂會。這麽想想,這輩子竟然有機會近距離看到樂團演奏,佳人舞姿,不由得感慨古人還是會玩。

這話倒是讓方彥昊有些後悔他的念頭,看着他是那張充滿期待的臉,心裏不由得覺着這個少年吃過太多的苦,生出些內疚來。

“那些美人啊,一個個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說人話!”

方彥昊一笑,解釋道: “我是說那些美人,一個個的膚白貌美,唇紅齒白,一颦一笑都動人心魂。”

張揚微微向上看着,心裏其實已經開始幻想了,電視劇裏美女頗多,可從未現實中看過,只能把這些美人都想象成了一張張紙上的畫作。

“不想了,等見了不就知道了。”自我安慰後自顧自又去寫名字去了。果然,還是做能自己把握的事情更讓人開心。

方彥昊手裏拿着書,眼神卻全在張揚身上,張揚的身高差不多到自己胸口,以後應該還會再長高。青春年少的臉上洋溢着感受到樂趣的笑容。

你才十六,還好不晚。

我還有時間帶你讀書寫字,聽曲唱詞;帶你游山看水,感悟春華秋實;帶你看遍天下,享受榮華富貴。

……

張揚寫了一上午,已經覺着自己胳膊快要斷裂,下午就化身廢人坐在院中看“呆瓜”。石桌上放着本書,一下午愣是沒有被動過。

只有方彥昊一人,竟然可以坐在書桌前一天,不由得對他又多敬佩了幾分。

兩人吃過晚飯,又是沿着院中小道散着步,當值的雪兒見了,也生出了同昨日紅兒一樣的心思來。

看來感情這事兒,一但有了,就再也難以掩飾。

笠日清晨,張揚換上了自己剛來方府時穿的舊衣,他一會兒還要去接二鈴,不想讓幾日未見的二鈴對他心裏多出生疏感來。方彥昊也擔心二鈴一個女子不習慣,叫上了紅兒一起,正忙着往車裏裝吃食,用品。

三人一同坐上馬車,張揚原本激動地心情在晃晃悠悠中随着晃出馬車,遙想自己曾經最高紀錄汽車,火車,飛機同一天的記錄都沒有暈車的他,竟然在時速十公裏的馬車上差點把腦漿晃出來。

在他忍無可忍地時候終于出了聲: “停停停!先讓我下去。”說完沒等其他兩人攔住他,他直接跳下馬車。方彥昊急忙随着掀開車簾要下,被他伸手制止。

“你不用下來了,我坐不慣馬車,沒多遠我走過去好了。”說完就轉身先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緩過來一些。

誰知道方彥昊根本不聽他的話,非要下車陪他: “紅兒,你們先過去。”

紅兒和車夫應聲先行。方彥昊有些擔心地看着他整張臉有些泛紅甚至有些想嘔吐的樣子。

他的腦子裏瞬間出現了奇怪的念頭,即使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但還是問出了口: “你,你莫不是,有了身孕”!!!

“方彥昊!你是不是欠揍”張揚整個人像是要炸了,已經可以感覺自己身上一陣酥麻過去,汗毛都根根豎起,幸好附近沒人,要不然他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你在哪裏學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你見過男人生孩子嗎”

張揚還覺得氣不過,又說: “退一萬步,就算男人可以生孩子。我同你什麽都沒有做過!我們是清白的。看來我真是對你太仁慈了,分房!”

方彥昊還覺得自己有些委屈,不由得臉都紅了。這些事沒人教過他,他只是有些見聞經驗而已。

“那你……怎麽了”

“我暈車!!”

“暈車是什麽”

明明是一個八尺猛男,愣是讓他覺得這個人就是一個披着人皮的朽木——不可雕也不可教。

他已經不知道該不該生氣了,自顧自向前走去。方彥昊邁着自己的大長腿跟在後邊,不敢吱聲。

走了一刻鐘,張揚的氣早已化為烏有,自己一路向前完全不知道身後這人如何了,偷偷借着看景色的時候瞄了他一眼,誰知道直接撞上了方彥昊委屈的眼神。

瞬間沒有控制住笑了出來。

“我說方少爺,你這個表情我還真是不習慣。”

“對不起,是我說錯話。你不要生氣。是我不知道這些,沒有人告訴我。”

這句話瞬間讓張揚想起了他與自己差不多的身世。

親爹後娘,沒人教他這些書本上沒有的東西。看來他真的是每日只讀聖賢書,一心不問窗外事的“酸秀才”。

“暈車,就是被馬車颠簸地有些頭暈腦脹,所以會覺得胃裏翻滾才想吐的……不是你想的那些亂七八糟。”他不僅不氣,倒是還有些心疼這個傻子,又想起上次他的“求親”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這些不是你的那些同窗好友說的吧”

方彥昊忙解釋: “不是不是……我胡亂鄒的,你不要當真。”

張揚這才舒口氣,幸好這孩子還沒有傻到那種地步。這哪裏還是那個“霸道總裁”,原來只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鐵憨憨”。

兩人還未走到地頭,遠遠的就飛過來一只土黃色的田園犬。

之所以說飛,是因為二黃的尾巴真的如同風車一般都轉出了幻影,耷拉着舌頭滿臉笑意地向張揚飛奔而去。

“二黃”,張揚直接向它跑去,在恰當的時候一把抱起,任由二黃在他衣服上舔濕了一片又一片。

方彥昊看着“主仆”倆都高興得不行,問他: “要不把二黃也接過去方家吧陪着你做個伴兒。”

黃狗一邊應付着二黃的熱情,一邊拒絕道: “不了,二黃在地裏還能頂些用,去了方府只有趴在地上郁悶的份。”

聽着張揚的話,方彥昊的眼角一瞬間閃過些不自然,不由得又想起張揚在方家的第一天。果然動物與人呆在一起久了,不僅長得越來越像主人,就連行為也像。

看着他與二黃開心地嬉鬧,心裏想着, “去方家,他後悔了嗎”

兩人向前走去,發現紅兒已經與二鈴說上話了,發現二人來了一起看向他們。

紅兒向方彥昊走去,欠身說道: “公子,時辰不早了。”

方彥昊點頭,對張揚說: “你還好嗎路上還有些距離。要不然我們走過去。”

“不用。”說完轉身看向二鈴, “最近你在家還好嗎今日特意帶你一起去玩。”

二鈴有些認生,也只有在張揚身邊好一些: “挺好的,謝謝方少爺,紅兒。”

紅兒與馬夫坐與車外,車內只有他們三人。張揚本來稍微緩過來的腦袋又暈了起來,随着馬車颠簸一下子栽到了方彥昊的臂膀上,索性就這麽閉着眼睛養神。方彥昊的臂膀寬闊,且他刻意的不讓自己随着搖擺,倒是讓張揚舒服了不少。

一旁的二鈴沒想到他們只在一起相處了幾日,就這般親密有些意外,但是也不敢說話。還有些羞澀的挪開了頭。

馬車停下的時候,二鈴已經随着紅兒先下了車。張揚半睡半醒竟然沒有發現,還是被方彥昊的大手拍醒的。

“張揚,到了。”

張揚迷糊睜開眼,映入眼簾地就是方彥昊俊秀鮮明的五官。

看着他臉上突然出現的笑容與那張臉渾然天成,方彥昊已經忘記了松開他,就那樣入了迷。

“到了那我下去。”說着便向外走去,誰知被方彥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不解地扭頭看去,方彥昊愣了一下,緩緩松開。張揚也沒有當回事,他急需要下去換換肚子裏的空氣,最好連五髒六腑都換掉,讓自己趕緊好起來。

剛下了馬車,一陣涼風撲面而來,與車中的悶熱完全不同,放眼望去,碧綠色的樹枝交錯,周圍樹影婆娑,就連腳下的土地也覆滿翠草,不遠處有一個波光粼粼的小湖泊,和冬日的冰凍死氣完全不同,倒像是天上下來的仙子,在水中揚灑着銀粉。

“好美。”人在看到如此美景之後的第一個詞必須是好美,這是不需要經過大腦思考的詩句;也不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押韻。這就是靈魂的低語,是上天用最簡單的方法觸動你心靈後索求的回報。

張揚不自覺地向湖邊走去,一路上驚起了無數只在草地上搜尋食物地懵懂鳥兒,甚至還有野兔從面前跑過,他都沒有注意到,只是看着小湖泊千變萬化的畫布,心底竟然跟着放蕩搖擺着。

湖邊泥土濕潤,長着不少的苔藓,張揚小心翼翼不敢用力踩,如同蜻蜓點水到了湖邊,湖水是透明無色的,水底有着成團成團地嫩綠水草在裏面搖擺,仿佛婀娜多姿的妖精,用着人類不可能做到的姿勢舞蹈。一群群的小魚穿梭在其中。

明明水草是固定在泥土中,卻能如此柔軟地搖擺,而自由無拘的小魚卻行動直挺僵硬。好像大自然在用他創造的生命告訴你,不管生來是什麽樣的,你都可以活出自己的精彩。

張揚的眼睛一瞬都不想離開,這是他在水族館,大海邊都不曾有過的感覺,這種渾然天成的水底世界具有的獨特魅力,是他在前世從來都沒有見過的。

“你的衣服都髒了。”方彥昊的眼中永遠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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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國風·衛風·碩人》

基本上會經常看到我引用古人的字句,一方面是語境确實很适合,另一方面确實古人也喜歡引用更古的話。

開心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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