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廟會

廟會

張揚拉着方彥昊的手，覺得自己已經把上輩子看過的電視劇中所有的情話都說完了。開沒開竅他不知道，但是看着方彥昊那張令人生畏地臉上，流露出的又傷感又滿足的表情，他覺得值得了。

“乖，哥——我帶你逛廟會去。”一不小心差點把心裏話說出口的張揚，忙把“哥”改口成了“我”，心裏暗道好險，又不自覺把自己帶入“兩世元老”的角色，順便把面前的人當成弟弟了。

如果說方彥昊是狠下心來把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張揚面前，那張揚的所作所為就是在告訴他，不管你是什麽樣子的都無所謂，兩個人在一起的相處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在他看來，他所說的這些話，方彥昊都會懂，也必須懂。不過比起說這些讓他覺得羞澀的情話，他更願意兩人去看不同的風景。

幾人剛過了慶河縣的高大牌坊，天色已經青色中伴有黑色，路上多了不少提燈的行人，主道兩邊有着不少正在準備營業的小攤兒，道路兩邊挂着的全是各種各樣的花燈。張揚的眼睛都要冒出光來，早就想跳下車看看，被方彥昊按住了，撫慰着他說: “你再等等，我們先去客棧。”

張揚哪裏還聽他的話，眼睛都快飛出天外去了。

“哎哎，你看!白兔燈，還有西瓜燈呢……還有還有，你看那邊，那是什麽雜耍，我從未見過。”不遠處只見一裸背大漢，頂着一根粗如手臂的竹竿，高高舉過頭頂。

方彥昊一把把他拉回馬車: “一會兒再看。”

“你怎麽這麽小氣”說着就又想着往外鑽，結果就是被方彥昊死死的按在馬車上。

“你要是現在乖乖聽話，說不定我還會帶你聽曲兒呢。”

原本還心不在焉的張揚聽到方彥昊放出的大招，果然順從的點頭，乖乖的呆在馬車裏，車外不斷傳來的叫賣聲，叫好聲，都讓他心猿意馬，為了能聽曲兒，愣是忍住了。

方彥昊在一旁看着他笑。他其實只是擔心張揚太過歡樂活躍，不小心有個磕碰。但是看他規規矩矩地坐好，又覺得自己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好不容易到了客棧，張揚卻一人停在門口向外張望，其他幾人随着老板入房。那老板笑逐顏開，看來今日生意不錯。

老板前方帶路，掩飾不住地笑意看着他們說: “幾位客官來的真是時候，今日可有大廟會，夜晚還有舞龍舞獅，幾位無事都可以去看看。難得一見呢。”

“有勞老板了。”方彥昊在外也是定三間上房，兩位小厮駕車一日也都免不了疲憊，更何況春櫻還是女子，并不在這上面對下人克扣。

進門看了看房間，沒有多華麗的裝飾，好在幹淨整潔，方彥昊放下行李，簡單的洗把臉，只帶了些銀錢就下了樓。樓下小厮，春櫻早已等候。

方彥昊拿出一些銅錢遞給兩位小厮，說: “在店裏吃些東西，記我賬上。沒事也去逛逛，早些回來就是。”

兩位小厮千恩萬謝後。方彥昊看向同樣滿眼期待的春櫻，無奈地笑道: “沒有你的份。”

春櫻聽後馬上失落的撇着腦袋。

方彥昊接着說: “你今日随我們一起，看上什麽了，給你買就是。”

春櫻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開心的蹦了起來，嘴裏喊着: “主子你真是太好了!真的什麽都可以買嗎”

方彥昊不回她，只說了一句“走吧”，其實他已經瞄了門口癡癡站着的張揚好幾眼，迫不及待想站在他的旁邊。

“等急了嗎”方彥昊快步走到他身邊，與他站在門外。

張揚眼睛只盯着前方，隐約感覺方彥昊走到自己身邊，早已等不及得說道: “走啊，那邊人家在表演軟功夫呢。”随手牽起了他的手向前走去。

在大庭廣衆之下，四面八方的燈籠閃爍，行人沸沸揚揚，只有方彥昊一人心靜如水，如同沒有知覺，只是被前面的人拽着才能向前移動。張揚的手是那麽的小，那麽的溫熱，可竟然可以握的那麽緊。

方彥昊的腦子裏沒有任何念頭，眼前只有他一人在燈下發着光。

張揚好不容易擠到了人堆裏，剛想松開方彥昊去喝彩，誰知又被他緊緊握住，不由得看向他。

“不要放開。”

圈子裏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女在表演下腰，旁邊站着一個比她只小不大的少年頂大缸。裏三層外三層的觀衆傳出陣陣地喝彩，混合着打賞的銀錢聲，小販的叫賣聲，讓張揚根本聽不到方彥昊說話。只是那個嘴型太過明顯，讓他一瞬間就懂了。

人聲沸鼎的熱鬧裏，張揚給了他一個安心的微笑，回握過去，與他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手心相貼，只有他們知道，這熱鬧非凡之下，是隐秘而又不懼的作為。

“可是我想給他們打賞。”張揚想着他湊近了一些，方彥昊側過耳朵才聽到這麽一句。

方彥昊挑了下眉，朝向另外一側看着那個“跟屁蟲”大聲吼着: “春櫻，給少爺拿些零錢來，張公子要打賞。”

春櫻也在看的入迷，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的小動作，聽到方彥昊說話，急忙從錢袋子裏掏出一串方孔錢來遞給少爺。

方彥昊右手倒左手，順勢遞給了張揚。

“全給嗎”

“随你。”

張揚大概看了看，有個幾十文錢，也不算多，只不過向遠處望過去，多是些散錢。看着幾個不大的孩子，知道他們都是苦出身，不由得有些心疼。看着那個少女嘴裏不斷得說着“有錢捧個錢場，沒錢捧個人場”，舉着銅盤走場的時候，突然被人放進去了一串方孔錢，不由得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英姿飒爽，俊朗的面貌下還如此善良，嘴裏不斷地道謝: “謝公子捧場，祝公子升官發財，榮華富貴。”

張揚只是微微點頭感謝祝福，少女就向着下一個人走去。

方彥昊在他旁邊問他: “咦，你說她這麽不祝你姻緣美滿，家庭幸福呢”

張揚給他一個白眼，不理他。

方彥昊裝沒看見，繼續補充: “我知道了，肯定是因為她到你身邊的我風流倜傥，玉樹臨風，不需要祝福，知道你已經擁有了。”

張揚用空着的一只手對他勾勾小拇指，讓他湊過來。

方彥昊剛湊過去，就聽到張揚對他說: “你說的對。”

當即，方彥昊的臉上就笑了起來看着他，兩人因為說話湊的近，臉對臉之後更近，方彥昊笑着說: “其實她說的不對，公子既不需要升官也不需要發財，公子有我就夠了。”

“這位公子，你再不挪開你的臉我可就要踹你了。”

方彥昊笑盈盈的站直看向遠處。

看完了這一出，張揚一路上又拽着方彥昊去逛其他的地兒，剛走沒兩步就被不遠處的蒸包子吸引住了，他剛回個臉，方彥昊就知道他的意思，拉着他坐在了旁邊的八仙桌旁，叫着: “小兒，兩籠包子。”

春櫻随着坐在，眼睛卻盯着不遠處的冰糖葫蘆，方彥昊笑她: “去買吧，買兩串。”

“好。”春櫻本想跑兩步，無奈人擠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冰糖葫蘆，自己卻挪的還爬差不多快。

”方少爺，放手吧我要吃包子。”

方彥昊無奈的放開他，支着頭看他吃包子。

“我說你是不是也太粘我了”張揚嘴裏塞着包子，也沒停下來問他。

方彥昊放下手，認真地思考了下，對他點點頭: “興許是。”

張揚沒有說他的不是，用筷子夾起一個包子遞到他的手裏: “乖，好好吃飯，勉為其難的讓你多粘我一會兒。”

春櫻好不容易買了兩個糖葫蘆，看見兩人已經吃上了，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還是先把其中一根遞給方彥昊: “主子，您的冰糖葫蘆。”

張揚嘴裏塞的鼓鼓地，一時半會兒說不了話，只能用眼神對他上下警告。

方彥昊趁機嘗了一個，他本不喜歡吃這些甜甜膩膩的東西，只是故意逗他玩兒。張揚瞪大了眼睛指着他，好不容易咽了嘴裏的食物，才說出話: “你就買一根，有些過分了方少爺。”

方彥昊自然地把糖葫蘆遞到他手裏，說: “給你買的，我先替你嘗嘗好不好吃。”

張揚看着缺失了最多糖的那一顆甜山楂，問他: “那好吃嗎”

“還行吧，有些甜。”方彥昊看看張揚一手糖葫蘆，一手大包子，又轉頭看向旁邊的春櫻，也是一手糖葫蘆，一手大包子，無奈地搖頭，感慨道， “怎麽沒有一個随我的，都沒有一些斯文樣。”

幾人吃飽喝足，從南門逛到北門，逛了個遍，才心滿意足的回了客棧睡覺。

殊不知，今日的開心快樂，卻差點成為了幾日後的一場悲劇。

随後的幾日都是乏味的趕路，而他們不知道的是，不遠處有一群人悄悄跟蹤上他們了。只是蟄伏多日，像是在找合适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