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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陸啾閉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氣，腦子裏亂的很，每次他和陸星吵架，無論是大事小情，這兩夫妻就像是裝了雷達一般，下一秒肯定精準到位。

“他進了我房間，看了我電腦，還删掉了我的東西。”陸啾指着陸星，壓制着怒氣。“我為什麽不能吼？”

林曼露看到陸啾這樣子，瞬間擰起了眉頭，上前将陸星擋在了身後。

“陸啾，你什麽态度？只要你回家就有吵鬧聲，每次都這樣，你為什麽不反思一下自己？”

陸啾被氣笑了。

“反思自己？我特麽要反思什麽？反思一下我為什麽不給自己房門上鎖，防着他陸星，反思一下為什麽每次你們都偏袒他，我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

林曼露一時語塞，氣憤間擡起手一巴掌甩在了陸啾臉上，響亮的耳光讓房間迎來了片刻的安靜。

陸啾側臉上瞬間起了一個巴掌印子，腫了起來。

陸誠山一臉痛心的擰眉看着陸啾，絲毫沒有阻止林曼露的動作，就好像他也認為所有的過錯都是因為陸啾。

陸啾用舌頭頂了下被打的發麻的臉頰，被林曼露擋在身後的陸星，投來一個挑釁的眼神，陸啾掃視一圈。

在場的三人一致對外，毫無意外他就是那個外人。

陸啾火氣蹭蹭往上漲，一把推開林曼露，扯着陸星的胳膊一巴掌甩在了他臉上，長期健身的陸啾，力氣不是一般大。

陸星嘴角都滲出了絲絲血絲，捂着臉錯愕的盯着他，夫妻二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

陸啾嗤笑一聲，看着他們道:“媽，你打我是因為我跟弟弟吵架，沒讓他，你教育我，好，我忍了，我現在打陸星，是特麽他自己手賤，作為哥哥教育一下，別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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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他一把推開站在門口的陸誠山，下樓出了別墅，身後還能隐約聽到陸誠山，反應過來的怒吼聲。

陸啾随手打了輛出租車，坐上車也不知道去哪兒，本來現在他應該很氣憤，可是現在看着窗外閃過的景色。

他心裏平靜的很。

“先生，您去哪兒啊？”

車子啓動了一陣兒了，陸啾沒說目的地，看他臉色不好，司機也沒敢問。

陸啾回過神，一愣，轉頭看了下外面。

“就在這兒下吧。”

車子停了下來，陸啾掏出身上僅剩的一百塊錢，給了師傅，司機看到是現金，還有些為難，嘴裏嘟囔着。“哎呦先生，這現在誰還用紙幣啊，我看看自己有沒有零錢哈……”

陸啾站在窗外，現在天氣漸涼，白天熱，晚上也開始吹冷風了，他還一身短袖，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過了半晌，司機才湊齊零錢。

陸啾拿着手裏僅剩的八十塊錢，站在街頭，摩挲了下手裏的紙幣，突然想笑，心裏是這麽想的。

他也就這麽做了，勾起嘴角自嘲的笑笑，将錢放在兜裏，轉頭四處看了看，住酒店或者旅館今天晚上是沒什麽指望了。

當時腦子一抽，覺得陸家的空氣都窒息，轉頭就出了門，現在手裏除了裴儲靳送他的袖扣，就是那八十塊了，而此刻他的手機正靜靜的躺在電腦旁。

陸啾煩躁的抓抓頭發。

想着去找個網吧先對付一下，他雙手插兜走在街上，現在不過九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路過一個轉角，陸啾終于找到了一間網吧，雖然看起來有些小，招牌都有些破舊的樣子，但是他現在身無分文。

不睡大馬路就已經是上天保佑了。

正當他擡腳想往裏走時，突然餘光瞄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下意識扭頭看去，真的是裴儲靳。

而幫他推着輪椅的是一個男人，身材高挑，離得遠，他們還背對着陸啾，所以看不太清楚臉。

陸啾下意識朝那邊走了幾步，張了張嘴，但還是沒喊出來，街上人也多，他們隔着一個馬路，等他從天橋上過去，恐怕人已經沒影了。

陸啾輕嘆了一口氣，定定的看着對面，裴儲靳坐在輪椅上，男人時不時的彎腰朝他說着什麽，兩人嘴角都帶着笑容。

他心下疑惑，那人是什麽人？看起來跟裴儲靳很熟的樣子，陸啾垂下眼眸撇撇嘴，打算轉頭還是去網吧。

看了裴儲靳最後一眼，沒等他轉身，宋秋北又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裏，宋秋北朝着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陸啾瞪大眼睛，心裏挺高興，今天晚上估計不用睡網吧了，他努力的揮動雙手，嘴裏喊着宋秋北的名字，可出口的聲音，卻被晚風吹的沒剩下多少。

但是下一秒，他的希望落空了，宋秋北徑直朝着裴儲靳走去，那個男人似乎認識宋秋北，給了他一個友好的擁抱。

三人說說笑笑的走了。

看着他們的背影，陸啾心下更是疑惑了，宋秋北也認識那個男人，那他們三個都認識。

想起上次在醫院，宋秋北似乎很是針對裴儲靳，那時候他就感覺他們認識，但人家不說，他也不好問。

陸啾覺得腦仁疼，洩氣的轉身朝着網吧走去。

“老板，包宿。”

網吧老板坐在躺椅上，眼皮都沒擡一下，嘴裏嗑着瓜子。

“50。”

陸啾慶幸，還有三十塊錢。

“再給我一桶泡面，一瓶水，有熱水嗎？”

老板起身，拿了桶泡面，一瓶水，指了指不遠處的熱水器。

“在那兒。”

陸啾泡好泡面，開了臺電腦，坐在最裏面，那裏有一個小沙發，但是只有一臺機，所以他可以獨占整個沙發。

小網吧很幹淨，也沒什麽人，按理來說網吧嘛，魚龍混雜，啥人都有，抽煙的喝酒的，泡妹的。

但這裏卻有規定，禁止抽煙喝酒。

陸啾覺得挺有趣，打開電腦，找了部電視劇看，反正花錢了不看白不看，坐了下來，他又開始胡思亂想。

剛剛看到的那個男人是誰？既認識裴儲靳，還認識宋秋北。

陸啾撈了兩口泡面，覺得味如嚼蠟，以前為了給裴啓陽買禮物，他整整吃了一個月的泡面，人都瘦了一大圈。

不過那時候，戀愛腦發作，吃什麽都覺得甜。

晚上，網吧裏沒幾個人，除了兩個打游戲的，就是陸啾了，他躺在沙發上，過了沒多久居然睡着了。

只是半夜有些冷，陸啾只能蜷縮着身體，老板看不下去扔給了他一條薄毯，陸啾被驚醒，擡頭一看，網吧裏就只剩下他和另一個包宿的了。

迷迷糊糊間，陸啾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老板，您好開三臺電腦。”

是宋秋北的聲音，不過陸啾瞌睡的厲害，他已經不想再聽了，索性沉沉的睡了過去。

吧臺前，裴儲靳跟青年站在一旁，宋秋北正在交錢。

“好了。”宋秋北面帶微笑，又轉頭問青年。“程哥，這就是你大學的時候常來的網吧啊？”

程可輕笑一聲，推着裴儲靳往裏走，目光打量着周圍，眼底滿是懷念。

“是啊，這裏……一點都沒變。”突然他又低頭看着裴儲靳道。“是不是啊儲靳？那時候你還帶我在這兒打游戲呢，要不是今天路過，我都不知道這網吧還開着。”

裴儲靳勾唇一笑，輕聲嗯了一聲，沒有太過熱情，也不至于興致缺缺。

但是宋秋北卻看不慣他這樣子，翻了個白眼，站在程可身邊，興奮道。“程哥，你以前坐什麽位置啊？我要坐。”

程可眼底閃過一絲羞澀，擡眼看了下最後面的小沙發，但是看到已經有人睡在上面便歇心思。

“就是最後面的小沙發。”

宋秋北擡眼看去，沙發上睡着個人，腦袋被電腦桌擋住，他們沒看到，只是看到那位置，只有一臺電腦，兩個人要是坐一起被電腦一擋。

簡直是談戀愛聖地。

宋秋北呼吸一滞，有些懊惱自己不該問。

“儲靳，我們過去坐吧。”程可低頭看去，裴儲靳的目光卻落在了睡在小沙發上的人身上。

程可看着他的眼神，情緒有些波動，心下雀躍，以為裴儲靳想起了他們的以前。

然而，裴儲靳只是覺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眼熟，而且看那雙鞋，腦海裏閃過陸啾的模樣。

可是轉念一想，他又覺得不可能，陸啾回家了，怎麽會在這兒呢？裴儲靳将目光轉向別處。

心想，那個小少爺現在可能已經呼呼大睡了，晚上回到家，連平常給他道的晚安都沒有說。

“儲靳，你怎麽了？”

程可看他一直盯着後面，直覺告訴他，裴儲靳不對勁。

三人往裏走了下，宋秋北已經找好了位置，坐在了最裏面，程可也坐了下來，裴儲靳跟在兩人身後。

可是越靠近小沙發，他越覺得這個人熟悉。

他想确認一下，心裏是這麽想的，裴儲靳也推着輪椅往前走了幾步，少年的臉露了出來，裴儲靳卻擰起了眉頭。

陸啾躺在小沙發上，但不敢翻身怕掉下去，一米八的大小夥蜷縮在沙發上，身上蓋着的薄毯，就連腳踝都蓋不住。

裴儲靳眉頭緊鎖，推着輪椅上前，擡手晃了晃熟睡的少年。

“陸啾，陸啾？”

程可和宋秋北顯然聽到了聲音，上前來查看，看到是陸啾，宋秋北頓時瞪大了眼睛，走到沙發後面，拍了拍陸啾的臉。

“陸啾？醒醒。”

陸啾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突然發現自己被包圍了，面前坐着裴儲靳，身側站着宋秋北，就連他眼前也站着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他孩子氣的揉了揉眼睛，裴儲靳忍不住舒展開眉頭，輕聲問道。

“你不是回陸家了嗎？怎麽會睡在這兒？”

宋秋北也附和問道:“是啊？你這都多少年沒擱網吧睡覺了，夜裏這麽涼，怎麽不睡酒店啊？出事兒了，還不給我打電話啊？”

聽得出兩人語氣裏的關心，陸啾一時有些難以啓齒，他一個大男人被父母打了，還身無分文，怎麽感覺很丢臉的樣子。

網吧裏燈光昏暗，可裴儲靳還是一眼看到了陸啾臉上的巴掌印子，頓時雙眼微眯，臉色難看了幾分。

扶着陸啾坐了起來，擡頭對宋秋北笑笑道。

“嘿嘿沒事，就是和家裏鬧了點矛盾。”

“屁的矛盾，陸家那些人又欺負你了是不是？他們趕你出家門了對不對？”宋秋北一臉氣憤，罵罵咧咧的做陸啾嘴替。

程可看着裴儲靳對少年擔憂的眼神，他瞳孔微縮。

宋秋北還沒罵夠，裴儲靳從他的只言片語裏就能聽出一些，原本他以為陸啾是大少爺，不說過得有多好，但是陸家體面還是要給的。

可看陸啾現在，只能睡網吧，他才發現，原來陸啾一直過得不好。

“回家睡。”

裴儲靳掀開陸啾腿上的毯子，看到他手裏始終捏着的小盒子，情緒複雜。

陸啾從沙發上起來，将小盒子放進了自己褲兜裏，之前拿出來放懷裏，是怕不小心翻身給丢了，這東西他可賠不起。

他剛轉頭，就看到男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還有些不明情緒，陸啾一愣，朝男人笑笑。

“您好。”

程可溫柔一笑，伸手握了下陸啾的手。

“你好，我叫程可，是儲靳的……朋友。”

陸啾雖然不明白，但是也能聽出來，程可話語裏的故意停頓，和那微弱的示威，他抽出手笑笑。

裴儲靳拉着他，對程可兩人說:“你們逛完了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帶陸啾回去。”

話音剛落，程可臉色明顯有些不情願。

“現在嗎？要不讓陸先生先去住一晚酒店，我剛回來你不是答應要陪我嗎？”

宋秋北看了眼陸啾，有些擔憂道:

“要不這樣吧，我跟陸啾回去，裴先生，你陪着程哥吧。”

陸啾尴尬的都不知道張嘴了，他無意讓他們為難，現在這個局面，他突然有些心煩，從裴儲靳手裏抽出自己的手腕，扯了下嘴角道:“不用了，你們玩兒吧，那個秋北，能不能借我點錢，我自己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