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陸啾聞言連嘴角都懶得扯一下了, 眼皮都沒擡，只是冷冷的嗯了一聲。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啾此刻的心情不怎麽好, 可程可卻是那個例外，他無視陸啾的表情, 又泰然自若的轉頭看着裴儲靳道。

“儲靳，這次剛好在這兒碰到你，也省的我去專門找你了。”

程可笑的燦爛，似乎有什麽特別值得高興的事, 可當事人裴儲靳此刻卻只是坐在一旁, 目光裏滿是身旁坐着玩兒手機的陸啾。

對于程可的話, 他半分都不在意，休息室裏再一次出現了沉默, 顧南只覺得如坐針氈，為了不讓衆人尴尬。

他不得不再次出場做和事佬。

“啊？小……小可啊, 你找儲靳什麽……什麽事兒啊？”

顧南笑着打哈哈, 程可看着裴儲靳的态度，失落的垂下了眼眸, 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 但聽到顧南的話，他擡頭扯了扯嘴角才道。

“你師父回來了, 你不知道嗎？”

顧南聞言，有些驚訝, 他師父可是首屈一指的專家級醫生, 只不過已經不看診好多年了, 當年裴儲靳傷了腿時, 他就有心思聯系師父, 可死活沒找到人。

他沒想到，他老人家回來，第一時間知道的竟然不是他這個徒弟，而是程可。

“你怎麽知道的？”

聞言，程可看了眼裴儲靳，失落的抿了下唇，雖然他沒說一句話，但是在場的各位都能看出來，程可找顧南師父，不就是為了裴儲靳的腿。

陸啾坐在一邊，自顧自的玩兒着手機，但還是注意着周圍人的舉動，看到程可這樣子，他突然就哽住了。

是個人都能看出來，程可對裴儲靳餘情未了，現在還為他找尋名醫，樁樁件件都是為了裴儲靳這個前任。

陸啾攥緊了手機，腦子裏很亂，對于程可的舉動，他覺得生氣，覺得不舒服，可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有正式跟裴儲靳在一起。

人家還是為裴儲靳好，自己沒立場和資格去詢問或者拒絕。

裴儲靳看着陸啾攥緊手機的手指有些泛白，心裏一緊，臉色又沉了幾分，現在這個場合，他想要抱抱自家媳婦兒都不行，他又是個不會哄人的。

“儲靳？”

程可的聲音響起，陸啾下意識看了過去，一扭頭卻看到裴儲靳正盯着他。

顧南心驚肉跳，不知道程可又要說什麽，而坐在一旁的裴啓陽卻是悠然自得的看戲，心中得意，今天這場戲，他都不需要插嘴。

看陸啾的那樣子，明顯是對裴儲靳上心了，不過他們中間有個程可擋着，倒是省去了他一成功，等到陸啾被徹底的傷了心。

自己再坐收漁翁之利。

“儲靳，我知道，當年都是因為我，不然伯母也不會選擇哪個時間去…… 你可以恨我，可是身體是你自己的，就算是為了……”

程可看了陸啾一眼繼續道。

“為了陸啾，就去看看怎麽樣？李教授回來了，你也知道他醫術高明，如果有他為你治療，我相信，還是有希望的。”

程可有些激動，陸啾的目光在他跟裴儲靳兩人之間來回，他想看看裴儲靳是什麽态度，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陸啾明顯的知道，裴儲靳答應治療才是正确的想法，可是此刻的他心底也有一絲自私，想着裴儲靳會不會拒絕程可。

裴儲靳看着陸啾，兩人四目相對，陸啾滿眼期待的看着他，裴儲靳抓住他的手摩挲了下，心不在焉的點點頭。

這個舉動讓程可松了口氣，裴儲靳答應治療了。

陸啾看着牽着自己的人，手掌傳來的溫度讓他覺得複雜，他撅着嘴，賭氣的扣了下男人的手掌心，難掩心底的失落。

之前他也提過兩次的，可裴儲靳卻從不在意，可這次程可只是說了一嘴，他就同意了，還那麽幹脆。

陸啾有些難受，看了眼坐在他周圍的四人，這四個人就好像是一體的，而自己就是那個外人，不知道他們的過去。

未來會不會參與，也沒多少把握。

陸啾心口酸脹，把手從裴儲靳手中抽了出來，對衆人笑笑道。

“我有點累，先回去了，你們慢慢看。”

越過裴儲靳時，他都沒有勇氣擡眼去看他，急匆匆的出了畫展。

裴啓陽見狀也跟了出去。

看着兩人的背影，裴儲靳眉頭微蹙，沉着臉色，轉頭對程可道。

“你費心了，但是這種事，小啾會幫我考慮，程可，以後就不麻煩你了。”

說着，走了出去，顧南看了眼，難掩落寞的程可，一陣唏噓。

程可是什麽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可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選擇在裴儲靳最脆弱的時候抛棄他，那就得接受此刻強大的裴儲靳不再需要他。

陸啾打車回了家，跟在身後的裴啓陽都沒跟上他的腳步，略微有些煩躁，又錯過了安慰陸啾的機會。

看着車窗外極速後退的風景，陸啾很是煩躁，一種無力感席卷全身，就像是知道這個作文怎麽寫會得滿分。

可這個題目卻是他不想看到的。

陸啾前腳回家，裴儲靳後腳就到了家，看着客廳裏吃着薯片看電視的人，快要奔三的人此刻也有些忐忑。

陸啾不知道怎麽說話，只是看了男人一眼，不痛不癢的問了句。

“回來了？”

裴儲靳嗯了一聲，推着輪椅去靠近陸啾，兩人客氣的跟剛認識的一樣，陸啾從躺着的沙發上坐了起來。

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吃過飯了嗎？”

裴儲靳推着輪椅動作不便，想去抱抱陸啾，但看着他刻意躲閃的舉動，也只能停下腳步。

“你餓了嗎？”

男人反問他，陸啾下意識搖搖頭，雖然他還沒吃晚飯，但是此刻他不想吃，只覺得心上壓了個大石頭。

“那……你要不要吃？你要是吃也現在就去做，不吃的話，我還有工作，就先去書房了。”

裴儲靳看着随時站起來就要逃離的少年，眉頭微蹙，罕見的胸口有些不舒服，他搖搖頭，陸啾就像是罪犯等到了赦免的聖旨，蹭的一聲站起來，去了書房。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裴儲靳盯着看了半晌，一個人待在客廳裏久久沒有回神。

書房裏，陸啾靠在門口，順着窗戶看到了外面正在下雨的天空，他一愣，外面在下雨，那裴儲靳有沒有被淋濕啊？

他有些懊惱自己居然都沒仔細看一眼。

陸啾腦子裏閃過裴儲靳的那雙腿，心口皺巴巴的，如果那人淋濕了，可怎麽換衣服，怎麽洗澡啊。

平常都是自己幫他的，這次會不會像之前那樣摔倒啊。

他煩躁的抓抓頭發，還是轉頭出了書房，本以為此刻應該在卧室的人，陸啾卻在陽臺上發現了男人。

那人坐在輪椅上，脊背挺的筆直，背對着他，一動不動的看着窗外，就像是那天他第一次見到裴儲靳時的樣子。

可無論他怎麽看，都從男人身上看到了一股子落寞的情緒。

陸啾的心髒跳漏了一拍，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不該這樣，或者說把事情說明白，講清楚，回想過往。

裴儲靳是這個世上對他最好的人了，或許是自己想要的太多。

陸啾深呼了一口氣，擡腳走了過去，靠近了裴儲靳，擡手輕輕放在了男人寬闊的肩膀上。

察覺到他的舉動，裴儲靳扭頭看着他，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和愉悅。

“怎麽出來了？是餓了嗎？想吃什麽？”

陸啾突然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一絲着急，他哭笑不得，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這樣的。

“我想吃肉，但是我不打算做，叫外賣吧，怎麽樣？”

他彎下腰，平視着男人，裴儲靳緊盯着他的眼睛，沒說話，仿佛想要在他臉上看出點什麽，正當陸啾想要起身時。

男人卻突然摟住了他，将他整個人緊緊的攬在懷裏，結實的手臂更是用力的攬住他。

“想吃那家的？我讓人去買。”

聽着窗外大雨的聲音，陸啾深呼了一口氣，推開了男人，蹲在裴儲靳面前道。

“先洗個澡，你都淋濕了為什麽不說？”

陸啾摩挲着男人胳膊上被淋濕的布料，有些心疼。

裴儲靳看着他，擡手拂過了他的臉頰，男人罕見的沉默寡言。

“你走了……沒等我…… 車是我自己上的……”

陸啾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男人，一陣語塞，整個人都覺得不對勁，裴儲靳是被什麽附身了嗎？

“額……我……抱歉，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今天為什麽不開心？陸啾，抱歉，對于兩個人的感情我确實沒有經驗，我想如果我哪裏做的不好，讓你不舒服，你可不可以告訴我？”

裴儲靳滿臉認真，陸啾抿了下唇，忍不住垂下了眼眸，其實道理那個不懂，都是成年人，那個不了解，普通人是沒有讀心術的。

可心底的那點子小心眼，還是想讓自己在乎的人，去注意到自己的不對勁，而有些話難以啓齒。

就像今天，他明知道裴儲靳答應了治療，對誰都好，可他在乎的點卻在于，裴儲靳為什麽單單在程可提議的時候答應了。

而在他說的時候，卻沒有理會。

想鑽牛角尖的陸啾，立刻意識到，對于裴儲靳來說，他不是最特別的那個。

這樣的思想說出來，覺得小題大做沒必要，可不說，他只能承受着這種心理的不舒服。

“我不敢确定，你……是否對程可還有感情，我算不算你心裏最獨特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