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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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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北京時間十九點四十五分。

地點：輕溪國際大酒店。

楚長贏不知道自己怎麽把對方招惹了，對方心情一下變得很差。

咕嚕咕嚕地大口吞咽着奶茶，楚長贏都怕把對方噎着。

楚熹星面無表情：“你下次再給我發亂七八糟的東西，我舉報了。”

楚長贏嘆了口氣，突然有點心很累，獨生子多少年了，突然之間産生出來一個弟弟，一時半會有些習慣改不了。

但是得适應。

總該學習的，他想起來父母望向他含着擔憂與緊張的目光，很可憐而又很真摯，他無論是對于父母之前的恩澤還是對于現在弟弟的愧疚，都是應該做的。

他窺見楚熹星目光隐隐落到面前的糯米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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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正悶着頭生氣。

什麽叫沒有品位，他明明是不亂看黃色文件的社會主義好青年。

他心底那種不高興又泛濫出來，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糯米糍，不知不覺就出了神。

想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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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贏也不是什麽正經人，楚熹星煩悶嗯高中生生活看電視、上網都是奢侈，更別提打游戲、看動漫了。

楚長贏這種自在而又肆意的行為，是他想擁有也擁有不了的。

接着，一只手提着袋子出現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楚熹星猛地擡起頭，一雙眼裏有些許無措。

楚長贏雲淡風輕：“吃吧，不吃冷了。”

楚熹星沒接。

面前的人極其輕微地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心，“算我求你了。”

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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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想着這可是楚長贏求他的，他發現自己也有點奇怪，楚長贏那種姿态高高的，哪怕是求他，也不顯得卑微。

但是卻意外地戳中了他心中的某個點。

他矜持地從對方手中接過了糯米糍，卻不小心碰着了他的手。

楚長贏看了一眼，沒說話，也沒過多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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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吃飯斯文極了，慢慢地嚼。

之前因為上學趕時間被他媽媽罵了一頓，一吃飯就罵他，罵他餓死鬼投胎，他便吃飯斯文了一點，一點點地嚼了咽下去。

甜的東西讓他心情很好，不知不覺窩在沙發裏面，好久時間沒有吱聲。

文文靜靜的，眉眼如畫似的，倒是賞心悅目。

楚長贏默不作聲收回打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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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了，楚熹星感覺自己大腦暈眩卻又興奮的感覺好了不少，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地咬着個吸管，一點點地吞奶茶。

餘光裏窺見楚長贏在玩什麽游戲，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就是不小心看見的。

楚熹星對游戲沒什麽興趣，之前拼死平活從高考之中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走出來，走進重點大學，賺了一個前途光明的未來。

完全沒時間玩游戲。

楚長贏在那裏打游戲，不小心看見了對方的ID——褚長盈。

還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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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低頭看手機，班級群因為他沒回消息，原本熱鬧的群平靜了一瞬。

僅僅是半個小時冷戰，情商高的女同學展開新的話題問暑假去哪裏玩。

班長不死心，繼續艾特楚熹星，問他班級聚會怎麽不來。

雖然沒有直說，處處都在說他忘恩負義，高考發揮超常就看不起人。

楚熹星早就厭煩死班級那種在班主任帶領下森嚴的等級制度，還沒有摸到官位呢，官威倒是不小。

情商高的女同學估計也沒想到班長是真的沒情商，人家沒回你都是給你面子了，你在群裏發瘋，不是沒事找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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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聊】

商裳:說不定是有什麽事情呢，高三多忙啊，正好放假放松一下，說不定出去旅游了呢。

王玉祥：你懂什麽啊，還是高貴，看不起人。

商裳:呃。

林群：都放假了，愛來不來呗，怎麽着，你很喜歡看班主任那張臉？

林群：哦，說的也是，沒他沒你是吧，錢打了那麽多，也沒上個重點。

李思言：［哈哈哈哈哈.JPG］

商裳：小李去哪玩啊暑假，看你要出國是嗎？@李思言

王玉祥：林群你他媽有病就去治，我又沒說你。

林群：好笑，在班主任面前打小報告怎麽沒想到呢，我招你了？

楚熹星：就是單純不想去。

楚熹星：班主任問起來的話你可以和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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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這一句話出來就立馬讓群冷了一瞬間，楚熹星蹙着眉，很冷，但也無所畏懼。

他的老師之前威脅過學生們，你們畢業了要敢找我事情的話，我完全可以寫信給你們大學，告訴你的老師，你的品行不好，你看他們還敢不敢要你。

楚熹星想寫的舉報書終究是卡在自己的書桌上，沒有交出去。

林群家有錢，是個富家子弟，但是父母卻極少插手他學校裏的事情。

林群附和了一句，“去有什麽意思，我的分數是自己考的，又不是他教出來的。他語文課都用來補課，這樣也好意思當我老師？”

李思言也附和：“畢業還讓我們用班費給他買禮物，還挑好了禮物，也真敢要。”

【聊天】

林群：媽的，天天給楚熹星穿小鞋，你怎麽好意思讓他回去的。

林群：還有你不去班主任面前煽風點火，班主任會去找楚熹星的事？

【系統提示】:［林群］被禁言24小時。

【系統提示】:［李思言］被禁言24小時。

林群直接退群了。

楚熹星倒也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也不滿意老師，還有為他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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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高考畢業之後，有什麽不一樣。

楚熹星沉默片刻，如果他沒有遇見他的親生父母，沒有現在這麽好的條件的話，他現在是否還敢開口？

敢開口質疑被不平等對待的高中生活，敢開口否認班主任在電話裏對他肆意的塗抹？

他是不敢的。

楚熹星吸了一口奶茶，冷靜下來，如果一開始就好了。

他高中生活壓抑的暗無天日，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多看一眼與學習無關的事情都是對父母的不尊重。

如果楚長贏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中，也還會如今日般耀眼明亮嗎？

楚熹星不知道，也不想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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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看了一眼旁邊正在低頭玩手機的青年，陰暗而又扭曲的思想在自己心中飛快的滋長出來，結出來一顆顆惡果，膨脹變成滔天的惡意。

楚長贏察覺到他的目光，他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楚熹星，在那一瞬間和楚熹星視線交彙。

楚熹星幾乎是有些慌亂地藏匿住自己心中那種混邪的情緒，但是還是晚了些。

目光交錯的那一刻，他那種黑暗瞬間被暴露在陽光之下，無處遁形。

楚長贏目光清淩淩：“怎麽了？”

楚熹星有點狼狽，面容姣好的一張臉閃過瞬間難為情：“沒事。”

楚長贏沒有很快收回目光，審視着他，僅僅是幾十秒，都令他如此難熬。

“你不舒服？”楚長贏還以為是這樣。

楚熹星大腦短暫空白，很快回複道：“沒有。”

聲音很小聲，徹徹底底地與楚長贏隔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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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打開手機，盯着班級群的消息。

班級群沒有想象地一邊倒向他，有一部分受過班主任的恩惠，或許是家裏條件好、或許是家長職業尊貴。

在對方看來人品和成績不是衡量學生的根本，家境才是，哪怕是人民教師，也難以相信學習能夠改變命運。

英語老師給他發消息說：恭喜。

楚熹星感謝對方的教導。

沒忍住，詢問英語老師當初為什麽會當老師。

英語老師回複很快，估計現在沒什麽事情：我高中時候就想當老師了，怎麽說，可以說是一種熱愛吧。幹一行愛一行，雖然當老師很累，但是看見你們考到理想學校，就感覺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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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不理解，班主任和英語老師完全是天差地別，一個恨不得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賺錢上，一位一天到晚呆在學校、哪怕是別班的學生身體不舒服都可以向他救助。

同樣的環境下，怎麽會生出來如此不同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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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低着頭，抿着唇刷着班級群裏的消息，這些消息讓他不住地感到煩躁、焦慮。

一群人覺得他忘恩負義，另一部分人覺得他是勇者。

肩頭被一只手籠罩住，楚熹星瞬間身體僵硬，像是一根繃緊的弦，随時能被扯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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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長贏的聲音響起：“看你臉色不對勁。”

他自言自語一般嘟囔着：“怎麽了，還是不舒服嗎？”

“我帶你去看醫生吧。”

他丈量了一下楚熹星的肩頭，太過于瘦了，瘦的都不像是男生的肩了。

有點窄。

他不自覺地蹙起眉頭，感覺到煩惱，楚熹星似乎真的應該好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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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緩過神來，他看向楚長贏，穩了穩心神，“沒事。”

再一次重複道：“我真的沒事。”

楚長贏這種感覺讓他不舒服，或許是高中三年都沉浸在學習的原因，社交方面幾乎是空白的。

這種男生之間的親密接觸都幾乎為零，楚長贏這種下意識的舉動讓他忍不住緊張起來，甚至感覺到陌生，還有一種突然的羞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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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熹星幾乎想要躲避，但是楚長贏的手四平八穩地落到他身上，挪不開。

楚長贏不确定：“真的沒事？”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楚熹星的耳垂，對方的耳垂紅的滴血，脖頸處泛起來紅色，讓楚長贏單純而又無害地感慨：皮膚真的好白。

楚熹星冷淡地嗯了一聲，說道自己沒事。

他不自在地收縮了一下脖子，可是楚長贏像是沒有自覺性地又靠近一些，讓楚熹星原本想要說的話卡了殼，說不出來。

他心底騰地出現一種幾乎是焦躁而又煩悶的情緒，一點點地擊打在他的心髒上，發出鼓噪而又節奏性的跳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