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一線生機

一線生機

數萬年不出的仙帝出來了,還抱走了神獸們日盼夜盼的神獸崽!

不止神獸們愣住了,遠處看熱鬧的仙人們也呆住了。

“仙帝搶別人家的崽子幹什麽”

“仙帝不是不喜歡這些東西嗎我還記得當初有人用妖獸賄賂仙帝,結果連人帶妖一塊扔了出來。”

……

外人如何讨論,雲曜和寧淵并未在乎。

寧淵抱着白毛團子,原以為雲曜哭着哭着會停下來,沒想到哭到抽噎,渾身一顫一顫的還沒停止的跡象。

回到寝宮,寧淵拂開衣袖,看着藏成一團的雲曜。

“曜大人。”

寧淵戳了戳白滾滾的虎屁股。

“別碰我,你個臭耗子!”帶着哭腔的憤怒嗓音響起,雲曜挪開屁股,不讓寧淵碰。

那肯定是不能不碰的,不然一旦等雲曜哄好了自己,那寧淵可真就哄不好了。

寧淵的寝宮乃是仙界的一處小島,島面四周環水,玉竹密布。寧淵喜靜不喜奢華,房屋均以竹搭建而成,很是清幽靜谧。

“我是臭耗子,大人有大量的曜大人不和我這只臭耗子計較了好不好”

“這裏為曜大人備了好多仙界的糕點,曜大人飛升上來肯定累壞了,我們先嘗一點好嗎”

緊哄慢哄了許久,雲曜好不容易才松開爪子,露出濕漉漉的金眸。

寧淵這一看,本就發疼的心更是軟了下來。

“你瞧,我是不是好好的沒有騙你。”

寧淵把小團子放在早已鋪好軟絨的竹桌上。

帶着紅的金眸一眨不眨地上下打量着寧淵,在寧淵往後退開幾步,想讓雲曜看得更清楚時,雲曜一個猛虎下山飛撲進寧淵懷裏。

爪子勾着寧淵衣服,雲曜埋在寧淵脖頸裏,溫熱的淚水打濕衣襟,寧淵托着白團子,一下又一下輕拍着雲曜脊背。

“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不可以這樣!”

“你根本就沒有把握能活下來,你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做出這樣的決定!”

完全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猜測,如果寧淵不是仙帝呢如果他們真的只是長得相似呢那寧淵就會徹徹底底死掉。

“對不起。”

寧淵确實沒有十足的把握,不然他不會不告訴雲曜。

“臭耗子!”

“嗯,我是最臭的耗子。”

“自以為是的蠢老鼠!”

“嗯,我最自以為是,最蠢了。”

“不想理你了。”

順從的寧淵反駁: “這不行。”

撲哧!

雲曜終于笑開了。

見勉強哄住了人,寧淵用額頭蹭着虎腦袋: “曜大人原諒我了嗎”

雲曜哼了聲。

“既然這樣。”寧淵很是厚顏無恥: “曜大人可以把骨镯還給我了嗎”

“什麽還給你,本來就是我的。”

“可是曜大人已經送給了我。”寧淵耍無賴。

小心眼的雲曜立馬揪住不放: “你不是不要嗎”

“沒有不要,只是怕不小心弄壞了。”

寧淵軟磨硬泡,好歹從雲曜那裏磨回了那塊骨镯。

“既然你這麽求着我,那就給你吧,反正沒用了。”雲曜揚起下巴,施舍般道。

“對,是我賴着曜大人求來的。”寧淵揉了把虎腦袋: “作為報答,我帶曜大人去見位故人可好”

“故人”雲曜愣了下: “是綠樹精他們嗎”

寧淵抱着雲曜笑而不語。

推開內室,光線昏暗的竹屋內擺放簡潔,唯有正中心的桌案上放着一個古樸的銅鼎。

在雲曜茫然之際,寧淵将他放在地上,對銅鼎道: “出來吧。”

寧淵在對誰說話

一道幾近透明,似輕煙的殘魂從銅鼎中飄出來。

寧淵輕輕推了下不知所措的虎崽子,始終還沒明白情況的雲曜順着力度往前踱了幾步。

殘魂落地,輕煙緩緩壘成個佝偻人形,雙腿習慣地彎下,和地面的毛團子齊平。

透明白胡在空中無風自動,滄桑慈祥的雙眼彎起,眼尾布滿溫和的褶皺。

“曜大人,好久不見了。”蒼老的聲音響起。

雲曜呼吸驟然停滞。

是故人。

不僅是故人更是時隔了五萬多年的故人。

雲曜第一眼竟是無措地回頭看向寧淵,見寧淵沖他點頭,好似才确認這真的不是幻覺。

“老和尚”

老和尚笑得更開心了: “曜大人平安歸來,真好。”

雲曜走上前,他嗅到老和尚的氣息,是一縷很弱很弱的神魂。

虎崽子局促地坐在地上,爪子無意識收縮。好幾息後,在老和尚始終和藹注視下,彷佛才鼓足了勇氣伸爪去碰老和尚的衣角,蹲着身的老和尚熟稔地去接住虎崽子的爪子。

爪子穿過骨瘦如柴的手掌。

老和尚沒有失落,第一次無禮地隔空揉着雲曜腦袋: “看見曜大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威武,我就放心了。”

雲曜嘴巴一扁: “對不起。”

老和尚微愣,随後笑道: “曜大人緣何要說對不起”

雲曜悶聲悶氣的: “遠山寺過得很不好,還有明遠,他自廢了修為并在體內打下無數拘魂陣,活得如行屍走肉,不人不鬼。明清也把事情全攬在身上,欲要再振興遠山寺。遠山寺是因為我才被群起圍攻,明遠也是因為我才自傷其身。連你……你也是因為我,所以才變成這樣的。”

老和尚沒有打斷雲曜,只是安靜地聽着雲曜說話。

在雲曜說完後,老和尚只道: “因緣和合,緣起時起,緣盡還無。曜大人從未對不起我,對不起明遠,對不起明清,更沒有對不起遠山寺。”

掌心不舍地從虎頭上挪開: “還能再見到曜大人,我心願已了。”

明淨說着,看向守在雲曜身後的寧淵: “多謝仙帝。”

“你要去哪兒!”

發現老和尚本就透明的神魂再次變淡,雲曜着急地想抓住老和尚。寧淵抱起試圖想留住老和尚的雲曜,輕撫着雲曜脊背,道: “他的神魂在強行借助天道破開修真界和仙界屏障時,就已經弱到幾乎沒有,能留到現在全憑執念和養魂鼎。如今他看見曜大人平安無事,執念已消,自是離去。”

寧淵嘆了聲氣,指腹擦過雲曜潤濕的眼角: “想來明淨大師不願看見曜大人傷心的,我們不哭。”

雲曜吸了吸鼻子,透過模糊視線中,他看見老和尚擔憂的目光。

他連忙抱住寧淵的手指,狠狠地擦幹淚水。

“你愛走就走,我才不會想你。”雲曜撇開頭,眸子始終盯着那邊。

老和尚笑彎了眼,目光從雲曜身上移開後,又感恩地看了眼寧淵,最後徹底消散。

欣喜還沒來得及蔓延就全變成了失落,脊背塌了下去,連虎須都無精打采的。

“曜大人不想知道怎麽回事嗎”

雲曜擡眼。

寧淵沒忍住揉了揉雲曜腦袋。

原來自雲曜離開遠山寺後,明淨占出雲曜此次前去大兇,乃九死無生。

奈何明淨無法直接幹涉雲曜一事,之後他上山入海試圖為雲曜求來一線生機,卻發現只要修真界中就無法可解。

所以明淨逆天改命,自抽神魂,憑借窺見的一絲天道,強行以脆弱的神魂之軀破界來到仙帝清修之處。

神魂殘缺,修真界中的軀體自然坐化。

至于一介修士如何以神魂進入仙界,還恰巧來到了仙帝這裏,就得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天道了。

這時的明淨神魂早已微弱到了極限,全憑執念支撐。

寧淵自平息仙界動亂後,本無暇理閑事,在發現天道送來的修真界殘魂後,只是順手将人放入養魂鼎中,至于明淨求他去修真界幫一只神獸的事,并無閑心理會。

神獸順應天道而生,縱然救了這只小神獸還能讓天道和神獸那邊欠他一個大人請。可惜,寧淵沒那心思,不屑這點人情。

于是明淨這老和尚天天求日日求。

之所以能成為仙帝,寧淵的想法若別人能随意動搖,他也不會成為仙帝。

所以明淨求了許多年,也沒求出個結果。

直到一日,明淨神魂徹底潰散,連強大的執念也無法支撐。寧淵聽了這麽多年這老和尚的誦經,一日不念,反倒不太習慣,幹脆出手助人維持住堪堪消散的殘魂。

結果在維系殘魂時,竟是不經意看見明淨殘魂中的記憶。

——銀發黑眸的人被無數宗門勢力團團圍住,逼入萬丈懸崖之上,臉上帶血,分明已處絕境,清美眉眼間全是倨傲。

随後畫面一轉,拳頭大點的白毛團子在菩提聖樹上伸着爪子去夠那鈴铛,身後的長白尾巴搖得好不歡快。

待明淨醒來時,仙帝已自取一點微末神魂投入了修真界。

仙界之人無法再入修真界,饒是神魂也不能,畢竟飛升之人丁點神魂就已強過修士數百倍,更何況這乃仙帝。

仙帝的一縷神魂,只怕全修真界的人加起來都比不過。

所以仙帝只取了微末一點,讓天道摒除所有記憶,卻把自己的意識放入其中,自此仙帝真身陷入沉睡。

機會只有一次,一旦仙帝身死,神魂當即返回仙界。

天道攥着仙帝這丁點神魂,只等時機到來。

仙帝太強,饒是留有這連投人胎都辦不到的微弱神魂,天道也不敢随意使用,不然一個不慎,神獸崽沒救出來,反倒又給修真界放入一大修煉天才。

算着時間差不多,天道将仙帝神魂放入一只幼鼠中。

趁着絕靈海百年一次的靈潮,空間被龐大靈氣撕出裂痕,天道順勢而為将這裂痕所在方位往幼鼠那裏移了點。

到此為止,天道能做的只有這麽些,至于之後只能看寧淵和雲曜自己。

若雲曜心性不純,在謝雲璟前來時沒有護住這老鼠,或者任由其凍死餓死,又或者不願将心頭血給寧淵,助寧淵脫胎換骨,雲曜都不會有機會從絕靈海海底逃出來。

當真因果相連,一環扣一環。

雲曜聽完後,腦袋埋進寧淵懷裏。

原來寧淵真的是來救他的。

是老和尚拼死為他求來的一線生機。

寧淵揉着白毛團子: “我還是來得晚了,也沒能留下明淨大師,抱歉。”

雲曜搖頭。

他知道的,老和尚的神魂已經碎到幾乎沒有,若非有天道護送和之後寧淵助老和尚穩住神魂以及給了養魂鼎,只怕早已消失,根本不可能再見到老和尚。

至于寧淵……

先見明淨坐化,再見寧淵屍骨不存,如今又一次看見老和尚徹底走了。

雲曜像抓着最後一根稻草爪子抓着寧淵,心裏全是失而複得和後怕,他仰頭認真道: “不晚,只要你還在,就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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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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