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有個定理

周日,小城,和風亮麗,春意盎然。

李昊領了與西北相鄰的周邊屬國的王子切爾參觀書院。

書院有一青銅大鼎,歷史悠久,重達千斤。

那切爾竟運力後将它高高舉起又輕輕落下,還挑釁說,聽說白鹿學院天下聞名,西北學子不僅善文知理猶尚武善拳腳,不知可有人能同他一般。

切爾天生神力,舉起青銅鼎尚且不輕松,何況這些學子?

李昊已經有些生氣了,堂外已圍了許多學生,今天這事恐怕不能善了,那丢的就是國威了。

“誰說沒有人,我們西北人人都能舉起這鼎來。”稚嫩的聲音從學子們的後方傳來,衆人讓出一條路來。

是文煦,文然之弟。

他旁的是...笑着的方讷。

方讷向他微微點頭,李昊恭敬地回了師禮。

文煦上前,叫人辦了工具來,又麻煩切爾将鼎搬去外面大院。

現場依據杠杆原理做了支架,生生舉起了那鼎來。

衆人歡呼,切爾心服口服地認輸了,

李昊也有些高興,又不禁深思。

那邊成功的文煦已經跑向方讷邀功求誇獎了:“師父,不辱使命!”

小孩子的眼睛晶晶亮亮的,方讷心裏也很高興,只是誇他:“今日做得極好。”

語氣溫柔至極。

文煦站得離他近了點,揪他衣襟。

說到底不過是個才十五歲的小孩子罷了,方讷心底好笑,摸了摸他的頭,帶着他先走了:“師父請你喝茶去。”

“嗯嗯。”文煦緊跟其後。

這一邊,送走了切爾回王府向父親複命的李昊正在說今日舉鼎之事。

衛疆王沉默了半晌都沒說話。

桌上的茶水已沒了熱氣,李昊才聽到父親開口。

“這方讷确實大才,”衛疆王贊嘆:“反正是個男子,懷虛...”

衛疆王頓了一下,直道:“不用為難自己,盡量拉攏他。”

“是。”李昊答應了下來,想到那天溫熱的肌膚之親來,心頭竟有些發熱。

自那次之後,他有意疏遠方讷,除了課堂已經許久沒有去找過方讷了。

次日休沐,且去拜訪吧。

李昊莫名有點雀躍。

方家飛紅小院。

李昊推門而入時很是驚訝,小小一個院子裏,各處樹蔭下小方桌足足放了七八張,都是算學課堂的學子們,在認真看,抄錄些什麽,連院子裏進了人,輕微的腳步聲也沒有察覺。

李昊暗自心驚,進了裏屋找方讷。

方讷正在睡午覺呢,阿雲守在門口,見是他,也沒攔,打着呵欠就放進去了。

這才有人注意起方才進來的人來。

竊竊私語聲不由響起了。

風吹過,幾片飛紅掉進了小溪裏,逐波而去了。

阿雲閉了眼輕喃,像是自言自語:“有點吵。”

小院一靜。

李昊進門時就意識到方讷恐怕在睡覺了,窗前的小榻上躺了人,呼吸均勻,陽光透過微微掀開的紙窗打在他身上,暖極了。

這一處光景太美,李昊放輕了手腳坐在離小榻極近的木椅上,支了胳膊在一旁的木幾上看他。

一張再普通不過的臉了,最多因為氣質溫和加些分。

但腹中卻藏着錦繡山河,幾乎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李昊真得挺想知道他不會什麽,如果有,那真是要讓人意外又興奮了。

離得太近了,李昊甚至看得清他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清晰的臉上茸毛。

方讷很白,許是因為經常生病,體質不好吧,帶着點病态的蒼白,他的皮膚細膩溫潤,肯定手感極好,想到這兒,李昊有點臉紅,他們那天肌膚接觸過的。

觸感如何,他最有發言權了。

一身疏松的白衣,被他壓得已經不成樣子了,衣襟也微微敞開了些,露出了白瓷般光滑的皮膚。

李昊感到口幹舌燥,偏偏身體不聽使喚,呆呆坐着,沒有想要移動的意思。

他不想離開,他想多看方讷一會兒,還想方讷清醒後看到的第一個人是他。

他父親的意思,拉攏不成,他大可以情動方讷,接納方讷,畢竟這樣有經天緯地之才的人實在太少了。

況且他只需給些暗示,看方讷對他,應當是特別的,他不會吃虧。

只要自己別陷進去就行。

李昊伸出手指微微觸到了方讷的臉。

落指溫熱,細膩。

像是被燃盡的香灰燙到,李昊迅疾地收了手。

臉有點燒。

先生的腰極細,腿型也細長漂亮。

李昊從小是見慣了美人的,但像方讷這樣長相如此普通,卻氣質如千番打磨後的璞玉般溫和的人卻見得很少。

有這樣氣質的人年歲大多都大了。

年少有才的人,沒有如方讷一般溫和的。

難道這就是書中所言的腹有詩書氣自華?

先生大才,美不在那淺淺的皮相上。

自古才子皆恃才傲物,集傲氣傲骨于一身。

方讷這樣的人,竟願意雌伏于他嗎?

李昊一時心頭複雜,想不明白為什麽。

先生,極心悅他?想到這兒,李昊臉更燒了,全身都悶熱起來。

先生。

先生嗎?

皇親貴戚的子孫約在十歲開始就會進行性啓蒙教育了,李昊曾經無意撞見過父親和...的床事過,從那以後,便覺得這等事真是十分惡心,是以只接受過理論指導,具有豐富的理論經驗。

他父親理虧,也沒有說什麽。

想着書上那些交纏的軀體,李昊有些出神。

先生會在床第間喘着息,流着香汗,淚眼喚他嗎?

如果是先生的話...

應該可以。

李昊笑着幫方讷擦去了額角的細汗,靜等着他醒來。

是先生的話,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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