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Chapter 76

Chapter 76

轟隆一聲,門徹底被踢開。

映入眼前的卻是聞喑和另一個男人光.裸着上半身面對面坐着,而聞喑此刻居然閉着眼睛,仰着頭。

一個無人能及的非常規s級alpha,一個高不可攀的暴君。此刻,将所有理智碾碎,攥緊拳頭,如狼似虎般要将這一切推翻。

他的殘暴心狠,他的兇惡暴怒,淋漓盡致!

紀淮弋的心被捅了一刀。

他不管那個alpha是不是還在震驚,上前就是一腳,直接踢翻了床上的那個alpha。

那個alpha直接從床上飛了下去。

巨大的撞擊聲,讓被撞上的桌子頃刻倒塌。仍然不夠解氣,紀淮弋直接走到那個alpha的眼前,将他按在地上,攥緊拳頭,往他的下巴上捶擊。

門外聚集了一波傭人,紀淮弋發現了他們,沒往門外的方向看,就呵斥道:“我看今天誰敢進來!”

門外頓時鴉雀無聲,紛紛撤離。

聞喑是倒在床上的,他不知道紀淮弋看到了什麽,他沒有力氣解釋。

聞喑無聲地流着眼淚,他從來都沒有受到這樣的屈辱。他從來沒有想過會當着紀淮弋的面發生這一幕。

窗外,在一瞬間電閃雷鳴。明明安定了很長時間的溫度與天氣只是在這一刻土崩瓦解,暴雨捶打玻璃窗,有冰錐刺擊的重力和響聲!

烏雲在一瞬間壓過柔情皎潔的月亮。

空中,萬裏烏雲,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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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滾滾雨水蔓延流至所有窗口!

海口決堤,海浪沖刷,零落的雨水成堆卷着暴風肆無忌憚,歇斯底裏!

新雪的味道沖破所有的羁絆,釋放出前所未有的巨大威力,那種無可比拟的猛烈将眼前的alpha生生壓到斷氣,直至化為一具器械。

紀淮弋咬着牙,幾乎是痛恨到極致,将那具器械碾成碎片。

紀淮弋來不及多想,更來不及反應,從古至今,沒有賦予責任和能力的君王能擺脫天性中的殘暴與兇戾。

他只是暴力的把聞喑從床上拉了起來,沒有理智的責問:“你告訴我,你在做什麽!”

聞喑的眼睛是僵硬地睜着的,他看不見,只感覺面前掃過一陣洶湧的風。

紀淮弋看到聞喑眼角的淚,理智回籠,怒氣在一瞬間消亡。他在下一瞬,眼角也流出了一滴淚。

紀淮弋眼圈泛紅,眼眶中也被遮住了一層水霧。

響徹雲霄的憤怒因為一個表情,因為一個動作,全部付水東流,滾落進無聲的悲痛與低矮。

他用被子給聞喑蓋好。

他一句話也不說,又從衣櫃裏找了一件幹淨的衣服,把聞喑扶起來,給他穿好。

聞喑的額頭破了,上面帶着血跡。

紀淮弋把被子掀開時才發現聞喑的指尖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而被子上全是被沾染上的鮮血,鮮紅一片,惹眼得可怕。

紀淮弋指節發顫,把聞喑抱在懷裏,很輕地撫摸他的後背。

這一刻的新雪讓聞喑安心,他自然而然地往紀淮弋懷裏靠。是這股味道讓他恢複了一點清明,哭泣道:“我看不到了。”

紀淮弋聽到了聞喑微弱地聲音,是那種細若游絲的絕望裏終于滴了幾滴平靜。

紀淮弋心裏顫抖得更加厲害,回他:“我知道了,帶你去醫院。”

紀淮弋把聞喑抱了起來,他顧不上去調查是哪個人做的這些事,也顧不上衆人驚恐萬分的目光。直接拿了一把傘,把聞喑抱進車裏。

聞喑被放在了副駕駛,紀淮弋給他很輕地扣上了安全帶。等到紀淮弋坐到駕駛位置的時候,聞喑閉着眼睛松了一口氣。

紀淮弋給周程一打了一個電話,“報警,去老宅,二樓的房間,看管一個人。”

周程一聽到了立刻回了聲馬上。

紀淮弋挂了電話,直奔醫院。

路上的暴雨得很大,已經沒有多少車輛了。過橋的時候,紀淮弋能聽到海水翻湧奔騰的聲音。

周程一的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喂,淮弋,人在哪呢?”

周程一一路沒什麽阻攔,到達二樓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紀淮弋房間的慘狀。

門被踢得不像樣子,斜倒在牆壁上。地上有血跡,被子上也有,桌子完全是塌散的,周程一手握拳頭,“媽的!”

問完這一句話後,周程一就聽到桌子那邊有聲響。周程一走進了,就看到一塊機械在瞬間化為一個氣息奄奄的活人。

周程一看到那人已經不能動彈了,又實在忍不住自己的怒氣,把電話摔在床上,拳頭直接往他的臉上砸,“你他媽的!”

紀淮弋聽到了周程一爆發的響聲,一聲不發,最後按斷了電話。

紀淮弋到地方的時候,聞喑竟然睡着了。他的眼睛閉得緊,像是怎麽扒拉都扒拉不開似的。

紀淮弋苦澀的閉上半秒眼睛,只能把聞喑抱了起來,往醫院裏面走。

已經有人在裏面等着了。

是蔣路南,一個年輕的alpha,也是這個醫院的副院長。

蔣路南一臉焦急,“怎麽了?現在什麽情況,他的狀态是怎麽樣的?”

紀淮弋暫時沒法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蔣路南和紀淮弋認識的早,算不上很熟朋友,卻是個聊的上話的人,紀淮弋現在的樣子,他從來沒見過。

蔣路南先安撫了紀淮弋,“先帶過來,你不用太擔心,他的樣子看起來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到了急診室,紀淮弋被請了出去。站在外頭的一分一秒都十分煎熬,紀淮弋盯着門頭上的燈。總覺得看不出另外的顏色了。

門被打開了,紀淮弋先看到了蔣路南,“怎麽樣?什麽情況?”

蔣路南語氣在正常中透着點惋惜,“腺體受損,初步推測被強行标記多次的可能。有輕微擦傷,不過你不用擔心,這些都不是什麽大問題,好好養着就行。”

紀淮弋的心隐隐作痛,急切問:“可是他看不到了?”

蔣路南一愣,病人送進去的時候明明是能看得見的,“什麽?他看不到了?”

紀淮弋不是醫生,但是對于蔣路南的反應,讓他死驟然降至冰點,只能回應“嗯,我去的時候就看不到了。”

蔣路南嘆了一口氣,但又覺得十分不對勁,他沒告訴紀淮弋病人能看得見的消息,只是道:“別急,可能是受了刺激。現在病人醒了,你可以去見見他。”

紀淮弋聽到後就直接進了病房。

聞喑有了意識,卻仍然渙散不清,難以講出很多流暢又完整的話。

紀淮弋盯着聞喑,把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醫生說沒什麽問題,不用擔心。”

聞喑聽到了紀淮弋的聲音,條件反射地攥緊紀淮弋的雙手。

紀淮弋安撫他,“我在這裏。”

聞喑睜開眼睛,他看着紀淮弋的眉眼,想擡起頭點一點紀淮弋的那雙眼睛。沒有力氣,就只能放棄了。

聞喑忽然對着紀淮弋笑了一下,“你會來的。”

紀淮弋開口,“我當然會,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在這裏好好養傷。”

聞喑點了點頭,“好。”

紀淮弋看到聞喑的額頭已經被處理過了,他很輕的揉了一下聞喑的額頭,看到聞喑跟随的目光,忽然又想到了什麽,他直接問道:“你看得到是嗎?”

聞喑聽話般地點了點頭,“我看的到。”

紀淮弋突然松了一口氣,他親了一下聞喑的額頭,“等你養好身體,就帶你回家。”

聞喑一點力氣都沒有,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想看一看眼前的紀淮弋,只想聽一聽紀淮弋的聲音。

聞喑安靜地躺着,一點都不恐懼了,也一點都不難過了。

紀淮弋的手機在下一秒響起。

是周程一。

周程一:“警察來了,需要錄口供,你是當事人,需要你回來一趟。”

紀淮弋道:“知道了,我馬上回去。”

紀淮弋挂了電話,聞喑卻動了動手指,聞喑問紀淮弋:“你現在要走了,是嗎?”

紀淮弋點點頭,又握了握他的手,“外面的醫生叫蔣路南,有什麽問題都可以跟他說。我處理完就回來,你先睡會,等你睡醒我就回來了。”

聞喑沒有出聲。

紀淮弋把聞喑的手塞到了被子裏,臨走時又親了親聞喑,囑咐道:“再睡會。”

淩晨兩點,紀家老宅。

雨水已經停了。

有一輛警車停在門口,周圍是嚴肅莊重的警察。他們已經取樣完了,周程一站在那裏跟警察彙報情況。

在詢問這些傭人的時候,他們一問三不知,沒有一個人知道那間房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個氣息奄奄的犯人被壓到了車子上。

紀淮弋到達這裏地時候就被警察帶了過去。周程一陪着他去警局錄完了口供,又帶着紀淮弋離開了。

不過在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是無聲的,因為它們發現那個叫成一的男性alpha居然可以充當一個溝通媒介,和紀森對話。

同時這個alpha又有單獨的思想和與一般人無異的軀體。可他自帶修複與攻擊的能力。

紀森的實驗到底到了那一步,這些即将浮出水面。

很多事情,不得不顧慮。

很多後果,不得不考慮。

還是紀家老宅,周程一和紀淮弋兩個人坐在書房一角的地上。

周程一知道了全過程,在警察的追問下,他都不忍心聽下去,不知道紀淮弋到底是怎麽複述出來的。

他們就兩個人,背靠在牆上。

有一聲絕望劃開這一刻的絕望。

紀淮弋輕笑了一聲,“有人還是把矛頭指向了他。”

周程一心裏不是滋味,他不能夠理解為什麽紀淮弋從小就要背負這些,為什麽一定要是他,要讓他遭受這一切。

那些看似至高無上的權利和財富,那些責無旁貸的使命,強硬的加注到了紀淮弋的身上。從來都沒有人問一問,這些東西他到底喜不喜歡。

周程一問:“聞喑,他還好嗎?”

紀淮弋:“腺體破損,我讓蔣路南幫我照看着,不會有其他風險了。”

周程一也沒有再出聲,他覺得無論問什麽都會讓紀淮弋不好受。

紀淮弋出口道:“程一,其實我知道,你對孜訓依然有感情,他走了,你也并不開心。”

周程一聽着紀淮弋的話,也苦澀笑了,開口道:“孜訓走了,我雖然不開心,可我替他開心,他悔過的每一天都十分煎熬,我不忍心。走了就幹淨了,他投胎到好人家,別再走錯路了。”

紀淮弋鼻尖酸澀,這一晚的真摯與哀求全部浸入到這一句告白中。

“程一,我是真的喜歡聞喑的。”

周程一的眼淚忽然就止不住了,他這一輩子最了解的兩個人,一個是梁孜訓,一個就是紀淮弋。

周程一想了想,他也不是完全了解梁孜訓。因為梁孜訓,還是選擇做了錯事。

周程一嘆氣,看着紀淮弋的無奈,他知道紀淮弋這一刻的為難。

紀淮弋繼續說:“他在我身邊,我總要給他點什麽。可是從前他在我身邊,我忘了他,他一個人白白在偏僻的異鄉受了很多苦。而現在,他在我身邊,換來的卻是身心的折磨。”

其實紀淮弋很少有這種推心置腹的時刻,就算是從前,也只會點到為止。

周程一每每看到紀淮弋為一件事發愁的時候,也總會想方設法去緩解他的疲憊。

可是這一次不能了,因為就連周程一自己都感覺十分疲憊。

但事實擺在這裏,誰也無法逃脫。

周程一給自己擦了擦眼淚,“紀森的實驗快要成功了,我們現在摸不清他到底研究出了什麽,但是他想要淩駕于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變過。他看不慣你過得舒坦,所以會殘害你身邊的人。”

說到這裏,周程一完全不忍心再說了,他是紀淮弋的兄弟,也是聞喑的朋友,現在這種情況下,卻要告訴紀淮弋這個血淋淋的現實。

紀淮弋:“是啊,所以我打算放下聞喑了。”

紀淮弋的聲音顫抖,甚至帶着數不清的悔恨和對自己的厭惡。

周程一費力地忍住自己痛哭的沖動,只能無聲地搖頭,“淮弋,你這一輩子,總要想想自己。”

紀淮弋頭抵在牆上,仰頭看着頭頂的燈光,還是選擇把眼睛閉上了,“程一,我不去看望聞喑了,你以後替我照顧照顧他。”

紀淮弋站了起來,轉身走了。

他想自己應當還欠聞喑一個道歉,明明是他引的禍端,卻在一開始還想質問聞喑的不對。

紀淮弋在關門的瞬間,還是濕了眼眶。

路嚴看到紀淮弋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十分驚慌,他做出這件事的時候并沒有想到過居然會造成這樣的局面。

他只是不想讓聞喑好過罷了。

路嚴在紀淮弋回房間并關上門的時候,心裏依然恐懼,他很快詢問了管行:現在怎麽辦,你找來的人已經被抓了。

管行:棋子而已,不必擔心。

路嚴惴惴不安:警察會去找聞喑,他會告訴警察事情的經過,你和我都會暴露的!

管行:說了不用擔心,看好戲就行了,我給的東西可以改變聞喑的記憶,到時候,他的記憶會自動更改。就連警察,也問不出什麽東西的。

路嚴看到這條的時候吓了一跳,‘記憶更改’像是什麽不得了的事。

路嚴:我這算是犯法?

管行:早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好好替紀森做事,他不會虧待你的。

書房的門突然開了,路嚴警惕地看了一眼,是周程一。

周程一疑惑地看了一眼路嚴藏手機的動作,但是也沒有太在意,只是徑直去往一間客房。

路嚴放松地吸了幾口空氣,又讓自己大膽一點,最後把老宅裏面的燈全關了,選擇回房。

聞喑第二天醒過來地時候,已經有警察在外面等着他了。

聞喑意識清醒,他在醒過來的一瞬間突然感到一種錐心的疼痛。

他開始往旁邊看,旁邊一個人也沒有。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但是他突然多了一段十分清晰的記憶。

明明上一秒還和紀淮弋在一起的,怎麽就會突然出現一個人,碰巧又是他的發/情期。

他到底做了什麽,一點也不想回想,他只記得,紀淮弋推開了門,他看到了自己,自己當時做了什麽,紀淮弋是那樣絕望又沉重的表情。

聞喑的心髒都停了,是他,他被其他alpha打上了标記,他也背叛了紀淮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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