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Chapter 84

Chapter 84

聞喑想來想去,其實突然知道這一切的時候還有些不舍,“我挺舍不得這裏的。”

“沒關系,到時候我可以改變權限,讓你時時刻刻回到這裏。”

聞喑驚吓,“紀淮弋,為什麽你在每一個地方都這麽厲害!”

紀淮弋也被他突然提高的聲音驚到,卻又帶着笑意重複了一遍他的話,“每一個地方都很厲害,是嗎?”

聞喑沒有聽出紀淮弋話裏有話,“當然,你好像就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

紀淮弋不跟小傻子搭腔,“你說是就是吧。”

聞喑不懂紀淮弋為什麽突然就沒有興致了,繼續誇贊道:“你竟然是管理員?那我當時是什麽呢?我難道就是一個吃喝等死的富家小少爺嗎?”

紀淮弋皺眉,“不是,你是一個小記者,你很喜歡那份工作。”

聞喑驚訝,回頭指了指自己,“我嗎?我可以當記者嗎?”

紀淮弋順勢親了他一口,“當然可以,你是最有名的小記者了,尤其愛幫助老弱病殘,還喜歡跟蹤他們的故事,去報道。”

聞喑覺得不可思議,“我要什麽時候才能記起這些呢?”

紀淮弋看他開心,心裏也跟着開心,“很快了,我這次能記起來是因為所有的能力都到了一種覺醒的狀态,這不是一次易感期,大概是在宣告結局。”

聞喑被紀淮弋的話弄的也變得十分自信,“那你肯定不會受傷了,一定會平安的。”

“放心好了,有人在家等我,我知道孰輕孰重。”

聞喑逐漸安心,翻身壓在紀淮弋身上,又摟上紀淮弋的脖子,“你白天的時候,特別特別兇,說什麽也聽不進去,你都不知道,我很害怕,就怕你因為一次易感期變得失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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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淮弋摟着他的腰,“不會失常,倒是你,這一次讓你受了不少苦。”

聞喑搖頭,“哪裏有什麽苦,我倒是覺得不錯,認識了很多人,最重要的是還是和你在一起。”

紀淮弋一時說不出話,他的聞喑,從小就是被捧在手心的。可是這一次經歷,讓他受到很多不公與不平,就連自己都沒有在一開始好好愛護他,沒有及時認出他。

紀淮弋在聞喑側臉留下一個淺吻。

“小同桌,好久不見。”

窗外的天色已經變暗,仍然有漫天萦繞無序的飛雪。撫平所有的千瘡百孔,留下的全都是至死不渝的坦誠心意。

有小片的雪花拍進透明玻璃上,砸出一個印記,仿佛那不是一場落下即融的瞬間,而是一個歸宿,一場始終。

在聽到紀淮弋的聲音時,聞喑微怔。

沉睡又沒落的記憶在這一刻重新得到洗牌,打碎了所有的喑啞歲月,帶着愛與誠将它精心洗禮,如約而至般造就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奇幻童謠。

被推翻的一切不懼風雪,就算歷經餘年寒風,也要在心意相通的這一刻淬煉鍛造,重新化為一道震人心魄的嘹亮嗓音。

在告訴對方:我們的故事很多。

聞喑鼻尖酸澀,眼睛看着紀淮弋,“你記起來了?”

或許紀淮弋讨論起那個遙遠從前的時候,聞喑有濃烈的興趣與熟悉,或許那才是他原本的生活。

但是現在,此刻,聞喑也有他的記憶,有他的故事,他最重要的人總算是想起了他們的從前。

紀淮弋的聲音很好聽,“我記起來了,我的小同桌,那個時候呆呆地,需要我去教會他很多道理。”

聞喑抱着紀淮弋不願松手,“我想讓你記起來的,可是我總覺得你永遠都不會記起來了。”

紀淮弋哄他,“那個時候總愛在書上畫點,拼了命也想背着我救活一個人。”

“紀淮弋,你真好。”突然突然道。

紀淮弋不知道這個好從何而來,只是笑着問:“那兩只流浪貓,還記不記得?”

聞喑聞聲驚起,“你知道它們去哪裏了?”

聞喑剛回圻臨的時候就去找過他們,可是很不幸,什麽也沒有了。就連他們從前窩在一個地方的泥土都被撫平了。

他也不知道它們是被好心人撿走了,還是被什麽壞人下藥毒死了。

現在紀淮弋居然又提了起來。

紀淮弋聽到他的發問,點了點頭,“那個公園,我總會莫名其妙去到那裏。後來很長時間,我都喜歡去那裏給他們喂點食物。”

“可是我不是記得你害怕動物嗎?”

紀淮弋說不是,“我只是不願意親近它們,怎麽到了你這裏就總覺得我在怕他們。”

聞喑覺得沒什麽好和紀淮弋争辯的,不願意親近就等于怕動物。

紀淮弋不知道聞喑又在想什麽,只是繼續道:“後來公園翻修,我給他們捅了地方。”

聞喑驀然睜大眼睛,“真的!它們現在在哪裏?”

“現在想去看看嘛?”

聞喑輕掃了一眼窗外的飛雪,猶豫了一會,“還是想去。”

紀淮弋已經将他放到了地上,“走吧。”

聞喑興高采烈地跟上。

剛下樓,張嫂就走了過來,“飯好了,剛打算上去叫你們的。”

聞喑聽到飯才想起來已經到晚上了。

他看了一眼紀淮弋。

紀淮弋開口提醒,“你可以帶一點,坐在車上吃。”

聞喑還沒出聲,張嫂先說:“這麽晚了還要出去嗎?我看外頭雪下得可不小,雪天路滑,開車記得慢一點。”

紀淮弋開口道:“知道了,張嫂,晚上直接把門鎖了,今晚不回。”

張嫂點頭,“那行,我去給你們裝點飯,今天正好,看你們中午吃的不多。晚上做了好幾樣,各種樣式的都有,夠你們在路上吃了。”

紀淮弋先去開車,聞喑跟着張嫂先去了餐。果然準備了很多,聞喑陪着張嫂裝了不少東西,“張嫂,今天天冷,你也早點吃飯,然後就可以收拾收拾睡覺了。”

張嫂點頭,把手裏的遞給聞喑,“晚上一定開車慢點。”

“嗯嗯。”聞喑點頭。

聞喑跑到門口的時候就看到了紀淮弋的車。他很快跑到副駕駛坐好。手裏拎的東西直接放到了旁邊。

外頭的氣溫真的很低,聞喑坐在車裏才回了點暖。雪花飄的很快,雨刮器需要不停工作才能把前路清掃出來。

等到很暖和的時候,聞喑才去拆打包好的飯,張嫂裝的很多,幾乎什麽都有。

聞喑拆到一半地時候,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會不會味道太大了?”

“瞎擔心什麽?車都是你的,想做什麽就做。”

聞喑一瞬間覺得紀淮弋說的十分有道理,他也沒有管渣子會不會撒的哪裏都是,“我總覺得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老記得自己要吃飯。”

聞喑邊吃邊說,“你在開車,我就不喂你了,等到了你再吃吧,我真的看到晚飯就會餓。”

“吃多少都堵不上你的嘴,哪來的這麽多歪理。”

聞喑不跟他反駁,“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我以為迎接我的是各種各樣的困難,沒想到我什麽都有。”

紀淮弋贊同了一下,“确實是什麽都有的。”

聞喑腦子轉了一下,“可是,紀慎林,也就是你的爺爺,我還是想讓他同意我。就算你不是這裏的人,但我覺得你心裏是真心把他當做親人的,我想讓他能同意我們的關系。”

這個事情紀淮弋暫時還沒有想過,他既然這一次是重新來過的,就是帶着感情的。這次跟從前為了完成任何不一樣,這一次有很多都是發自內心的。

紀淮弋道:“我知道,這裏也很重要,這裏也是真實的一生。”

聞喑剛想點頭,就發現紀淮弋把車停下了。他手裏還拿着半塊小酥餅,表面烤的很焦,他看了眼車窗外,“到了嗎?”

紀淮弋沒點頭,只是皺眉看他,将他嘴角的那些碎渣擦掉,“怎麽吃的哪裏都是?”

“那你記得明天讓人清理清理。”

紀淮弋給他衣服上那些也打掉,“嗯,我知道,放心。”

有紀淮弋幫他,聞喑想把剩下的半塊吃完,剛咬上一點,聞喑又試圖把手中的塞到紀淮弋嘴裏,“你也墊墊,中午都沒怎麽吃。”

紀淮弋不急,他只咬了一口,又看到了聞喑嘴上又沾上了一點。

他偏頭将那塊“擦”掉。

聞喑沒有大喘氣,閉着嘴巴看紀淮弋。

紀淮弋好笑道:“把剩下的吃完,就帶你下去。”

“那你呢?你一點都不餓嗎?”聞喑問他。

“我不餓。”紀淮弋盯着聞喑讓他把剩下地吃完才帶他下車。

“外面很涼。”紀淮弋在聞喑旁邊道。

聞喑低着頭,踩着雪。

剛下的雪并不滑,一小片一小片的堆積,只是看起來很厚。

踩上去的時候還會有沙沙作響的聲音。

“小貓在哪呢?你是把它們送人了是嗎?”聞喑好奇的問。

紀淮弋怕他滑倒,拉了他,“到了你就知道了。”

這會已經下了小雪,就算是打在人的臉上也不會有太大的感覺,最多只有一些涼意。

他們沒有打傘,有些白色的雪花就自然而然地落到了他們的頭上。

這邊的居民樓看起來有點老,外圍幾乎都有一層泛黃的防盜窗。

聞喑和紀淮弋走到樓底地時候,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你送給誰了?他們是你認識的人嗎?”

“你也認識。”

聞喑更加好奇了,“我也認識?那會是誰?”

直到從樓梯走到五樓的時候,聞喑才知道到底是誰。

“老……老師!”聞喑震驚于在這裏看到江照嚴。

江照嚴同樣十分震驚,他看到聞喑和幾紀淮弋一起站在門外,“聞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聞喑環顧四周,“我不是記得,你和劉老師不住這裏嗎?”

江照嚴點頭,“是不在這裏,這是我爸家,外頭很冷吧,快進來。”

江照嚴的爸爸江寒看到有人進來了,大聲喊了一聲,“小嚴,誰來了?”

“是你心心念念的淮弋,還有他的小男朋友。”

江寒立馬跑過來看了一眼聞喑,驚訝道:“淮弋真不錯,他這個這個男朋友真俊。”

聞喑還在錯亂中理不清思緒,他被紀淮弋帶着走。

紀淮弋對着江寒道:“江伯伯,那兩只小貓呢?”

江寒指着一間屋子,“右邊第二間,天太冷了,我猜現在應該還在睡覺。到了冬天懶得很。”

沒有人打擾他們,江照嚴在他們往屋裏去的時候還叮囑道:“等會看完過來嘗嘗我做的晚飯。”

聞喑說了聲好。

聞喑還記得從前給他們起的名字,胖一點的叫小小,瘦一點的叫天天。

可是進去的時候兩只差不多一樣胖了,看起來被養的很好。

聞喑看着眼前的兩只小貓已經有些恍如隔世了,現在又突然看到了江老師,他就更加覺得命運真是一個神奇的東西。

兩只貓都沒有睡覺,只是在趴着。聞喑逗了他們幾下,他們就像是自然認得聞喑一樣要往他的身前蹭。

“你看,他們居然還能認得我。”

紀淮弋在看他,“你喂的,當然會記得你。”

聞喑看得差不多了,就問紀淮弋:“江老師的爸爸跟你似乎很熟。”

“嗯,跟何博士和爺爺都有關。”

聞喑擡頭不解,“何博士?”

紀淮弋看到有只總想往聞喑身上蹭,就強制将它提到了窩裏,然後才對聞喑道:“江老師是何博士的表妹。”

聞喑被這層關系驚到,“什麽!?”

“所以我才會認識江伯父,江伯父從前也是科學家,和爺爺還有點革命友誼。只不過後來退休了也懶得做事。就只能住在這裏一個人養養動物養養花。”

聞喑想象着剛才看到的那個老人,“他看起來身體很好的樣子。”

紀淮弋點頭,“他喜歡鍛煉身體,別看他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至少還能再活二十年。”

聞喑還在驚訝,門外就有了敲門聲,“快出來嘗嘗我做的胡辣湯,正好趕上下雪,喝了暖和。”

是江照嚴的聲音。其實上次過後,聞喑就知道江老師并不是一個嚴厲的人,相反她是一個脾氣特好,又特別細心的人。

紀淮弋将聞喑帶了出去。

江寒已經提早坐好了,一副長輩的樣子,正襟危坐。

“淮弋,幫幫你江老師。”

紀淮弋應了一聲,讓聞喑先去坐着,自己進了廚房。

聞喑不了解具體情況,卻能看到江寒看着他的目光,所以只能謹慎地過去坐下。

“是叫聞喑是吧?”

聞喑點頭說是,還喊了一聲江伯父。

紀淮弋還沒有過來,江寒就開始道:“紀慎林那個老東西,居然還嫌棄你這不好那不好,我就看不出一點你的不好。等下次他回國,我肯定要去罵他兩句!”

江寒晃了晃頭,又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這種老古董,腦子不行喽,你可別跟那種人計較。”

聞喑擺手,“他也沒有太為難我。”

紀淮弋剛巧給聞喑盛了一碗湯,聽到江寒的話也是添油加醋道了一句,“江伯父,你真應該好好說說爺爺那個人,因為他,聞喑吃了不少苦。”

聞喑咬牙,暫時分不清情況,“哪有你這麽說自己爺爺的。”

江照嚴看清楚了,也站在後面笑,“聞喑,我可跟你說啊,淮弋這孩子跟他自己爺爺都有距離感,可是跟我爸活像忘年交。”

“快點嘗嘗。”江照嚴對着聞喑道。

聞喑已經吃過了,現在又趕上一頓飯吃的肯定不多。所以落在江寒眼裏眼裏就是年輕人不愛吃飯的鍋。

江寒喝了點小酒,對着聞喑道:“孩子,你這樣可不行,你看看自己,太瘦了可不行啊。我知道年輕人都喜歡吃零食,可是那種東西添加劑太多了,對身體可不好,少吃點為好。”

紀淮弋幫他回:“江伯,窗臺上那袋沒吃完的餅幹總不能是江老師吃的吧?”

江照嚴跟着笑,“可算被你逮着了,房間裏還有一箱零食呢。我說了還不聽,淮弋,你不罵罵他,我看是不行的。”

聞喑這個時候真的是一頭霧水,“我怎麽不知道你和江老師這麽熟?”

江照嚴聽到了,反應很快得回:“我跟他可不熟,只有我爸在的時候才能跟他拉進點距離感。”

聞喑也點頭,瞥了一眼紀淮弋,“他就是嘴硬,不愛說話。”

江寒放下酒杯,“噫!淮弋,看起來你不當家啊!”

紀淮弋看着聞喑,笑道:“我是不當家。”

這種阖家團圓的一頓晚飯在聞喑這裏是可遇不可求的。他很少見到過對他很好的長輩,而現在,仿佛是在見家長一樣,而這些家長也十分喜歡他。

江寒見到紀淮弋就免不了問問實驗項目,“上次,你們公司研究的新品有結果了沒有。有些項目不安全,你一個人也盡量盯緊點,研發階段最忌諱出錯了。”

紀淮弋一條一條跟他羅列,直至江寒聽得滿意。

聞喑吃的不多,紀淮弋也提前告知他已經吃過了一點。

江照嚴見他兩又在談論這些東西,就喊上了聞喑,“我們去那邊坐會,他們這邊還早。”

聞喑跟着江照嚴一起過去了。

聞喑先問了,“江老師,劉老師沒來嗎?”

江照嚴道:“沒呢,你劉老師還有課,我也沒叫他來。我後天也有課,後天就回去了。”

江照嚴回答完聞喑的聞喑就繼續道:“早就知道你們在一起了,紀淮弋的爺爺就那樣,他不同意也不用往心裏去,他管不了紀淮弋的決定。”

“我知道的。”

江照嚴欣慰點頭,“上次我見到你總覺得不放心,找了機會又和紀淮弋說了。”

聞喑微驚,“他知道我上次見你嗎?”

江照嚴點頭,“知道的,不過我猜那個時候你們肯定在一起了。他的态度很讓人放心。”

“老師,紀淮弋他,他記起來了。”

江照嚴皺巴了一下眼睛,忽然又有從前站在講臺上雷厲風行的那種氣勢了。

江照嚴開口:“什麽?他記起來了?什麽時候的事?”

聞喑回:“就是今天。”

江照嚴松了一口氣,眼角還蒙上一層淚,“聞喑,老師雖然帶你的時間短,可是對你的感情一點也不比紀淮弋少。因為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到了現在,我真替你們高興。”

“我知道,我一直記得的,那個時候你對我很好。”

江照嚴笑着道:“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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