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不詳

第112章 不詳

正如“嚴芙”說的那樣，一旦死亡，就是個沒有姓名的一串數字。以假亂真的身份證，系統裏根本查詢不到。

其身份、年齡、家庭不詳。

從房東口供看，其已在此租住多年，靠着肉體交易賺錢。往來的，多是從事這行業上的。其中有一位，常來探望她。

秦策找上與其關系密切的女性朋友。

得知嚴芙是新聞事件女主角，那女子雙眼瞬間盈滿淚花，止不住悲從心來。

“我在她家裏見過那個男人的照片，但不知身份。嚴芙說是下個大客戶……可那個男人為什麽要殺她？”

面對警察詢問，女子反問。

她們認識多年，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可以說，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嚴芙的人。但對方從未提起以前，她猜測，嚴芙有着十分不幸的過去。

秦策把十幾張假證照給她看，詢問這裏面，是否有人來找過嚴芙？

女子指出刺青男、盧納，還有其他兩人。

“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麽嗎？”

“不清楚，只看見她和一個人吵架。”

“和哪個争吵？”

“那個人不在照片裏。”

“與她吵架的人，是男是女，什麽長相？”

“是個男人，長得很普通，人挺高的……我記得那段時間，她頻繁與這些人接觸。似乎心事沉重，十分憔悴。大概一個星期左右，那些人不再來找她。可我察覺到，她有心事。我想分擔她心理壓力，希望她能夠依賴我傾述，可她笑着說沒事。”

“那些來找她的人，大概在什麽時間？”

“一年半以前吧。”

“她在什麽時候把兇手列為目标？”

“不清楚。只是有一天看到她從報紙上剪下那什麽局長照片貼在牆上……警官，她是不是和我一樣，因為是女孩子而被父母遺棄？”

“目前還在調查中，如果有她的身份消息，我通知你。”

“謝謝……我可以為她收屍嗎？”

“當然可以。”

女子流着眼淚道謝。

受害人生前軌跡和社會關系調查結束，秦策帶人去查匡景明。從犯罪者的家庭到工作，沒有一個人見過嚴芙。

匡景明妻子幾年前去世，其子早就知曉他喜歡在外面找女人。對父親混亂的私人生活，做兒子的，并沒有幹涉。況且，他是依賴父親進的體制的。家族裏的人，或多或少都安排了職位。

“我爸就是死，也不讓我安心。”匡景明兒子埋怨道。因父親貪污受賄一事曝光，現接受紀委監委調查。一根繩子上的利益鏈，全被停職，他的仕途之位岌岌可危。

“死者是春燕之家的孤兒，你父親有提起過這家孤兒院嗎？”秦策問道。

“沒有提過。”匡景明兒子搖頭。

秦策又問了一些事，确認其真的沒有見過嚴芙。

匡家裏，他帶人搜查，沒有找到“春燕之家”相關線索。從匡景明和徐臨對話中，可以确定的是，對方知曉那家孤兒院。

“春燕之家”運作成謎，沒有政府資助和社會捐助，很難運行下去。過往調查看，孤兒院并未接受任何捐贈，裏面的人也少有出來。匡景明就職民政局，背後或有注入資金。

走訪調查好幾天，确認沒有與“春燕之家”關聯線索，他開始排查除了和刺青男消失的，假證上的其他人。

那些人，知道他是警察，躲得比兔子還快。直至找上在海鮮大市場幹苦力，證件上名為“屈成”的男子。

聽明其來意，對方約在漢江岸邊見面。

石子輪渡碼頭附近岸邊，秦策給屈成遞過一條煙。對方道謝接下，眼神疲倦地看着對岸城市群。

“原來真的是她。這個結果，對她來說，沒什麽遺憾了。”吐出一口煙，屈成沙啞的聲音道。

“當晚船上和她的房間裏，沒有找到手機，我估計已經沉入漢江。多年以來，你們之間，一直有聯系吧。”秦策說道。

“是的，畢竟共同長大。如果你想從我手裏調查——”屈成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朝漢江一扔。手機抛出弧度，“噗通”一聲沉江裏，“現在沒了。”

見其如此決絕，秦策道：“和她一樣，你不會透漏春燕之家和‘H7’的任何消息。”

“是的，我們不會出賣彼此。”

“不出賣彼此的背後，源于你們對這個世界的警惕，和不信任。因不信任，才沒有勇氣公開真相。被你們視為敵人的，不單是牽連着孤兒院的人，還有我們。把你們擰成一股繩的是春燕之家，偏偏，內心的恐懼和怨恨也來自它。”

“秦警官如此執着真相，是為了那位被殺害的刑警隊長嗎？”

“不光因為他，也為了你們。”

“聽你這話，我們要是早點遇見你，也不至于走到這個地步。”

“現在也還來得及。”

“太遲了。小七他們會死，也只能死在與那些人對抗的道路上。”

屈成吐出煙，眉眼悲涼。

“和我說說你們的生活吧。”

“我們是流浪狗的兄弟，甚至連它們都不如。和它們一樣，我們學會露出獠牙利爪，才活到了現在……”

恐懼，饑餓，偷竊，挨棒子，東躲西藏。

寒冷，病痛，死亡，無家可歸。

秦策傾聽他們備受折磨的苦難，仿佛見證者，看他們一路被死神跟着活到現在。

也許，死神未曾離開，一直跟到現在。

生活在這座城市，卻是不能被展示的另一面。受迫于苦境的他們，是黑暗裏，頑強生長的鮮花。

為了讓腳腕盡快消腫，徐臨乖乖地留在刑警大隊辦公室，每天和秦策、申岳聯系，詢問追查案子進度。

白板上，多了匡景明和嚴芙的照片。

他把這組照片，挪動到那被殺害的一家三口下面。

随後秦策，查一下那家三口和匡景明的關系。對方回答，已在調查，但無任何關聯。

看來，秦策和他想到了一塊。

慘遭滅門的一家三口，和匡景明殺人案有個共同點——與黑戶從未有過往來，卻被當成目标。

孤兒們直指目标，是他們。

受害人不認識他們，孤兒院的人一定認識他們。

這裏面，埋藏着未知的線索，只是尚未找到。

假設他們與“春燕之家”有關，雙方又為何沒有社會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