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債多了不愁

第15章 債多了不愁

陸斐一看起書來，就容易忘了時間。

等他把書合上的時候，外面天都黑了。

叫了一聲佳佳，陸斐才想起來，杜佳佳出門了，而且一直沒回來過。

看看時間，已經八點多了，陸斐便給杜佳佳打了個電話。

打過去第一個，杜佳佳沒接，第二個，響了兩聲變成您撥打的電話正忙，第三個，杜佳佳直接關機了。

陸斐拿着手機呆了一會兒。

就算他是個老古董，現在也知道情況不太對勁，陸斐沒有貿然行動，而是給趙聰又打了個電話，很不幸，趙聰正跟別人在夜店裏談事兒，根本沒聽見手機響了。

陸斐左思右想，拿起手機和房卡就出了門。

……

顧妙躺着敷面膜，突然，房門被人敲響，她本人沒動，助理站起來，走到門口，她先看了眼貓眼。

發現是陸斐，助理還有點不想開，這大晚上的，他一個人過來是想幹嘛啊。

可把人晾在外面也不好，于是，她磨蹭了一會兒，才把門打開。

陸斐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焦急的問她們：“你們看見佳佳了嗎？她下午五點說出去一趟，然後就一直沒回來，我給她打電話，她關機了。”

助理還沒說什麽，躺着敷面膜的顧妙先嗖的一下坐起來，面膜受不住，頓時啪的掉下半張來：“什麽情況，你助理失蹤了？”

陸斐：“……還不知道具體情況，所以我想問問，你們有沒有看見過她。”

Advertisement

顧妙自然沒見過，她看向自己的助理，後者把自己知道的說了出來：“下午我去給妙妙姐拿晚飯的時候，看見過她，我還想跟她打招呼來着，但她走得特別急，也沒看見我，我看她走的方向，是東邊，可能是出影視城了。”

陸斐頓時呆滞。

人在影視城，他還好找一點，這要是出去了，他去哪找啊。

見陸斐一臉六神無主的樣兒，顧妙把另外半張面膜也從臉上撕下來，頂着一臉精華，她油光滿面的走近陸斐：“你先別急，不一定是出事了，你想想，你那助理可能去哪，她這兩天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既然是被人叫走的，那她肯定認識那個人啊，她有沒有跟你說過是誰？”

陸斐：“…………”

更尴尬了。

不管是原身還是他，都完全不知道杜佳佳的私人生活。

連杜佳佳來自哪個城市，他都不知道。

陸斐頓時自責起來，他覺得自己對杜佳佳太不關心了，沉默好久，他突然開口：“不行，我得去找她。”

說完，他轉身就要出去，顧妙瞪大眼，頓時把人拉住。

“你傻啊，你親自出去找人，你是去找人的，還是引起騷亂的，別到時候杜佳佳沒找到，你再丢了，露露，你去把郭制片找來。”

顧妙的助理立刻答應，小跑着出去找人了。

……

等郭制片來了，大家互相通了個氣，陸斐才知道，一個劇組裏，丢個把人，那可太常見了，經常有人幹着幹着，就自己跑了，跑了還不提前通知，把其他人氣的幹瞪眼。

不過以往這些事，是沒人找他們的，哪缺人了，立刻就能再補一個，哪怕是明星助理突然跑路，也沒那麽罕見。

郭制片就沒把這個當回事，可陸斐一臉堅定的非要找人，顧妙又站他身邊，一副同意的模樣，郭制片不想把這事鬧大，就找人問了問。

結果還真問出情況來了。

原來，部分工作人員在群裏散播演員們的謠言，不僅散播過女主角的，還散播過男主角的，甚至還散播男主角跟何導的，郭制片就是管這幫人的，差點沒氣成一個大紅臉，把那幾個天天靠造謠獲得成就感的害群之馬都叫過來，郭制片大發一通脾氣，成功找到了部分線索。

他們那個群，裏面都是助理，但不全都是這個劇組的助理，還有別的劇組的，那天有人把陸斐跟杜佳佳的照片發出來，有人認出來，杜佳佳是某人的女朋友，他特別幸災樂禍的把這張照片和群裏的流言又添油加醋一番，發給了那個男的，那個男的看起來挺生氣的。

這人知道的就這麽多，郭制片看他們沒什麽用了，立刻一聲吼，把這些人全都炒了。

這些人哭喪着臉走出去以後，陸斐掏出自己的手機。

顧妙現在看他動作就覺得頭大，“你要幹什麽？”

陸斐擡起頭，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報警啊。”

顧妙：“……”

氣剛順一點的郭制片：“……”

郭制片頓時蹦起來：“不行不行，警察要是來了這邊，你讓我怎麽跟何導交代。”

陸斐停頓兩秒，從善如流的把手機收起來，“對，這是我的事，不能給劇組添麻煩，那您能給我找輛車嗎？我出去一下。”

郭制片看着他臉上和煦的微笑，總覺得心裏有點慌，“你想去哪？”

陸斐不确定的說：“不知道，反正盡量開遠點，然後我再報警。”

其餘人：“…………”

你是真賊心不死啊。

這裏正亂的時候，門口突然又被人狐疑的敲了兩下，“出什麽事了嗎？”

郭制片急得都想撞牆了，回頭就是一聲吼：“沒你事，出去！”

再定睛一看，這不就是失蹤的杜佳佳嗎？

郭制片這輩子都沒對一個小明星的小助理這麽和顏悅色過，連忙把杜佳佳拽到陸斐身邊，郭制片一臉的喜上眉梢：“看看，看看，這不就回來了，我就說根本沒出事，你這個小姑娘也是，出去倒是跟陸老師說一聲啊，看把他急得，都快報警了，好了，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早點休息，盡快休息。”

算我求你們了，趕緊睡吧，別再整幺蛾子了。

……

顧妙看了看杜佳佳的表情，覺得她不像是什麽事都沒出的樣子，但她是陸斐的人，自家人管自家事，陸斐急着帶杜佳佳回去，顧妙說了兩句客套話，就讓助理把他們送出去了。

等回到陸斐的房間，原本神色還很輕松的陸斐，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不少。

杜佳佳又心虛又害怕，連聲陸哥都不敢叫，就只是低着頭，站在陸斐對面。

她嗫嚅着說：“對不起，我……對不起。”

陸斐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他只能從杜佳佳現在的狀态裏猜測，自己的表情估計很難看。

都把人家小姑娘吓成這樣了。

陸斐盡量放松自己的臉部肌肉，溫聲問她：“你別害怕，我不是生你的氣，佳佳，我給你打電話，你為什麽不接？”

杜佳佳神色有異。

她根本不知道陸斐給她打過電話。

猶豫了片刻，她說道：“我沒聽見，陸哥，我不是故意的。”

陸斐：“我給你打了三個，第一個沒接，第二個打一半被挂斷了，第三個，你就關機了，這不像是沒聽見的樣子。”

杜佳佳臉色發紅，說謊被當場發現，她感覺很難堪，陸斐還在等她的回答，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杜佳佳突然開口：“陸哥，我想辭職。”

陸斐一愣。

杜佳佳不看他，只是低着頭，看自己穿的涼鞋。

陸斐看着她用力攥緊的拳頭，過了一會兒，他問：“你真想辭職？”

杜佳佳依舊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陸斐：“沒人逼你，就是你自己想辭職？”

杜佳佳聲音發悶：“沒有。”

陸斐：“是因為你再也受不了我了，跟着我，沒有任何前途，還是因為我對你不好，總是讓你幫我做這做那……”

杜佳佳連連搖頭，聲音裏的哭腔更加明顯，“不是、都不是，就是我……我自己不想幹了。”

陸斐：“你從沒跟我說過，你有男朋友的事。”

杜佳佳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也沒問陸斐是怎麽知道的，她只悶聲回答：“好幾年了，我就是被他帶入行的，以前，他很支持我。”

“現在不支持了。”

杜佳佳沒有回答。

陸斐：“佳佳，你要是真想辭職，我不會攔着你的，可你在我面前哭成這個樣，我沒法心安理得的放你走。”

“找不到你的時候，我一直在反思，在這個世界上，你跟趙哥就是我最親近的人，我不怕你笑話，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除了你和趙哥，我什麽都沒有，可就這樣，我還不關心你們，因為骨子裏的劣根性，我還是沒有改好。”

杜佳佳第一次聽到陸斐跟她掏心掏肺，本來就止不住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

她感覺更羞愧了。

陸斐越說他自己不好，杜佳佳越覺得真正差勁的人是自己，就是因為她太懦弱，才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陸斐從旁邊抽了幾張紙，遞給杜佳佳，然後稍微靠的近了點，懇切的問她：“我會改的，我現在就開始改，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麽，逼你來跟我辭職？”

杜佳佳抿着唇，一臉的難以啓齒，陸斐在腦子裏把所有糟糕的可能性都過了一遍，他放輕聲音，嘆息道：“佳佳，跟我說說吧。”

嘣的一聲，杜佳佳死死扛着的那根細如發的神經，就這麽斷了。

委屈的人不怕被罵，就怕被安慰，杜佳佳忍了好久的情緒一下子全都傾瀉出來，場面頓時有點失控，陸斐也不知道自己一句話有這麽大的殺傷力，不過也是，他之前幾乎沒跟女人打過交道，唯一認識的那幾個，還都一個賽一個的堅強。

總算，陸斐從杜佳佳那潰不成聲的話裏得到了答案。

總結下來就是三個字，她害怕。

不是對男朋友還有感情，也不是心向着男朋友，而是那個男的精神不穩定，經常拿生生死死的威脅她，一會兒說自己要跳樓，一會兒說要拉着她一起死，有時候還用她家人威脅她。

她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拼，身邊沒有家人，朋友也幫不上忙，再加上，那個男的以前對她真的非常好，突然本性暴露，她怕丢人，不敢往外說。

一開始她是想分手的，可後來被威脅了好多次，漸漸的她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再加上她總要跟陸斐走南闖北，其實跟那個男的見面的日子并不多，還在能忍受的範圍內，于是，她就這麽忍着了。

前段時間她自己有了辭職的想法，那個男的也正常了挺長一段時間，沒再威脅過她，她就把這個事告訴了那個男的，誰知道得知這件事以後，那個男的不知道又抽了什麽風，突然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天天催她辭職。

她前面态度也是贊成的，後來陸斐進了醫院，她發現自己不用辭職了，就很開心的告訴那個男的，說她不辭職了，結果那人不幹了，跟杜佳佳吵了兩回，給她打電話，發視頻，全都是十分激動的說她不愛他，不再把他當回事，看不起他。

杜佳佳還給陸斐看了那人發來的視頻，一個長相很普通、但眼神很瘋狂的人啪的砸碎一瓶啤酒，然後啪的又摔碎一瓶，同時惡狠狠的看向鏡頭，“三年了，你變心了是不是，好，你想逼死我，把我逼急了，我就帶着汽油，去你爸媽家，大家一起死！”

陸斐面無表情的看着，然後他指指視頻裏這個人：“他經常這麽威脅你？”

陸斐很淡定，于是杜佳佳漸漸的也淡定了，帶着一點鼻音，她搖頭道：“不是，就兩三次，每回都是我真的不聽他的了，他就這麽威脅我。”

陸斐聽得笑了一聲。

所以，這根本不是精神不穩定，而是有意識的脅迫人啊。

因為杜佳佳膽小，賭不起，而且重視自己的家人，所以這個人才這麽說，當然了，他也知道不能經常用，把杜佳佳逼急了，對他來說也是沒好處的事。

笑完了，陸斐又嘆了口氣。

杜佳佳眼睛還有點紅，她看着陸斐，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嘆氣。

“陸哥，你在想什麽？”

陸斐一只手撐着頭，滿臉都寫着失望二字。

“我在想，魯迅先生寫的是真沒錯，這個社會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杜佳佳一臉懵逼的看着他，搞不懂他怎麽突然發出了這麽嚴肅的感慨。

陸斐沒解釋。

他只問杜佳佳：“是他今天把你叫出去的？”

杜佳佳點頭，很是羞愧的說：“我不知道他從哪看的小道消息，非說、非說我劈腿了，他拉着我，要帶我上天臺，我被吓壞了，我真的不敢跟他硬碰硬，陸哥你不知道，他以前把自己的手錘斷過，就是自己錘鏡子，看着跟瘋了一樣，我怕他是真想……”

陸斐聽着，只關注了一個重點，“這麽說他今天就在這裏，不可能再走了吧。”

杜佳佳：“他說要我辭職跟他一起走，不然就……”

陸斐：“就去死？”

杜佳佳郁悶的點頭。

陸斐笑了：“那多好啊。”

杜佳佳一愣，她擡起頭，不明白的看着陸斐。

陸斐還好心解釋了一句：“那你還擔心什麽，他這是幫你解決問題呢，走吧。”

杜佳佳茫然的看着他：“走、走哪？”

陸斐：“去找他啊，無論如何，今天都把這件事解決了，如果他聽勸，皆大歡喜，如果他不聽勸，也是一樣的結果。”

杜佳佳：“…………”

聽懂了陸斐的意思，杜佳佳的表情頓時變得很驚恐，“可、可可可，可要是真的出了人命怎麽辦！我不想背一條人命啊陸哥！”

陸斐卷起襯衫的袖子，慢條斯理的站起來，“沒事，跟你沒關系，要背也是我來背，放心吧，我身上不止一條人命，早就債多了不愁了。”

杜佳佳看着他的眼神更加驚恐了。

這時候，陸斐轉過頭，對她哈哈笑道：“開個玩笑。”

杜佳佳背後涼氣都冒出來了。

她想說，你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開玩笑的……

但陸斐已經出門了，慌亂的想了想，最後，杜佳佳還是硬着頭皮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