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真不是個人啊
第19章 我真不是個人啊
【1937年】
9月19日,中秋節當天,陸斐上街買米。
本該阖家團圓的日子,如今卻是人人自危,風聲鶴唳。
米鋪一早就排了長隊,陸斐來的有些晚了,只能遠遠墜在隊伍後面,跟其他人一樣,在寒風當中把外衣摟緊了,脖子縮起來,低着頭,沉默的跟着前面人,一點一點往前挪。
街邊的大門突然敞開,一對年歲不大的夫妻拎着七成新的箱子,急匆匆往外走。
黃包車已經等在門口了,丈夫拎着兩個箱子,背着一個包袱,妻子則拎着一個箱子,右手還牽着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他們沉默不語,只麻利的跟着車夫一起搬東西,期間那個妻子猶豫的回頭看,似乎還想帶點東西出來,卻被丈夫大聲呵斥,讓她趕緊帶孩子上車。
妻子低頭不語,随即照做,丈夫停頓一下,跟在妻子後面上去,然後把妻子凍得發紅的手,悄悄的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裏。
下一瞬,妻子往丈夫身邊又擠了一些,另一側的孩子擡起頭,不明就裏,卻還是下意識的歪向母親。
一家人擠在一輛小小的黃包車中,孩子不敢出聲,大人則思慮重重,車夫倒是跟平常一樣卑躬屈膝,臉上也帶着谄媚的笑。
一聲吆喝,車夫拉起車,熟練的跑了起來,陸斐在後面,一雙眼睛看着他們,直到再也看不見為止。
第一天看見這種情況的時候,陸斐還會難過,是去是留都是自己的選擇,他不會指責他們,也沒資格指責他們。
現在,兩個月過去了,難過不再有,只剩下淡淡的羨慕。
至于羨慕什麽,陸斐自己也說不清楚。
【2023年】
Advertisement
悲憤的攝影發燒友挨個抨擊,從節目組到嘉賓沒一個躲過去的,大家悶笑,等笑夠了,也沒就這樣抛棄他。
剩下的六個人湊了湊,一人捐了十塊錢出來,不至于讓他真的餓肚子。
這樣一來,他反而是現在最富裕的人了,拱着手跟大家笑呵呵的道謝,然後轉眼,他就拿多出來的錢去買吃的了。
其他人為了省錢,今晚還是吃糠咽菜,就他,點了一碗招牌面條,呼嚕呼嚕吃的特別香。
吃完飯,七個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節目組不給劇本也不給提示,他們只能自己找事情做,柴安娜提議玩點游戲,曾大山就找服務員要了一副紙牌過來。
七個人,玩的卻是鬥地主。
三人參戰,四人觀戰,觀戰的比參戰的都激動。
葉銘遠:“你出單幹嘛,你一個地主出單幹嘛?!”
曾大山:“猶豫什麽,炸他!”
柴安娜:“二五仔,別聽他的,把炸留着。”
攝影發燒友正在觀看自己今天拍的作品,中間擡頭看了一眼戰局,然後蔑然一笑:“都是臭牌簍子。”
其餘六人:“……”
一句話犯了衆怒,立刻,葉銘遠跑過來沒收了他的相機,呂照風這個完全不會打牌的,刷一下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讓發燒友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發燒友:“……”
他就開個玩笑。
但既然已經被趕鴨子上架了,他也樂起來,從善如流的拿起呂照風沒打完的部分:“行,讓你們看看什麽叫做大峽谷賭神。”
不到三分鐘,大峽谷賭神兼地主二世,就被陸斐和另一位嘉賓姐姐聯手鎮壓了。
輸家拍桌子,贏家燦爛地笑。
陸斐從沒玩過鬥地主,一上來就輸了一局,發現他沒玩過,大家都按着他上牌局,但這個玩法着實很簡單,根本難不倒陸斐這個上世紀的高材生,明白了規則以後,他就開始大殺四方,當地主的時候壓迫農民,當農民的時候掀翻地主。
偏偏他還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不管拿着什麽牌,他都一個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即使有曾大山在他後面給他使壞,他也八風不動,從心态上就把對手拿捏住了。
柴安娜最喜歡玩紙牌,見狀,她手癢癢,也坐了下來,而且越玩越興奮,葉銘遠為了給呂照風找回場子,沒多久就把發燒友擠了下去,親自報仇。
那麽多公司在團建的時候組織同事玩游戲,沒別的原因,就因為這是拉近一群人關系的最快方式。陸斐只玩了前幾場,看時間差不多了,就把座位讓給了曾大山。
一群人光玩牌就玩了兩個小時,要不是服務員過來提醒,他們都不知道已經這麽晚了。
剛離開的時候,大家還有點不情願。
不是每一次玩游戲,都能碰上這麽合脾氣的小夥伴,人多了,總有這麽幾個輸不起的,或者喜歡耍小聰明的,再不然,就是說話讓人不愛聽的。
今天這些情況通通沒有,大家都是二三十歲的成年人,自然知道這種情況很難得,都想多玩一會兒。
然而,等回到房間裏,他們就不這麽想了,一看見床,今天爬山遭的罪又找上了他們,不論男女,現在都只想着一件事,睡覺。
這個景區是四星級景區,就這一家酒店,還不是星級酒店,只是很普通的快捷酒店,房間裏只有一個洗手間,曾大山先去洗澡了,陸斐就在床上回消息。
杜佳佳問他今天過得怎麽樣,趙哥告訴他早點睡,少玩手機,顧妙則問他達州好玩麽,李辛衣性格怎麽樣,是不是特別傲。
陸斐挨個回,景色很好看,大家也很好相處;好的哥,不用擔心我;很好玩,看起來人不錯,沒發現哪裏傲。
李辛衣就是那個快四十的女演員,國內的影後之一,但是很少出席活動,這麽多年也沒傳過緋聞,不知道怎麽就給外界留下一種她很傲的印象。
顧妙的下一部戲要給她做配角,她有點緊張,這才跟陸斐打聽她的性格。
陸斐不知道酒店房間也有攝像頭,只不過節目組會把不能播的部分掐掉,他還以為進了房間,就等于下班了,于是繼續用他那老爺爺式的打字手法,慢吞吞跟別人聊天。
顧妙還在那面屏氣等着呢,正在輸入中這幾個字反複出現又消失,根據顧妙的經驗,陸斐速度已經快了很多,估計再有一分鐘,她就能看到答案了。
突然,正在輸入中消失了。
顧妙眨巴眨巴眼,新消息卻沒出現。
顧妙:“…………”
想殺人。
陸斐驚訝的看着突然跳出來的通話頁面,來電人居然是周季錦。
這可真是天上下紅雨了,周季錦居然會主動給他打電話?
壞了,不會是出大事了吧。
陸斐一邊在心裏琢磨什麽大事能驚動周大公子,一邊利落的接起來,“出什麽事了?”
周季錦一噎。
往常都是他問別人這句話,今天反過來了。
“沒事我就不能找你了?”
陸斐:“是你說的——”
話沒說完,衛生間的門打開了,曾大山濕着頭發,換了一身新的休閑服,他用毛巾擦着耳朵裏的水,同時好奇的問陸斐:“你跟誰說話呢?”
不等陸斐回答,另一頭的周季錦聽見另一個男人的聲音,突然一頓。
他緩緩看向一邊的時鐘,上面顯示22:49分。
周季錦脫口而出:“你在跟別人一起過夜?”
陸斐:“…………”
他嘴角抽了抽,先捂住手機,對曾大山說了一句,“家裏的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曾大山一聽,連連點頭,“哦哦,你去吧,哎等等——”
曾大山想說你別出去了,去衛生間打好了,這裏到處都是攝像頭,但陸斐已經出去了,轉念一想,就算節目組不會顧及嘉賓的臉面,但這種隐私電話,他們就算錄了,也是不會剪進去的,那去哪打,也就無所謂了。
想通的曾大山把毛巾扔一邊,然後也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外面,陸斐把門關上,站在半包圍的露天走廊裏,陸斐終于對周季錦解釋:“我在外面拍戲。”
葉銘遠跟酒店花五塊錢買了一片蚊香回來,一邊上樓一邊在心裏罵,離譜,堂堂酒店連電蚊香液都不提供,顧客想要還得自己買,難怪到現在你們都評不上星級,摳門成這樣,早晚倒閉!
正腹诽着,突然,聽到樓上有說話的聲音,葉銘遠一愣,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
周季錦:“這麽晚了,你們拍的什麽戲?”
陸斐:“旅行綜藝,要在外面過夜的。”
周季錦:“哦,那我沒說錯啊,你就是在跟別人一起過夜。”
陸斐:“……”
你前後兩句話可不是同一個語氣。
外面蚊子多,陸斐拍死一只站他胳膊上的,然後問:“所以你今天有什麽事,總不會是來關心我的吧。”
周季錦立刻否認:“怎麽可能。”
陸斐知道,所以表情一點都沒變,就等着他下面的話。
但周季錦沉默了。
他還是猶豫不決。
從心理科出來以後,他聽了王大夫的話,決定先把注意力都放在治病上面,心态一變,他真的享受了幾天正常睡眠,每天睡前放一集陸斐拍的綜藝,放不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但是,從前天開始,那部本來就沒多少的綜藝,已經放完了。
失眠的症狀故态複萌,周季錦沉思很久,還是來找陸斐。
不過他沒打算在電話裏說,所以,頓了頓,他問陸斐:“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陸斐眨眨眼:“明天拍完,暫時沒什麽事,我應該就直接回家了,你問這個幹什麽?”
周季錦沉聲道:“咱們兩個見一面。”
陸斐心髒突的一跳。
他忍着心裏的喜意,小心翼翼的問:“你決定跟我離婚了?”
周季錦:“???”
轉瞬,他想明白了,不怪陸斐會有這種猜想,畢竟他對他一直都沒什麽好态度,有求于人了,他開始心虛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從現在開始對陸斐和顏悅色。
因為這樣會讓他誤會的,而他想要的,自己給不了。
周季錦對陸斐升起了一些愧疚,心裏想着,精神上沒法支持,那就在物質上滿足吧。
把這些想法都壓下去,周季錦聲音照常:“不是,我有別的事想跟你說。”
陸斐有些失望,但還是笑了笑,“行,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說。”
“你定個時間地點,到時候告訴我就行了。”
周季錦嗯了一聲,本想就這麽挂了,但是想想現在他才是需要人幫忙的那個,于是,他多說了一句:“早點休息,再見。”
陸斐也說:“你也是,周先生,哦不,周總。”
周季錦:“……”
電話挂了,陸斐把手機收起來,轉頭看着遠處巍峨的山峰。
深呼吸一口山裏的新鮮空氣,陸斐險些高興的笑出聲來。
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遞枕頭啊,他還想着要怎麽去跟周季錦說呢,按大少爺那個脾氣,他怕自己連開頭都沒說出來,就被打斷轟走了,這下好了,大少爺自己找上門來,兩人當面談,總比在電話裏說強。
他應該回去想想怎麽措辭了,畢竟左看右看,都是突然違約的他理虧,希望周季錦是個講理的人,兩人能好聚好散。
越想,陸斐越覺得自己應該嚴陣以待,抿着唇,他思索了好一陣,才轉身回了房間。
而在他走了幾分鐘以後,葉銘遠才拿着蚊香,一臉驚詫的走上來。
陸斐已經結婚了。
而且分居了。
看樣子還馬上就要鬧離婚了!
他賭氣叫對方周先生,說明他對象也是個男人!
OMG,也就是說陸斐今天早上看他的眼神,根本不是看異類的眼神,而是……而是目睹別人的幸福的眼神!
就連中午,他也沒看錯,陸斐就是在羨慕他,因為他的婚姻快結束了,所以他才會羨慕別人有這樣好的感情。
葉銘遠滿臉麻木。
再看看他幹了什麽,他故意在陸斐面前秀了一天的恩愛,每句話、每個眼神、每個動作,都往陸斐心裏的傷口上戳。
呂照風遲遲不見葉銘遠回來,推門出來準備找人,看見葉銘遠就站在樓梯口,他疑惑的快走幾步,“不是就買個蚊香嗎?怎麽去了這麽長時間,等等,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葉銘遠看向呂照風,差點落下淚來。
“我真不是個人啊!!!”
呂照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