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探病

探病

鹿歸晚睜開眼的時候，看到是醫院那潔白的窗簾，微風吹過，帶着夏日最後一點的微熱，将窗簾吹起。

“哥哥。”鹿歸晚動了動手指，鹿歸行正趴在她的床邊，看樣子是睡着了。

鹿歸行一個驚醒，發現妹妹醒了，第一反應就是按鈴。

“怎麽樣？沒事吧？”鹿歸行仔細地打量着妹妹，天知道他收到消息的時候，心跳的有多快。

鹿歸晚搖搖頭，她已經緩過來了。

身體裏充滿了靈力，一點一點的修複着身體，再将那脆弱的心髒給包裹起來。

很快，醫生和護士來了，仔細地檢查了鹿歸晚的身體，醫生面色有些凝重。

做完檢查後，鹿父提着一個餐盒過來了。

醫生看着鹿父，思索了一下，說：“她的身體看起來已經完全好了。”

“真是奇怪，明明她的心髒問題很大，但好像會自己修複，慢慢的好了。”醫生也有些不解，昨天剛送來的時候，他都吓了一跳。

她的心髒本身就有很嚴重的問題，遇上溺水，基本是活不下來的，但奇跡般的好轉了。

鹿父和兒子鹿歸行對視一眼，将醫生送走後，鹿父才提着餐盒去見女兒。

“爸爸。”鹿歸晚見到爸爸，十分的開心，最近這段時間都在上學，忙着補課，和鹿父見面的機會實在不多。

“诶。”鹿父摟着鹿歸晚，感受着她的體溫，讓他不安的心才慢慢平穩了下來。

鹿歸行看着這一場面，只好打起精神說：“來，吃點東西吧。”

“你都快一天沒吃東西了。”

聽到吃的，鹿歸晚立馬松開鹿父，眼巴巴的看着餐盒，嗅了嗅鼻子，頓時不太開心地說：“是粥。”

“我不想喝粥，我想吃糖醋排骨。”

鹿歸行無奈，打趣道：“你是狗鼻子嗎？一下子就聞出來了。”

“乖，你剛好，應該吃些清淡些的，等出院就帶你去吃好吃的。”鹿父安撫着女兒，眼裏都是慈祥的愛意。

“好吧。”鹿歸晚不想讓大家擔心，只好老實喝粥。

她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事了，但爸爸還是讓她在醫院多待一會兒，醫生也是這麽說的。

在醫院裏待着，鹿歸晚無聊的躺在病床上玩手機，論壇的那個帖子還在，但不知道為什麽，沒什麽新評論了。

就像是一夜之間，全都消停了。

“許遲來了。”鹿歸行不是很情願的讓許遲進來。

許遲提着一個果籃，放到桌子上。

鹿歸晚見到許遲，立馬從苦瓜臉變成了笑臉，開心地說：“許遲，你來啦。”

“快坐，我都快無聊死了。”鹿歸晚一雙眼亮晶晶的看着許遲。

鹿歸行心裏不是很爽，怎麽對許遲這麽熱情啊？

“送完果籃你就可以走了。”鹿歸行在旁邊提醒道。

“哥哥！”

“沒事。”許遲看着鹿歸晚，臉色紅潤，看起來并無大礙。

“你看起來好了很多。”許遲說道，他還記得昨天鹿歸晚的臉色，實在是太蒼白了，一點血色都沒。

鹿歸晚點點頭，好奇地扒拉着許遲送來的果籃，從裏面挑出一個蘋果，“我要吃這個。”

“我給你削。”許遲自然而然的接過蘋果，拿起水果刀削起皮來。

鹿歸晚看着，突然問他：“是你救了我嗎？”

她依稀記得，在冰冷的水裏，她被許遲撈起來了，後面怎麽到醫院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然而，也讓她發現一個事情，她真的被困在鹿歸晚的身體裏了，即使發生危害生命的事，她的靈體也沒辦法脫離這個身體。

許遲頓了一下，“是的。”

“救護電話是趙芸意打的。”

“給。”

蘋果一下子就削好了，蘋果皮連成一條，中間都沒斷。

鹿歸晚接過蘋果，驚奇的看着這條長長的蘋果皮，由衷地誇獎：“你真厲害。”

一旁的鹿歸行快聽不下去了，确實是許遲救了自己的妹妹，但看着他們兩個在那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就覺得十分的礙眼。

幹脆直接離開病房了，眼不見為淨。

真不明白，許遲這種人，是怎麽把他妹哄得團團轉的？

許遲瞥了一眼鹿歸行的離開，又見鹿歸晚毫無戒心的樣子，不禁想笑。

“那天發生什麽事了？”許遲問鹿歸晚，游泳館內沒什麽人在。

“有貓。”一想到貓，鹿歸晚覺得蘋果都不甜了，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她至今還記得那只貓碰到她的手臂的觸感。

察覺到鹿歸晚的不對勁，許遲也沒接着問，而是打開背包，把裏面的書本和試卷都拿出來，遞給鹿歸晚：“這是國慶假期的作業。”

鹿歸晚接過試卷，将它們放在桌上，小臉頓時垮了下來，不是很開心的說：“我都住院了，還要寫作業啊。”

“嗯。”

“可以不寫，我以為你會想寫。”許遲笑着說，昨天把鹿歸晚送來學校後，也在急救室門口等了會，直到醫生說沒什麽事了，他才離開。

鹿歸晚睜大眼睛，她怎麽會想寫作業？這高中知識她還沒學到呢，簡直一竅不通。

“我今天就能出院啦。”鹿歸晚不想提作業的事，她晚點拿回去讓蔣媛老師幫自己寫。

“不需要再住一會兒嗎？”許遲眼裏還有些擔憂，恰到好處。

鹿歸晚搖搖頭，“我已經完全好了。”

她可以用靈力維持身體機能的運轉，但這具身體先天性缺了體魄，以她的能力還沒辦法修補人類的三魂六魄。

“你的手好了嗎？”鹿歸晚看向許遲的手，算算日子，應該是好了的。

許遲伸到她面前給她看了看，原先破了皮的地方已經長好回去了，但還留下一小點的結痂。

“沒事了。”

鹿歸晚拿起他的手，仔細地看了下，确實沒什麽事了。

許遲目光下垂，看着她臉上擔憂的神情，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心裏莫名的有些煩躁，便想将手抽回來。

“你們兩個在幹嘛？”鹿歸行一進來，就看到妹妹拉着許遲的手，吓得他趕緊上來把他們兩個人的手分開。

還有些不滿的看着許遲。

許遲縮回手，與鹿歸行對視上，眼裏有些無辜的說：“妹妹就是看看我的傷勢。”

“誰是你妹妹？”鹿歸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鹿歸晚不解地看着他們兩個。

“我該回去了。”許遲站起身，也沒心思逗鹿歸行了。

“早該回去了。”

鹿歸晚看着他們兩個離開，有些迷茫，哥哥果然不是很喜歡許遲。

鹿歸行和許遲走到走廊處。

鹿歸行有些不是很自然地問許遲，“真的是貓嗎？”

他也了解了情況，還查了監控，一個女生抱着貓過來，然後貓跑到鹿歸晚身上了，看樣子是被吓到了，然後不小心掉入泳池裏。

“嗯。”許遲看了眼鹿歸行，反問他：“你不知道她怕貓嗎？”

鹿歸行抿了下嘴，妹妹以前很喜歡小動物的，也抱過貓，怎麽會怕貓？

“學校裏貓很多，一般都集中在體藝館那邊，活動館一般不會有貓在。”許遲慢慢道來，那一天是趙芸意抱來的貓。

鹿歸行揉了揉眉心，在貓之前，還有幾個女生來找鹿歸晚，看表情有些來勢洶洶，便問許遲：“那幾個女生是誰？”

“班上的同學。”許遲回答。

鹿歸行還是覺得不對勁，但比起那幾個女同學，他更在意自己的妹妹為什麽會怕貓這件事，但礙于許遲，也沒多說什麽，“你回去吧，沒事別來。”

“那可不行，我還要代表全班同學來探望她。”許遲笑着說，“今天我是個人的名義。”

“今天下午就出院了，你別來了。”鹿歸行嫌棄的說，許遲這家夥也跟有病一樣。

許遲走後，鹿歸行坐在醫院長椅上，雙手撐着額頭，思考着。

從那一次，妹妹病危再到重新醒過來，整個人性格就變了。

學習成績也很奇怪，以前雖然沒去上學，但是一直都有請老師給她上學，老師說她學的很快，成績也不錯。

到現在，怎麽會只有小學的水平？

而且，她為什麽會怕貓？從小到大，沒見過妹妹怕貓。

除了樣貌，裏裏外外都像是換了一個人。

鹿歸行想不明白，他也從來不信鬼神。

“哥哥。”鹿歸晚倚在門口，好奇地看着哥哥。

哥哥好像不是很開心，眉頭都皺成川字了。

聽到鹿歸晚在叫自己，鹿歸行連忙站起身來，有些責怪地說：“怎麽出來了？”

“我無聊，而且我已經好了。”鹿歸晚說着還轉了個圈，表示自己一點事都沒有。

她在病床上待得太無聊了，也睡夠了，她想回家了。

“哥哥，我們回家吧。”

鹿歸行沉默了幾秒，才點頭答應：“好，我去找醫生辦理出院手續。”

“嗯嗯。”鹿歸晚得到應允，十分開心的回到病房內，将東西都收一收，再把許遲送來的水果也都帶走。

鹿歸行心事重重的去找醫生辦了出院手續，又開車把鹿歸晚送回家，便有些着急地出門去了。

鹿歸晚看着哥哥離開，總覺得今天哥哥有些怪異，但好在自己緩過來了。

鹿歸晚待在房間，摸着自己的本體蘭花，她試了一下，依舊沒有辦法回到自己的本體裏，她好像就被嵌入這具身體裏走不掉了。

“真奇怪。”鹿歸晚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真正鹿歸晚會在哪，人的魂魄不能離開身體太久，可自己也找不到她。

——

鹿歸行想了想，還是将自己發現的一些事情告訴了父親。

父親沉默了，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從鬼門關回來後，女兒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可是看着她活潑天真的模樣，自己沒有忍心去多問些什麽。

“至少她現在活蹦亂跳的活着，不是嗎？”鹿父沉默了片刻，才說出口。

他沒有辦法接受那天晚上，自己真正的女兒去世了，又或者是神明的憐憫，讓女兒重新活了過來，像個正常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