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就是說,那種男人哪裏好。論外貌,差本公子一大截,論錢財,我家的財富也不輸他,你要當他的小妾,還不如……”

蔣德瑟也出聲附和,正說得口沫橫飛,馮玉環突然殺氣騰騰的質問——

“不如什麽!”

“不、不如去……去……當歌妓。”他及時改口,讓馮玉環滿意的一笑。

馮玉鑲正欲出聲反擊,外邊卻傳來一道低沉冷厲的聲音,“在我左家的大廳,說出讓我心愛的小妾去當歌妓這種話,你覺得你還有命活着出去嗎?”

語落,高大的左世平夾着令人不寒而栗的陰沉怒氣進入,方才被馮玉環逼說出難聽話語的蔣德瑟,見左世平來勢洶洶,整個人吓得直發抖,馮玉環也噤若寒蟬。

“呃,世、世平,你別氣、別氣,剛才德瑟只是話說得太快,他、他有口無心。”馮金城拉住氣勢駭人的左世平,試圖打圓場,卻被左世平用力甩開,險些跌跤。

“爹——”

馮玉環本想去扶馮金城,但聽見蔣德瑟的驚叫聲,倏地轉頭一看,驚見左世平伸手掐住蔣德瑟的脖子,她吓得趕緊跑上前去。

“左世平,你幹什麽……”她不敢太靠近,站遠遠的急喊。

“左、左爺,我、我知道錯了,別、別殺我!”蔣德瑟吓得直求饒。

“世平,別這樣。”馮金城上前求情,“德瑟的爹可是朝中高官,你傷他不得!”誰知他這麽說,反而更激怒左世平,掐住蔣德瑟脖子的手縮得更緊。

蔣德瑟吐着舌頭,一副快沒氣的樣子,“玉、玉環,快、快救我……”

“左世平……”束手無策的馮玉環,對着杵在一旁的人,氣急敗壞的喊,“馮玉鑲,你別杵在那,左世平要是真殺了蔣德瑟,我們都別想活命!”

馮玉鑲本不想插手,一來馮玉環和蔣德瑟一搭一唱說的話實在太過分,二來,她以為世平會拿捏分寸。

可剛才馮金城那席話似乎惹怒了他,見他情緒有些失控,她不禁擔憂起來。馮玉環說的話不假,倘若蔣德瑟因此喪命,他那當高官的爹,肯定會讓他們全跟着陪葬,死不足為懼,但為了蔣德瑟這種人死,那也太不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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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平……”

她正想勸他松手,而馮金城和馮玉環父女也聯手發動攻擊,一個抓他左手,一個拉他右手,加上蔣德瑟的雙手死命亂揮,一陣混亂中,不知誰打落了世平的銀面具——

她欲拿手絹幫他遮臉,但為時已晚,他們三人已近距離看到他的臉。

面具被打落,左世平倒是一臉鎮定,既已被看到臉,他也不打算再遮掩了。

松開掐住蔣德瑟脖子的手,他退了兩步,冷然的看着愣住的馮金城、馮玉環,還有躲遠去,彎身連連咳嗽的蔣德瑟。

“你……”

“你是?”

父女倆同時瞠目指着他,似已認出他來,但又不敢置信,不敢确定他的身份。

左世平的目光落在馮金城身上,他嘴角一撇,冷漠的說:“馮叔,才三年不見,怎就不認得侄兒了?”

他的話才說完,原本怔愣的馮玉環,突然開心的大喊,“毅哥哥,真的是你!”她親昵的嬌喊着,飛奔抱住左世平。

眼前的這一幕,讓馮玉鑲的心頓時猶如被千斤重石撞擊,痛得她喊不出聲,無法抗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馮玉環緊緊抱着左世平……

不,他不是她的左世平,他是馮玉環的毅哥哥。

側躺在自己房內的床上,馮玉鑲內心五味雜陳,雖然她早知他和馮蔣兩家有恩怨,可真正确定後,看到馮玉環和他那麽親昵熟悉,她的心,突然有種強烈的失落。

可不是嗎,原本她才是與他最親的人,現在,他的身份曝露後,情勢翻轉,反而變成馮玉環和他最熟識,連馮金城和蔣德瑟都比她更熟悉他,而她,反倒變成局外人。

她回房之前,他們還在大廳講過去的恩恩怨怨,馮金城問他劫後餘生為何沒去找他,他反直言控訴當初他們不伸援手,馮金城自然是有一番說辭,說他不是為官者,很難插手幫忙,可有偷偷收買一些官員幫忙說情,但遺憾的是幫得不夠力。

她很想留下繼續聽,想更了解他的過去,可是看到馮玉環的手一直緊勾着他,不時對他嬌嗔,埋怨他未死卻不告訴她,害她傷心難過好幾天,而他雖未理會馮玉環的埋怨,可也未撥開她的手,想必自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猶在,何況馮玉環還曾是他的未婚妻,現在更是他的正室夫人……

她承認自己不夠大氣,心頭有妒意,看不下去、待不下去,是以自行先回房休息,或許忙着敘舊的他,壓根沒發現她離開了。

思及此,她的心揪成一團。

“姨娘,我……”

小秋進來似乎要說什麽,心頭一團亂的她,悶悶的說道:“別吵我,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秋頓了下,不敢吵她,“是。”

在床上翻來覆去,大白天的,誰睡得着,何況她心頭亂糟糟。

坐起身,下床後,來到桌旁為自己倒杯水喝,她想,自己會不會太小氣了,他們本來就熟識,加上恩怨糾結,自是會多說一會話,那又怎麽了?

她想說服自己別想太多,可馮玉環親昵勾着他的畫面又浮現眼前……好吧,她就是小家子氣,就是在意的很。

馮玉鑲想出去透氣,才沒走兩步,那個高大的男人突然開門大步邁入,炯亮黑眸直盯着她。

她埋怨的看他一眼,一語不發,別過目光,迳自往房外走去,經過他身邊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去哪兒?”

“出去透氣。”

她淡然道,掙開他的手繼續要走,他用力拉回她,将她欲逃脫的身子緊鎖在懷中,四目交接,她眼底的埋怨未減,他卻神色肅穆盯着她,似乎做錯事的人是她。

她怒瞪他,他突然低頭狂吻她。

感覺到她的反抗,停下吻她的動作,他低沉的問:“為什麽先離開?你生氣了?”

她不發一語,瞪他。

松開她的手,他示弱的認錯,“你失憶,我沒主動告訴你我是誰,是我有錯在先。”

他突來這一招,讓馮玉鑲滿腹的怨氣瞬間消弭,連想瞪他都沒勁了!

“我不是因為這個在生氣。”

左世平握着她的手,真誠的說:“無論如何,我這是欺瞞你,我跟你道歉。”

感受到他的真心誠意,馮玉鑲整顆心都融了。“其、其實我也沒真生氣,我、我就是……”吃醋兩字,還真是令人難以啓齒。

他不以為意,拉她坐下,為她倒茶,“你失憶了,所以你應該也忘了當年我們三家人之間的事。”

她點點頭,“剛才我聽你們的對話,有聽出一些事,但并不完全明了。”

他一臉沉肅,娓娓道來,“我本名叫林毅,我的父親林章也是個京官,官位比蔣德瑟的爹蔣炳全還高,我們兩家和馮家頗有交情,我和馮玉環還有蔣德瑟,是自小一塊長大的玩伴,我和馮玉環還曾有過婚約……”

聽到此,她鼓起雙頰,低頭不語。

“吃醋了?”他淡笑。

“誰吃醋了,我、我才沒有!”她擡頭,晶亮的雙眸直瞅他,嘴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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