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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葉宣城下樓的時候，葉雲飄早就吃得差不多了。

确定葉宣城不跟自己一塊兒去訓練營，葉雲飄扯了張紙巾，邊擦嘴邊跟侄子商量，“老爺子同意後，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挑‘執事’？要不等你三個月後成年了再去吧，正好我現在扣了葉寧的‘執事’，這段時間先讓我的‘執事’保護你。”

葉宣城莞爾：“怎麽，怕我太出風頭被暗殺啊？你這個順位第三就別為我這個倒數第三擔心了，照顧好自己。”

在葉家，未滿18歲便擁有“執事”，便是在向所有人宣告，我要參與繼承人之争。

從此，生死各憑本事，家族不再幹涉。

就像之前，受限于規則，葉雲敬父子再想葉宣城死，也只能背後玩花，曝光後差點被葉老爺子打死。但若是葉宣城提前擁有“執事”，葉雲敬父子哪怕是買-兇-殺人的證據擺在葉老爺子面前，葉老爺子也不會幹涉。

這便是葉家的繼承人之争，比地下世界的規則還要直白殘酷。

葉雲飄秀眉微蹙，勸道：“繼承人之争，不是開玩笑。三個月而已，你等一等，正好趁這段時間将你母親的公司徹底掌握在手裏。至于家主之位，你要真想争，可以像我一樣靠給家族做貢獻，慢慢提高順位，沒必要現在就走到臺前。”

葉宣城正要回答，個人終端突然亮了下，他打開一看，居然是章程發來的消息。

章程：【五少，特大消息！！！】

章程：【我按照你的吩咐留意着第一實驗室那邊的動靜，那邊果然有大動作，聽說葉老爺子下令，要将實驗體10號關到一樓的展示廳。】

葉宣城眸光微凝，老爺子果然還是動手了。

章程：【實驗體10號啊！那是你們葉家有史以來最強的實驗體吧，準S級，一旦摘了抑制劑妥妥的S級啊！那位是怎麽想的，居然把他放在展示廳，開放标記權限。這豈不是說只要是有資格進入第一實驗的葉家Alpha，都能去精神标記實驗體10號？我天，我要是你們葉家的Alpha這會兒做夢都要笑醒了，萬一成功了，S級實驗體當我的‘執事’，對我言聽計從……】

葉宣城皺起眉頭，他一直都知道葉家內部有無數人垂涎知白，天天都有人去申請标記權限，但被章程如此直白的說出來，他心裏很不爽。

偏偏章程說得興起，還在那YY，【我要是葉家人，現在什麽都不做了，馬上去展示廳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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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宣城垂眸，開始打字：【我突然覺得，你的薪酬待遇可以不用再談了。】

章程：【？？？】

葉宣城：【你既然都說要給我白打工一輩子，我再給你付工資多不好意思，照舊吧。】

章程：【！！！】

葉宣城：【微笑.jpg】

那邊，一個豬豬存錢罐失去了夢想了。

被章程這麽一打岔，葉雲飄也不等葉宣城回答了，她相信以自家侄子的聰明，都隐忍了七年沒道理最後三個月忍不下來，她邊穿外套邊往外走，“我去忙了，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去青巒的公司視察。”

“姑姑。”葉宣城喊住她，頓了下，才道，“我拿到權限後，就會去第一實驗室。”

“……”葉雲飄皺着眉，轉頭看着他，“你認真的？”

“認真的。”

葉宣城現在很想抽一根煙，但出于對女士和長輩的尊重，他從不在葉雲飄面前抽煙。他煩躁的将嘴裏叼着的煙取下來，對折成兩半，四半……直至粉身碎骨，才轉身将它扔進垃圾桶，似在一個人自言自語，“……他等不了那麽久。”

他轉身去扔煙，葉雲飄看不清他的神情，又加上他語氣太過複雜，以至于她一時竟沒能分清葉宣城口中的“他”到底是在指誰。

葉雲飄沉默半響，嘆口氣，“你下定決心就好。”

每次葉宣城只要決定什麽事，葉雲飄最後都是退步的一方，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說什麽，她都改變不了葉宣城的決定。就像當年沈青巒昏迷後，她就阻止不了葉宣城放棄一切，去當一個混吃等死的纨绔子一樣。

七年的時間，足夠很多人忘記太多事，但葉雲飄永遠都記得，當時才十歲的葉宣城有多驚才絕豔。

無需贅述，只需要打開星網，進入全聯盟虛拟對戰平臺，看看那至今還高居在榜單前三的唯一中文ID，就能概括葉宣城當年的輝煌。

誰能想到，當年在虛拟對戰平臺橫推全聯盟90個虛拟戰區，以絕對實力力壓同代所有天才的“黑”，竟然是個才十歲的孩子。

而如此驚才絕豔的孩子，現實裏卻遲遲沒能覺醒異能，成為真正的異能者。

這七年來，因為“黑”不再出現，才讓葉銘、周衍一後來居上，在排行榜上分別占據了第一、第二。

然而，在所有人的心目中，“黑”才是年輕一代當之無愧的最強者。

事情說到這裏，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葉雲飄囑咐了葉宣城兩句，讓他去見老爺子時收斂點脾氣，便出門了。

葉宣城親自送她出門，目送她上了車，這才倚在別墅門口的銀杏樹下，點燃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瞭望着濕地公園的最深處。

他很少會改變計劃，重生以後每一步都是按照計劃行事，唯獨昨晚面對重傷瀕死的知白時，他改了主意，想要提前擁有“執事”。

一個重傷瀕死又被壓制所有實力的Omega被關在展示廳那種人來人往的地方，任由無數Alpha對他展開精神攻擊标記他，這跟把人扒光了扔在奴隸市場任人叫賣有什麽區別？

前世，知白在展示廳屈辱又痛苦的煎熬了三個月，最終在瀕死之際掙脫了束縛，從實驗室殺了出來，他以自身和無數人的血肉鋪出一條血路，橫穿大半個S市，直奔大海。與此同時，海底的兇獸們像是受到感召湧上岸，恭迎它們的王回歸。

兇獸王誕生，全聯盟震動。

葉宣城不是聖人，也沒那麽悲天憐人，以他重生者的視角來看，兇獸王的誕生就是歷史必然，人類在進化兇獸自然也在進化，沒有知白，也會有知黑、知灰什麽的。知白回歸深海，雖然造成了S市數十萬人的喪生，但也是因為他的回歸，讓得即将爆發內戰的地球聯盟再次統一戰線。

說得再直白難聽點，自古人類內戰造成的死傷永遠比對抗外敵多。

葉宣城的原計劃是在知白離開前，讓S市的人緊急避難離開，別的他不想管也懶得管，但那顆銀星卻将他帶到了知白面前……

葉宣城垂眸，又深深吸了一口煙。

相湛從車上走下來，就聞到空氣裏一陣很淡的煙味，擡頭一看，怔了下。

葉宣城緩緩吐出一口煙，青色的煙霧從他唇齒溢出，模糊了他銳利的面部輪廓，聽到腳步聲，他擡眸看過來。

隔着煙霧，兩人視線相對，相湛看到葉宣城嘴角微挑，明明在笑，卻無端透出一股淡漠桀骜，攝人心神。

相湛在那一瞬間腳步微頓，此刻的葉宣城讓他覺得無比陌生，仿佛他這七年嚴密監視保護的少年是另外一個人，又好像是一頭沉睡多年的深淵怪獸睜開了它的眼睛。

葉宣城在看到相湛時，不由得眯了眯眼。

站在他不遠處的青年，金發藍眼，及腰的長發被發繩固定在腦後，戴着一副單邊眼鏡，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金邊作戰服，站的筆直，有種不動如山的氣勢。

相湛，佩洛族Alpha，35歲，老爺子的左膀右臂，第一實驗室的安全科主任，同時也是隐居幕後的“黑甲軍”真正指揮官，全聯盟最頂級的軍事指揮天才，蟬聯了聯盟軍事指揮大賽三年冠軍，後來從老爺子手中接過東部戰區的最高指揮權。葉銘哪怕後來晉升了S級，見着他都得規規矩矩稱一聲“相叔叔”，不敢有絲毫怠慢。

“相主任若是來找姑姑的話，她剛去訓練營了。”葉宣城指尖微動，抖了下煙灰，微微颔首，算是打過招呼。

相湛上前一步，行禮問好：“宣城少爺，我是來找你的。”

葉宣城愣了下，旋即明白了什麽，掐滅煙，側身邀請相湛進門喝茶。

**

會客廳裏，葉宣城和相湛相對而坐，葉宣城戴着全息眼鏡，正在星網裏接受考核。

相湛看着光屏上同步過來的考核成績，眉頭微蹙，60分，63分，64分……不論是武技槍械還是政治經濟，葉宣城考核出來的成績是标準的，每樣都會一點，但都不專精，堪堪達到及格線。

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成績，跟他這七年觀察的印象一樣，仿佛先前在門口和葉宣城對視時那種森冷的感覺是他的錯覺。

葉宣城摘下全息眼鏡，笑着問道：“相主任，我考核及格了嗎？”

相湛也不廢話，直接将一個印着楓葉紋路和龍角的電子通行證推到葉宣城面前，道：“宣城少爺，恭喜你通過考核，獲得了進入第一實驗室的資格。這是通行證，請用精神力綁定，完成綁定後，你可以随時前往第一實驗室挑選‘執事’。”

進入第一實驗室的電子通行證，有着最高級別的安全防盜設置，不僅需要面對面給，還需要在獲得通行證的同時錄入精神力進行綁定，一證一人，絕對安全。前世今生，葉宣城還沒聽說過誰仿造出過葉家第一實驗室的通行證。

葉宣城知道這是老爺子對他的試探，但他本就計劃好今天要去申請權限，也不多言直接使用精神力開始綁定。

完成綁定後，葉宣城感謝道：“麻煩相主任親自走這麽一趟了，謝謝。”

相湛推了下眼鏡，直白道：“宣城少爺不用謝我，我只是聽從家主大人的命令行事。另外，我會親自過來，也是有話想對你說。”

葉宣城輕輕一笑：“相主任是想勸我，三個月後再去選執事？”

“是的。”相湛點頭，“宣城少爺應該也知道，這七年來我一直在暗中派人監視并保護你，這點請你不要介意，因為這是家主大人和沈女士的共同委托。我有話直說，我希望宣城少爺認清形勢，等三個月後再去選‘執事’，你無論是天賦還是積累都比葉銘少爺他們差遠了，不适合卷入繼承人之争。”

“既然你在七年前就選擇當一個纨绔子弟，現在就該按照這條路繼續走下去。葉家的繼承人之争雖然殘酷，但對不參與的子弟向來寬容，你完全可以像沈女士希望的那樣，自由安全的活着。”

相湛的聲音很冷漠，聽不出一絲喜怒，與其說是規勸，不如說更像是命令。

安全自由的活着？

葉宣城挑眉反問：“我要是堅持呢？”

相湛面無表情，一板一眼回道：“我會遵照規則，在第一時間撤掉你身邊的暗衛。”

葉宣城失笑，無視相湛淩厲的目光，回道：“撤吧，這幾年辛苦相主任了。”

相湛有些暗自惱火，覺得葉宣城不識好歹，但想到沈青巒當年畢竟幫過他一次，索性把話說開了，“宣城少爺，我知道你聰明，能力應該也不差，但七年的空窗期導致你和葉銘少爺之間的差距宛若鴻溝。除非你能在兩年內超過葉銘少爺，否則你想成為家主絕無可能。”

話雖然這麽說，相湛并不認為葉宣城能夠做到，他想成為葉家未來家主，無異癡人說夢。

葉銘的天賦之強，那是全聯盟公認的，除了身份神秘下落不明的“黑”，也就周衍一勉強能跟他比。而葉銘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也是花了近十年才達到，葉宣城就算真是隐藏多年的天才，僅靠兩年想要超過葉銘？

別說超過葉銘了，葉宣城能在兩年內擠進順位前五，相湛都覺得不可能。

“相主任，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今天的‘執事’我選定了。”

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想法，葉宣城心底還是有些佩服相湛的。他母親當年不過是順手給了相湛一支抑制劑，相湛卻一直記得這份人情，這些年暗中派來保護他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且以相湛的立場和行事準則來說，今天能專程過來提醒他，也是非常仁至義盡了。

見葉宣城堅持己見，相湛心中失望的搖頭，他知道天才都是自信的，但過分的自信就是自負了。反正他已經提醒過了，以後葉宣城真要出了意外，那也跟他沒有關系。最多，在不跟他原則沖突的情況下，他可以順手幫一把。

“言盡于此，希望宣城少爺好自為之。”相湛起身告辭。

出于禮貌，葉宣城起身送他，開門的時候無意碰到相湛的胳膊，葉宣城微微蹙眉，又用精神力感知了一下，提醒道：“相主任，最近不要吃柑橘類食物，也不要接觸任何含有橘子香味的東西。”

相湛是佩洛族，這種血脈的人本就對柑橘類香味比較敏感，以相湛A級的實力平時還好，但以他現在的識海狀況卻不行。相湛剛來的時候，葉宣城就感覺他的精神狀态不太好，但想着他是個工作狂便不以為意。但通過剛才的接觸和感知，葉宣城确信相湛的識海被人動過手腳，他近期只要接觸到柑橘類香味，就會像中了烈性迷藥一樣陷入昏迷。

葉宣城回憶了下前世的記憶，這段時間他躺在第一實驗室的病房，對外界情況不甚清楚，以防萬一，他還是決定提醒一下相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