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小石

小石

黃紙朱字，幾行小字，手生疏，點墨團......

這算得上一場美夢。

“帝景大人！帝景大人！不好了。”

帝景的美夢被打斷，自己當真奇怪，居然又夢到了凡間之事。

“何事匆忙。”

是一個白胸翡翠鳥，他叽叽喳喳的在帝景耳邊喊叫。

“火球！火球！大火球從天上掉下來了！”

“什麽？”

帝景一聽到這個描述就感覺心慌！

“快領我去！”

“大人跟我來。”

白胸翡翠鳥扇動着翅膀，“是凡間和天界的交界處。”

“這是......”

帝景被眼前的景象感到了震驚，

一個接一個火球落下，但是好在天上與人間還有一處黃泉可以暫時讓火球熄滅，濃濃煙霧在黃泉上升起，好像還能隐隐聽到“嗞啦”“嗞啦”的聲音。

“天上，怎麽好像破了一個洞。”

看地方，和當初女娲補天的地方相差無幾，

父親說過，星君早就算到天破的這一天，他也一直在尋找五彩石......

但是現在父親在哪裏呢？

想起父親所說，若是有何事情拿不準主意，就去尋錦澤大人。

“去，你快去尋帝熙的哪位師傅來！”

他從父親口中得知，重绮便是錦澤，但是這件事情還不能讓帝熙知道。

眼見黃泉之水越發稀少，帝景捂住胸口，費力的舉手托起扶桑樹下的東海之水，将東海之水引到火球落下的地方，希望這些東海之水，能讓這些火球晚些掉落人間吧。

靈氣用的多了，帝景一時承受不住，“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來。

變成原型，是一只體型不大，但是眼神格外溫柔的三足金烏，只是喙上還有一點血跡。

他飛到旁邊的樹上，密切的看着火球一個一個落下。

這些火球若是落入人間，不敢想象，那是怎樣一副，人間煉獄。

不行，在樹上待着心太慌了，帝景扇動翅膀，在空中打轉，不管怎麽說，動起來還能緩解心中的不安......

“什麽！火球？”翡翠鳥叽叽喳喳說了一通，

帝熙聽到後，趕緊收起劍，“快領我去！我哥身體還沒有恢複好，我要趕緊去！”

“不必慌張，帝景那邊，會有人去的。”

重绮攔住他，

“你跟我走。”

把小黑龍弄出來。

“胤龍，用力，變大，去鳳栖。”

胤龍憋着一口氣，“嘭”的一聲，

“主人！快上來！”

帝熙只覺得這黑龍眼熟，還想問他哥那邊誰去幫的，

還沒有問出來，就看到重绮翻身騎了上去。

只能先跟着翻上去。

“師傅，為什麽要去鳳栖啊？”

“你哪位名叫小石的朋友，就是你父親一直在尋找的最後一顆五彩石。”

“什麽？”

帝熙震驚極了，

“怎麽可能......”

又想起重绮曾問過他的問題。

“你一早就知道了嗎？”

“是。”重绮在前邊，不用扭頭都知道，帝熙又難過了。

“從你第一次拿出那張畫像的時候，我就認出那畫像中人是女娲，而你哪位朋友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

“小石......女娲......”

此刻在天上飛，心卻石沉大海，煩悶感讓他眼睛有些不舒服。

“那這火球，和小石有關對嗎。”

“對。”

“你父親一直在尋找五彩石，就是要煉化，補天。”

“那小石......”

“是的，帝熙就是你想的那樣。”

真相就是這麽殘酷，

“你父親尋到的兩顆五彩石在我這，已經煉化好了，只差一顆。”

“那有沒有其他辦法？”

帝熙趕快開口詢問，

“難道就沒有什麽其他東西可以補天嗎？”

重绮沒有回答，帝熙也明白這個問題的答案。

“可是，這對小石來說太殘忍了。”

帝熙的聲音很小，重绮卻聽的一清二楚。

“是很殘忍，如果不用他補天，那就死凡人，帝熙，你知道我的選擇。”

“我知道，只是我不知如何釋懷。”

帝熙怎會不知其中利害，他明白重绮的選擇是為了救更多人，只是他心中仍是不舍，

小石是他交的唯一一個不再帝嶺的朋友。

“但是，是我說要幫他找人的，人不但沒有找到，反而讓他......”

殘酷的話語讓他無法說出口。

“帝熙。”

帝熙沒有回應他，

只希望這小黑龍能飛的更慢些，再慢些。

胤龍雖然聽到了他們的大概內容，但是并不清楚，還是用力揮動着翅膀，穿過雲層，飛向鳳栖。

梧桐林中的小屋裏，小石正坐在桌前，仔細的看着面前鳥兒，

“鳥兒，鳥兒，好了。”

小石替這只手上的鳥兒包紮好傷口。

心中莫名不安。

“叽叽叽叽。”

小鳥親昵依偎着小石，這是他的救命恩人。

“你真乖。”

替小鳥撓撓下巴，小石笑的溫柔。

“已經過了許久了，也不知道，帝熙有沒有替我找到她。”

“嘩啦啦”是腳踩在幹枯梧桐葉上的聲音，

梧桐林中，胤龍沒辦法帶他們，只能步行，

帝熙低着頭，走到小石的屋外，

猶豫許久，手擡起又放下的，

最後還是不敢叩響這門。

重绮就在一旁看着他的動作，

小黑龍看出他們倆都不願伸手，重绮瞥瞥他，秒懂！

肉墩墩的身體，

“咚”“咚”的撞向門。

帝熙，“唰”一下，躲到了樹後，露個頭

“師傅，求你了，你去吧。我不敢進去。”

瞄到有人開門，

趕緊把頭縮回去，躲好。

“你是？”

小石不認得這般美豔的男子，但是出于禮貌，還是讓他進屋。

“請進。”

是他的錯覺嗎？剛剛外邊好像還有一個人。

在樹後站的時間，絕對是帝熙目前為止最為難熬的一段時間。

他聽不到重绮和小石的對話，

但是心中卻不停的在想，他們會這麽說。

小石會不會哭？他肯定很難過。

重绮會告訴他，他要找的人是女娲嗎？那個只曾在書中見過名字的女神。

想的越多，就感覺時間過得越發漫長。

腦子裏又忍不住的想，當初在梧桐林，小石，就靜靜地站在在這裏，身邊有幾只黑白相間的鳥兒飛，他那時候就覺得小石肯定是個很善良的人，畢竟鳥兒都敢離他那麽近，他後來還發現小石面對人說話很結巴，後來他們兩人熟識後才好一些......

不知不覺，他已經坐到了地上，手捂着半邊臉，半笑半不笑的。

屋中，

小石和重绮也看到帝熙憂心仲仲，

“你要這樣說嗎？”

“這樣說吧。”

不知何處風，吹落一地梧桐葉，有鳥兒嘹亮的歌聲伴着沙沙聲。

“吱呀~”門被推開了，帝熙趕快拍掉身上葉子站起來。

側耳傾聽兩個人的對話，

小石說，“沒關系，重绮大人，這是我自願的。”

自願的？小石真的是自願的嗎？還是為了安慰自己這個竊聽者，膽小者？

自己居然連和他告別的勇氣都沒有嗎？

重绮拍拍他的肩膀，

“小石......”

眼看他們就要一同離開。

帝熙咬咬牙，

視死如歸的喊了一聲，“小石！”

小石和重绮都沒有想到，帝熙居然能出來，

剛剛那番話，就是小石和他說好的，為了避免帝熙有太大的心理負擔，才說的。

但是帝熙居然能站出來，親自告別自己的朋友。

重绮暗自想，他長大了......

小石轉身去看帝熙。

小石沒有哭，表情也沒有太難看，反而是面帶笑意是解脫？還是欣喜于帝熙能出來見他最後一面？

“帝熙。”

這是第一次，小石喊他明仔時不那麽害羞，

“我要謝謝你。”

“你不用謝我，有什麽好謝的。”

眼睛肯定是被風吹得了，不然他怎麽感覺自己的眼睛很不舒服？

小石的眼睛也被吹的紅紅的。

“多虧了呢，才讓我知道，我要找的人是多麽偉大的一個人。”

小石把手攥緊，

“當初女娲要拿五彩石補天，補天前，她把我們放到河中好好清洗了一番.......這個畫面我級了好久好久。”

久到她這顆被遺忘的五彩石生出靈智，變成人，也想要去尋找她。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知道這些。”

小石走上前，帝熙卻不自覺低下頭，小石看起來很開心？

但是他替他難過。

“帝熙，這是我的使命，每個人來到這世上，或多或少都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只是很不巧，我要承擔的責任需要我耗費生命去完成。”

哪怕帝熙低着頭，

他也能感覺到他的難過，為自己難過。

“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

小石将揮揮手，一只鳥停在帝熙的肩膀上，

“叽喳叽喳”

“帝熙，我恐怕無法照顧他們了，以後你若是有時間，替我多照顧着他們，好嗎？”

“好。”

簡單一個字，卻耗費了全身的力氣，努力讓聲音變得與平時無二。

“我以後一定會多來這裏，看着這群小鳥的......”

這話說完，帝熙是再也忍不住了，趕緊擡手用袖子擦去自己臉上的淚珠。

“行，有你這句話就行，”

小石把最後一樣東西塞到他手心，

帝熙握得很緊，那是小石曾說要送他的梧桐水。

小石走了，重绮在不遠處，畫出一個法陣，卡容一人通過。

小石先走進去，。

重绮來到帝熙面前，

“你不去嗎。”

“不去了，我在這看鳥。”

帝熙一擡頭，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子。

重绮摸摸他的腦袋，

這娃太讓人心疼了，

遞給了他一張手帕。

還沒走幾步，就聽帝熙，

“哼~~”的擤鼻涕聲音。

五彩石，不是石，有情有感賦以生。

無處尋，何處尋，有淚有笑終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