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無聲

無聲

“師傅，你為什麽不讓我出去啊！”

帝熙眼神憂郁，這些日子，他一直在練劍，練劍，不停地練劍！

他真想去休息一下。

“已經這麽久了，龍鳳兩族的仗還沒打完呢。”

重绮揚揚下巴，“一會兒青霭和冷月無聲來了，你問問他們。”

“不是吧？”

帝熙往地上一坐，眼神更加幽怨，

“他們兩族在打架，他們倆幾乎是隔日就來我的淮雨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分別的小情侶呢......”

重绮目光奇怪的看了看他，

“我說錯什麽了嗎？”

帝熙站起來，但是師傅的目光不像是自己說錯了什麽，反而像是自己說對了什麽。

說對了什麽......

帝熙一雙眼瞪大，“師傅！他們倆！他們倆？他們倆。”

語氣由震驚到不可思議，到最後的接受，

帝熙還是感覺自己遭受了非人的遭遇。

“那這些日子我豈不是一直在看這對小情人私下密會？”

他這淮雨閣，也成了話本中的西廂，供這二人私會！

氣憤？自然算不得，更多的是對他們倆人濃情蜜意的嫉妒！

實話實說，他雖然不曾了解冷月無聲，但是青霭自己可是見過，還給了他一本不明所以的法術！雖然對自己卻有幫助，但是怎麽看，都不像有心悅之人的人啊。

太怪了，太怪了，想他英明神武，聰明伶俐，腹有詩書氣自華的帝熙與自己的心悅之人也不曾心意相通，而青霭一個性格如此粗糙的人居然！居然！

嫉妒啊嫉妒。

他這邊表情變化莫測，重绮看着他思來想去，一會兒激動地笑起來，一會兒又收斂起笑，低頭沉思，最後愁下眉頭。

“帝熙？”

“啊！他們來了嗎？”

被重绮一喊，帝熙趕快擡頭，胡言亂語了一句。

“你這般在意他們二人的關系？”

重绮問道，他剛剛估計也是在想這事。

“不是在意。”帝熙連連擺手，“只是有點......”

看着重绮的神色，帝熙趕緊改口，

“只是十分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他們二人是這種關系？”

不應該啊，重绮歪了頭，在凡間，帝熙對于這種事情看的很開啊，不就是兩個男人在一起，值得他思索良久嗎？

“不是的。”

帝熙眨眨眼，

“我是不敢相信，青霭居然都能找到自己情投意合的郎君。”

應該是這樣的吧。

“青霭長的自然是俊美，法力高超，但是我總覺得他性子充滿了稚趣，我時常會忘記他是我的長輩，感覺比我大不了多少。”

帝熙這小子想的還挺多。

“他雖然性子不似這個年歲的人，但是感情又不看這些。”

重绮這般解釋。

“不看這些？”

帝熙心想，看來師傅很懂啊！

“不看這些，看那些？師傅你知道嗎？”

重绮被他突然熱烈的眼神刺到一般，連忙避開他的目光。

“情之一字，便看自己。”

“看自己？”

帝熙不明。

“有感覺了，就是你心目中的愛人。”

重绮沒轍，他漫漫一生，除了一個盤古，另一個就是帝熙了，就這兩人讓他感到不同。

“有感覺就是。”

帝熙點點頭，表示贊同。

他當時對國師大人，就是有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說不上來，行為卻表現出來了，他想要和對方進行更加親近一些。

“師傅，你果然是無所不知啊！”

帝熙露出驚羨的目光，

重绮背過手，手成拳狀，擋住了嘴角的笑意。

他所言，并非什麽人生大道理，而是人間話本所寫。

咳，重绮收起笑轉過來。

“我......”

帝熙話還沒說完，青霭便至。

紫鳳遠遠來，紫色在天空下十分奪人目。

但是今日帝熙和重绮兩人竟無一人看到他。

青霭停在樹上，變為人形，然後跳了下來。

“帝熙！我的茶呢！”

他一嗓子喊的帝熙抖三抖，

“茶茶茶！”

帝熙快步，趕快倒好給青霭倒好茶，給他端過去。

“喝喝喝！給你就是！”

“剛剛飛了這麽久，渴死我了！”

青霭嘟囔一句，

淺喝一口，

“呸！熱的！”

青霭看向帝熙，

“你想燙死我嗎？”

“你難道不會用法術給降降溫嗎？你就會嚷嚷我......”

帝熙十分委屈，站在重绮身後。

“哼！”青霭正要再說什麽，有一只手把他手裏的茶杯奪走。

“怎麽還搶我茶？”

再一看正是冷月無聲。

他默默不語，卻把本來滾燙的熱水變得溫熱。

遞給青霭，“喝吧。”

青霭收起剛剛的怒火，就着他的手，直接喝了。

帝熙翻了個白眼，若是以往他會覺得青霭當真小孩子氣，喝茶還要旁人喂，他定要出言嘲諷。

但是現在不同，這些都是什麽？小情人之間的把戲！

重绮看到帝熙一副不忿的表情，就是莫名戳到他的笑點，太搞笑了。

“重绮！你笑什麽。”

青霭雙眼微眯，把喝完的茶杯推開。

“平日帝熙這小子對我出言不諱！今日他不說話，你倒是笑起我來。”

重绮再次收了笑容，

“青霭。”

無聲甚是無奈，青霭對誰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怎麽了。”

青霭扭頭看無聲，

“你也別笑，咱們兩族在打仗，咱們算是仇敵！”

“仇敵？互相喂水的仇敵嗎？”冷月無聲不出言是不出言，一出皆驚。

青霭趕緊瞪他一眼，讓他閉嘴，

“我可說好了，要是你那邊收不了場子就喊我啊，看我一招，把那些草包們送到黃泉！”

他平生最煩又菜又愛找事的，若非冷月無聲阻攔，他定是要出手打那些不知好歹的龍們！

他氣沖沖的，帝熙聽着總算是明白。

他說為什麽這龍鳳兩族打起來，卻不見有什麽大傷亡，感情是這兩人計劃好的？

想起青霭曾說自己有個煩人的親戚，恐怕也是此事。

“好了，無聲，你莫要忘記今日正事。”

重绮出言打斷。

“自然不會忘。”

無聲手微曲，如水般的藍色靈氣彙集在手上，淡淡白色加進來，形成了劍的形狀。

“好美的劍！”

帝熙愣愣的看着，

通神藍色，劍身中一道白芒，形狀似彎月，看起來還冒着寒光！

“真不愧是冷月家族，這劍也和冷月有關系。”

“小友眼真尖。”

無聲聽到有人這般誇自己的劍，也是笑容滿面。

“哈哈哈，小友，你不好奇我拿劍幹嘛嗎？”

“是想要和我師傅比劃比劃嗎？”

這是帝熙深思熟慮得出的結論，

冷月無聲肯定不能和青霭打，那在場能和他打的只能是自己的師傅吧，難不成要和他打？

“嘿，怎麽不能是和你打？”

青霭開玩笑，

“你師傅這麽厲害，讓無聲打你師傅還是你師傅單方面打無聲啊？”

話說完，青霭乖乖住嘴。

這話越聽越不對勁。

果然，帝熙神色怪異，

倒是重绮開口，

“那不如你倆打？”

青霭尴尬的說不出來話，

“我們二人切磋的機會還有很多。”

冷月無聲替他解了圍。

“但是今日我确實是要和你打一場的，小朋友。”

“我？”

帝熙一邊擺手，一邊後退，

“我怎麽可能？你比我厲害太多了，我咋能打過你。”

“小友放心，只是劍術切磋，不用靈氣。”

無聲解釋道，

“你師傅曉你對于劍術的追求，所以希望我能教你我的獨創劍法——無聲劍法。”

“無聲劍法。”

帝熙還是皺着眉，

“這一聽就很厲害啊，我，我不行。”

“快去。”

重绮手裏拿起了一個扇子，

帝熙一看到扇子，立馬屈服。

“師傅！別用扇子打我！我去！我去還不成嗎。”

這扇子一看到，他就肉疼，當初誰能想到，這扇子打人這麽疼！

“請賜招！”

帝熙視死如歸，還是出于禮貌喊了一句，然後單手握劍，

正疑惑對方為何沒有言語，卻只聽到

“嗖~”的一聲。

很快！已至跟前，聽聲音在自己腹部，帝熙一吸肚子，腰向後一勾。

堪堪躲過。

“好快！”這句感嘆句沒有感嘆，完全是對現實的描述。

根本看不到無聲的身影。

只能聽到風在耳邊的聲音，不，那不是風的聲音，是他行動時衣角發出的聲音？不對，衣角柔軟，不會發出這種尖銳，有點刺人的聲音。

帝熙凝神聽，

無聲劍法，劍法定是飄逸才能無聲，但是劍所至，空氣好似被撕裂，是不可能沒有聲音的。

而飄逸的劍法，講究的是輕快靈動的步伐，還有讓人看不到虛實的劍招！

自己要是不想輸得太難看，就要努力找到下一招的劍之所在。

而思索過後，這一次，劍穿透空氣的聲音好像來自四面八方，破空而出！

意識到這點，帝熙整個人都要慌亂，正要舉手躲避，這才想起這是劍術比賽！

左手提劍，用力向左前方一揮，很幸運的碰到冷月無聲的劍。

“咣當”一聲，應該是他的劍被打歪了！

帝熙“嘭！”的一聲，用一個及其考驗身體核心的側滑動作，滑出了冷月無聲給他下的包圍圈。

“哎呦！”

帝熙捂住自己的腰，

一睜眼就看到寒影又至，

一手趕快縮起，想用手腕擡起劍尖。

不過還沒有碰到，

劍就停下來。

“小友的腰無事吧。”

冷月無聲笑意盈盈，把手伸過去。

“快起吧。”

“沒事沒事。”

拍拍屁股上的土，帝熙站起來，走到重绮身邊。

“師傅！真不是我菜！是冷月無聲太厲害了，就算沒有靈力，我也毫無招架之力。”

“你已經很不錯了。”

重绮安撫他，

“你在只學習基礎劍法的情況下，可以抵他兩招，已經是天賦超群。”

“是嗎。”

帝熙只覺得因為剛剛在地上滑，有些疼的屁股也完好如初了。

“重绮說的不錯，小友已經是天賦超群。”

冷月無聲這次把劍拿好，

“接下裏，才是今日真正讓你看的。”

屏息凝神。

起勢，提劍，無聲都是及其放松，甚至有些不标準軟綿綿的。

但是劍一旦提起，他的目光就會變得凜利，左手拿劍的手已經是青筋起，不難想象，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去握劍！

劍是劍者最重要的朋友，僅僅幾秒，帝熙就知道自己和冷月無聲的差距非他自己所感到的那般，僅僅是對劍，他就落他許久。

“無聲劍法第一招——有聲。”

這是冷月無聲用傳音傳給他們的。

劍直直的從正面劈去，但是并非直線劈，而是到了胸前位置由豎劈變橫劈，橫劈過去，又是一招斜劈。

這三個動作之間可以随時轉換，主打一個出其不意。

雖然叫有聲，但是有的也只是十分細小的聲音，應當是招式方向變換太快所導致的手腕與劍柄所碰撞發出的聲音。

帝熙在心中暗想，剛剛冷月無聲對他只用了一個開始的橫劈，自己還是收腰躲過去的！

要是不留情給他斜着向前劈，自己的翹臀恐怕不保！

“無聲劍法第二招——無聲。”

到了這招，就只有驚嘆二字！

冷月無聲今日穿的深藍色衣物，在地上腳步看似雜亂，但是看地上灰塵，他的步伐将對方圍在一個圈裏。

而身影之莫測，即使在外圍也看的不甚清楚，更何況還有深色衣物的原因。剛剛自己在圈子裏面，可是什麽都感覺不到。

圍着圈子走了數十圈，

冷月無聲才出劍，各個方向，一提一回之間，劍在哪裏？

看不到劍，只能聽聲音。

妙！甚妙！帝熙現在只能在心裏稱贊，

雖然叫無聲劍法，冷月無聲也把劍法修的快到極致，但是真正想要破解，還是要聽這無聲中的有聲......

思索間，

冷月無聲已經走到他身邊。

“？已經完了嗎？”

帝熙大為震驚，

“這般厲害的劍法，居然只有兩招嗎？”

“不是的。”

冷月無聲遞給他兩本書，

“一本是步法和點位圖，一本是劍法和劍點，你先練這兩招。”

“謝謝無聲！”

帝熙懷抱兩本書，欣喜不已，趕快翻開一看，

“咦？這墨水還沒有幹透呢。”

再一看冷月無聲的表情，

“這不會是你所寫所畫吧？”

“正是在下。”

帝熙将兩本書收起，

“那我更是感激不盡！”

“還有我師傅！”

帝熙蹦蹦跳跳站在重绮身後，

“感謝師傅，替我尋來一個劍術高手。”

“臭小子！不謝謝我嗎？”

青霭一聽這話，不願意，

“要不是我，他能來嗎？”

“嘿！謝謝你，謝謝青霭還不行嗎？”

“別打我啊！師傅！快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