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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雷電交加,浩瀚無際的雪海中,巨大的蜃船搖搖欲墜。船上的燈籠接二連三的掉進水中,被海水吞沒,一瞬失去亮光。
無數的蛟龍圍在蜃船周圍,居高臨下地彎着身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攻擊而下。
在孔明顏的帶領下,賭坊的夥計紛紛化作妖形。石妖咕嚕咕嚕滾向破窗,堵住流向船內的海水。
對于吓癱在地上動都不能動的人或者小妖,幻瞳貓妖就鑽進他們的意識中,控制他們逃跑,登上小船。
上層船艙裏面的人與妖也慌作一團,不斷有人摔倒、有人哭嚎,還有人死死抱着金銀細軟,嘴裏念着“天陽神君保佑,天陽神君保佑。”
每條小船都被擠得滿滿當當。鐵背玄龜伸長脖子,穩定地背負着船體,以迅疾的速度向前移動,水面在它身後掀起了一連串波浪。
小船上,一個蓬萊派的年輕弟子環顧四周,終于忍不住站起來:“我們身為仙修者,這種時候理應搏殺妖獸、護民周全……”
他話還沒說完,一條蛟龍伴從頭頂呼嘯而過,引起激烈的尖叫聲。
長月九疑的劍氣緊随其後,水劍與風劍交織融合,鋒芒畢露。蛟龍只好朝別處逼退。
死裏逃生。
船上有人戰戰兢兢地捂住腦袋,駁斥那位蓬萊派的弟子:“喂,有長月侍神在,你出什麽風頭,逃命要緊。
“那可是人間至高長月侍神。咱們去,說不定還會給侍神添亂。”
“烏龜快點,再快點……”還有人迫急催促。
月亮不知何時已隐去,黑雲滾滾,閃電劃破夜空,雷鳴聲震耳欲聾。成百的蛟龍在空中盤旋,蛟尾高高揚起,接着向下拍打起翻騰的海浪。
蛟龍群的中心,長月九疑身背長劍,長發和衣衫都被濺濕。他劍不出鞘,卻有漫天劍氣萦繞長空。
他心中有劍,而能禦風為劍,命水成刃。他操控着這兩股強大的力量,完美融合,無處不在,散發着無與倫比的威勢,飛快而銳利地斬擊着蛟龍的頸項、鱗甲和爪牙。
數十條蛟龍咆哮怒吼,張牙舞爪,形成夾攻之勢。長月九疑凝神,以己為中心,分散劍氣于左右,變化無窮、磅礴連綿。
遼闊的海域,龐大的妖獸,人身顯得格外渺小。以眇眇之身,逆萬人而行,不退一步。
就在此時,一只蛟龍從海面裏悄無聲息地竄出,将要撲向最後一只小船,船上的人被濺一身水,面如土色。
長月九疑顧不得眼前自身危險,飛身便要去救人。
他慢了一步。只見兩道極快的劍影交纏,一劍一光,将蛟龍身體利落地斬成三段。
葉作舟與花一流腳踏幾塊浮冰,飛奔而來。衣衫拂過水面,雙劍回手。花一流叫道:“長月侍神!”
師兄妹二人亦與蛟龍搏鬥許久。兩人默契合作,彼此心照不宣。
葉作舟一個前沖,快若閃電,出劍如風。每次劍擊都恰到好處,銳利的劍鋒劃到蛟龍的鱗甲,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花一流劍術雖學得吊兒郎當,但身法敏捷,猶如翩跹舞者,靈活地躲避蛟龍的攻擊,以師兄為掩護,她精準地打在蛟龍的要害。劍光交錯之中,葉作舟不斷在思索,向來不會主動發起攻擊的蛟龍為何會變得如此暴躁兇猛,那種紅色的顆粒物到底是什麽?
一道閃電如長蛇撕裂夜空,照亮每個人煞白的臉。長月九疑看向從海面上升騰而起,越來越多的蛟龍,一些離船只越來越近。
他向葉作舟與花一流道:“你們護送船只,我斷後。”
說罷,周身黑衣被風揚起獵獵作響,劍鞘之中無名劍無聲顫動,十一境的浩蕩劍氣蔓延,席卷天地。
長月九疑身姿挺拔,淩空立在船只與蛟龍群中間,腳下浪花滔天,仿佛整個雪海都為他的劍意震顫。
無數蛟龍伸長身子,如一柱柱拔海而起的尖山,與他對峙,雙眼泛起狂野而兇猛的紅光,在暗夜裏星羅密布,卻被劍氣震懾地不敢向前。
“好。”葉作舟與花一流也不矯情,趁現在趕到船側,護送船只越駛越遠。
身後傳來蛟龍震天動地的嘶吼,與長月侍神劍氣劃破長空的淩厲聲,回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天陽神君保佑,長月侍神頂住。每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千萬不要讓蛟龍過來。
蛟龍太多,有幾只繞過長月九疑,游向船只,被花一流一一擊殺,鮮血迸濺到額頭,她抹了一把臉,環顧四周,忽然叫道:“呀!十四呢?我還想問她要不要喝蛟龍湯?取龍身中間段,将龍鱗去了,油鍋烹炸,一定鮮美!”
這姑娘是廚子還是仙修吶?有人顫顫巍巍地想着,怪不得她的劍法怪異,有幾招看起來更像刀法。
“小十四不在船上?”葉作舟方才擊殺蛟龍時神态自若,翩翩若仙,聽到十四不在,心中陡然失了魂般空落落的。他焦急如焚地問船上一男子道:“喂,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公子,頭戴朱紅色額帶,身披雪色大氅,神采英拔,氣宇軒昂?”
那人正好是賭徒,心想這般出衆的樣貌定然是那個要剁人家腳、拔人家舌頭的貴公子。他記得大家都向下,往逃生船上擠時,那公子轉身逆人群往蜃船上層去了。
他剛要說出實情,見葉作舟心慌意急,生怕他聽了實情要去尋那個貴公子,對自己不管不顧,于是忙答道:“有……有!有幾只小船開得快,我記得裏面就有這位公子!”
其他衆人也紛紛附和,七嘴八舌道:“對,孔老板的船開得快,那位公子就在裏面,恐怕已經先往昆吾鎮去了。”
密密麻麻的船只遍布在雪海中,夜幕沉沉。
聽說孔老板孔明顏乃是只頂厲害的孔雀大妖,有她在,能護十四安全。葉作舟與花一流稍稍放心下來,又忙着應對不時竄出來的蛟龍。
身後,蜃船眼看着就要沉沒下去了。
——
而此時,下層船艙寄放牲畜的地方,淋漓鮮血伴發出腥臭味,流入海水中。被啃掉皮肉的動物骨頭遍地都是。
魚在船板上撲騰着,好不容易滑落到雪海中,頃刻被極低的水溫凍結。
死寂之中,一只白玉折扇在船艙內回轉如意,輕靈機巧,将破窗而入的蛟龍腦袋一一擊退。折扇扇骨迅疾向上伸出,似一根根利爪。
八境的魔侍們将白馬群護在中間,他們鬼面覆臉,沉着冷靜,整齊有序,斬殺蛟龍數只。船艙牲畜盡失,唯有白馬群汗毛未失。
靈犀:“大小姐,沒有船了。”
折扇回手,黎瞳輕撫白馬長而柔順的鬃毛,低眉不語。
魔侍們齊聲道:“屬下去捉了蛟龍給大小姐為坐騎。”
“稍等。”黎瞳終于擡眼,威嚴畢露,衆人噤聲。
她感覺到手指上的蛇戒在發燙,似乎急切地想鑽出來,但沒有她的命令又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她命它出來,想看看這條小蛇到底想做什麽。
與往日不同,這次從蛇戒裏鑽出來的卻不是小小的一條蛇,而是一個有着紅色頭發的少年。
少年臉小而嫩,身段纖細。眉眼招搖,額間一道火焰印記,生動如正在燃燒一般。他穿着鮮豔稠麗,可像穿不慣衣服似的,他低着頭看着自己,不斷變幻着衣裳顏色,一會朱紅一會湛藍,叫人看着目不轉睛。
等衣裳變成橙黃色時,黎瞳睥了一眼,輕飄飄道:“這顏色挺配你。”
“主人若喜歡,練練就一輩子穿這個顏色!”少年身後還未蛻化的蛇尾興沖沖搖擺着,光滑的鱗片發出嘶嘶的聲響,美麗得引人注目。
熱情與聽話是赤練火蛇讨好主人的方式。他的危險劇毒、一擊致命都是留給別人的。
黎瞳打量着他:“你何時修成的人形?”
“小蛇在主人身邊,時刻聆聽主人教誨,自然就修成人形了。只是這條尾巴還不知道怎麽收回去。”練練高高揚起蛇尾,期待的大眼睛像噴着熾烈的火焰,“主人你要摸摸嗎?”
不知道怎麽收回蛇尾,還是故意不收回去?
“不用了,太冰涼。我喜歡毛絨絨的。”黎瞳并不感興趣,她只關心“你能帶我們出去?”
可惡。
赤練火蛇委屈地想,長月九疑不也是冷冰冰的麽。可在栖霞山莊,主人的手指曾那樣輕輕撫摸過他的臉。
心中雖這樣想着,他仍迫不及待地化為妖形,向主人獻媚。
身長數米的火蛇在船板上滑移着,被蛇身碰到的水立馬蒸發成白汽。它從黎瞳的雙腿起,纏繞攀附到她的肩上,在耳邊吐着信子。
黎瞳聽懂它的話。
它可以将他們和馬都一齊“吃”到肚子裏,渡過雪海再吐出來。保證他們完好無損。
她漠然聽着,倏然伸出手,狠厲地捏住赤練火蛇的信子。
大小姐的手滑膩香甜,火蛇的信子極速顫抖,感覺到整個數米長的身體都嬌軟了下去。
耳邊傳來大小姐狠厲的聲音:“我這個人向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膽敢叛我者,我定然不會心慈手軟。”
其實這只蛇戒乃是爹爹挑選送給黎瞳的,她盡可以放心。但食肉妖的本性難移,她是在警告它,把人和馬安全送到,不要有吃無吐。
赤練火蛇用下巴蹭了蹭黎瞳的手背,眼睛亮晶晶地讨好道:“小蛇絕不背叛主人。”
“好,靈犀,你帶着魔侍們和馬先走,跟上船只,”電閃雷鳴之中,蜃船搖搖晃晃,黎瞳負手而立,身上散發着不可動搖的威嚴。她吩咐道,“記得不要放過那個賭徒,他還欠我一條腿,一根舌頭和一個女兒。”
“大小姐您不走?”靈犀問。
黎瞳從破窗望向海面,陰雲籠罩,浩浩蕩蕩的船只逃命般駛離地越來越遠。
蛟龍的巨吼聲中,長月九疑的劍氣在海面上劈開巨浪。
可他終究是人,并非神。就算他憑一己之力能對付這麽多的蛟龍,精疲力竭的他在茫茫大海中連一塊可以落腳的浮木都沒有。
黎瞳下定決心,道:“我要去幫長月九疑。”
形勢緊急,靈犀不願大小姐冒險,她半跪到地上:“大小姐三思。”
身後魔侍齊齊跪下。
琅音秘境中的瓣瓣雪花似乎在眼前落下。大雪漫天,他曾護她在懷。
“咱們魔修中人,最重義氣。長月九疑他幫過我一次,這次當我還了他的情。”黎瞳走上前去,将身上的鬥篷解下,披到靈犀身上,“就算爹娘知道了,也絕不會怪我的。”
“可是,”靈犀冷靜分析道,“因為暈睡在栖霞山莊的事情,長月九疑他對大小姐您有所懷疑,再加上剛才賭坊之事,他與咱們絕非同道中人。危急局勢下,最忌盟友間不信任……”
黎瞳輕笑,道:“放心,我自有方法,讓他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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