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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人打了個寒顫。

還有一個腦袋住在房子裏,可能在院子的某個旮沓角落,可能藏在衣櫃裏,更有可能在某個房間的某張床底下,試想天天晚上睡在床上,床底卻有個人頭,那得多陰森?

不敢再想下去,張炀忙道:“那趕緊把它找出來!”

“我跟着小師父行動,”周智源戴上眼鏡,剛才他是受了驚吓,但主要沒心裏準備,見識過小師父厲害後心裏就有了底,而且他是自告奮勇來的,怎麽能退縮。

張炀:“那就大家一起,免得出現意外。”

陳宙:“可是我妹妹要怎麽辦?”

陳薇現在還暈着。

陶缇開口:“都待着吧,不需要你們一處一處去找。”

他撿起扔在地上的煙灰缸,走向怪異的肉團組合,在它面前慢慢蹲下來,煙灰缸在地上砸了兩下,嘭嘭,肉團子跟着跳了跳,大約是想往後退可是它實在太奇怪也沒有對稱感,反而往旁邊栽倒過去。

陶缇把它擺好:“帶我去找你的頭。”

它伸指了指樓上。

陶缇命令:“走!”

它往前滾了兩步,用一長一短的手撐起兩個差不多大小的肉球,五指并用往前爬行,不管是困成團的球還是連接起來的兩只手,皮膚都呈現丹紅色。

“它生前不會是被燒死的吧?”周智源大膽猜測,“不然怎麽是紅色的?”

“靈魂還會變色嗎?”張炀道,說着向陶缇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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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缇沒回答他們。

靈魂離開□□後會變成身體本來的模樣,殘缺的情況倒是有,就在今天白天,但是靈魂變色是真沒見過。

而經過剛才的一番捆紮,他确定這些“手”不是死的,是活的,應該也不是人類,只是形狀和人類的手非常相似而已,到底是什麽,得找到腦袋好好問一問。

“你們樓下等着,不用上來,”他再次叮囑。

“好,那我們不給你添麻煩,我和智源就在樓梯口候着,你要是需要我們幫忙就大喊一聲,”張炀說。

周智源附和:“我們随時做好沖上來的準備。”

“嗯,”陶缇淡淡地應了聲。

怪球上了樓梯,它在地板上時還可以用五指前行,可是上了樓梯只能用蹦的,他嫌它慢,食指勾起肉團上打結的鞋帶提着。

天狗快速跟上。

張炀和周智源目送他們上去,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才收回目光。

憋了許久,在過了拐角後天狗忍不住開口:“老大,我總感覺對它有點熟悉,一定在哪兒見過,就是想不起來了,你覺得它會是什麽?”

陶缇不假思索:“既然和你熟,那就是你老鄉。”

天狗:“.....”

跟着只會損狗的老大,好心塞!

“到了嗎?”陶缇在二樓停下,手裏提着的肉團依舊豎起指頭向上,他們接着走,拐過第二個樓梯轉角,接着是第三個、第四個....

突然,陶缇在樓梯上停了下來。

天狗想問怎麽了,只見老大微微颦眉,目光裏閃過一絲懊惱。瞬間,他也明白過來,張炀家的房子總共就四層樓,四層樓只有三個樓梯轉角,哪來的第四個?擡頭往上,從樓梯的縫隙間還能看到上面有第五個轉角。

“鬼打牆了?”天狗納悶。

出現的這四只手很圓潤也很健壯,凸起的血管更是又粗又明顯,先前他叼住第三只手時還能感受到它的血脈跳動,應該不是鬼啊。

“是障眼法,”陶缇道。

他提起手裏的肉團,詫異的是,捆住的東西已不再是“手”,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個藍底陶瓷花瓶,“看來我們在上樓之前就已經進了它的障眼法。”

剛才樓下的對話都是真的,但是他們看到的肉團已不再是原來的,取而代之的便是花瓶。

“可是我一直盯着它,它沒有可能在我眼皮底下搞事,”天狗氣悶,對着周圍呲了呲牙,此時安靜,聽不到除了他們說話外的任何動靜。

陶缇略一思索:“它不是應該還有個腦袋嗎,肢體都能分開行動,腦袋當然也能自己設障,而障眼法是從一開始就設的,所以.....”

“所以它的腦袋在樓下,而不是在樓上!”天狗說出後半句話。

朝臺階下縱身一躍,爪子在空中劃拉出一個的弧度,避兇之氣四溢,然,他輕巧落地,樓道還是樓道,從縫隙裏往下看有三個樓梯轉角,往上還是第五個轉角。

障眼法沒有被破開。

“怎麽回事?”天狗吃驚,“我的能力失靈了?”

“或許不是因為你失靈。”

“那是因為什麽?”

“我卻沒有從它那兒感受到煞氣,說明它并不主兇,沒傷害過生靈,照這麽看,就不在你破兇邪的能力範圍內,”陶缇踩着臺階往樓下走,腳步不停。

然後拎起天狗往腋下一夾,閉上眼,右手撐住扶梯,身形輕巧地翻越過欄杆直接跳入欄杆外的下坡樓梯,接着又是幾個縱躍,動作迅疾如風。

天狗只覺幾道氣流劃過毛茸茸的臉,眯了眯眼再看時,場景已然變換。

他們不在樓梯間,回到了客廳。

障眼法破了。

“老大,我承認你很厲害,但是你能不能別老是把我夾在腋下,好歹我也是半神體不是,我多沒面子。”

“別那麽多廢話,你去看看他們有沒有事,”陶缇松開他。

張炀、陳宙、周智源三人肩并肩坐在沙發上,身板直挺,目光呆滞,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雙手安放在大腿上坐得很整齊,但各個都被記號筆塗了一臉,是誰的傑作不言而喻。

最慘的是客廳的電視機,屏幕碎裂,中間破了一個大洞,電路板還冒着茲拉茲拉的火花。

陶缇看出來了,極可能這東西不喜歡吵鬧,所以張炀以前沒見過它真身,今天反而跑出來吓人了。

“老大,他們沒事,只是暫時被迷了神志,就是...”天狗在他們身上嗅了嗅,“有股淡淡的香味,我好像....”他想說好像在哪兒聞過,可話鋒一轉,眼神也漸漸空洞起來,“我好像回到老家陰山了,我....”

啪!陶缇往他腦袋上呼了一巴掌:“你現在在幹活兒。”

天狗立馬清醒過來,躍下沙發,驚道好險:“香氣有迷神作用,差點也着了道兒了,我馬上在客廳搜刮一圈,看看它藏在哪兒啊。”

陶缇忽然面色一沉:“不需要你去找,它來了!”

擡頭看去。

天花板上是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在吊燈上方正有一團圓滾滾的東西無聲無息盯着他們。

它沒有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雖然有,卻沒有上嘴唇和下嘴唇,只是一個開合的口子。之所以判斷是嘴,是因為裏面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哇靠!”天狗一聲驚嘆,“我以為它的‘手’已經夠奇特了,原來腦袋更怪,醜到我了醜到我了!”

腦袋晃動了兩下,嘴巴張得更大,嘶吼一聲縱起便朝陶缇撲去

陶缇愠怒:“說你醜的又不是我。”

天狗躍上陶缇肩膀,借力一蹬,同樣直直地朝無臉腦袋襲去,他爪子鋒利,一爪子上去絕對能撕開對方的皮肉将腦袋劃拉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可是爪子揮了個空,對方一個偏移躲開了天狗攻擊滾落到地面。

它一落地,四面八方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沙發底、茶幾下、電視櫃下、牆上的壁畫後、鋼琴內紛紛爬出了許多手,之前被捆紮的組合型肉團已經分散開來,骨折也在短短時間內作了恢複,包括新出現的一對手,一共六只。

“瘋了吧,哪兒來這麽多手?”

“甚至還長齊全了,”陶缇補充,先前的手有的有肢幹,有的沒肢幹,現在都是一般長短。

長得夠快!

天狗從半空中落下,陶缇伸出手臂,天狗在他手臂上再次借力朝腦袋襲去,撲至一半,尾巴被地面彈起的手咻然握住,一拽,嘭一聲,摔了個狗啃泥。

身邊一道殘影掠過,陶缇快速出手。

預感到不妙,六只手朝着圓潤的“腦袋”趕去,速度随之暴漲,在陶缇還沒抓到之前,六只手和“腦袋”合并在了一起。

而“腦袋”竟然不是腦袋,竟然是身體,結合起來的六只“手”分別長在了身體兩邊,一邊三只,相比之前有了對稱感,但沒好多少,形象形容便是飽滿的大饅頭上插了六根粗蘿蔔腿。

這麽看來,它的确不是人,所謂的手也不是手,不過是長得形似手的足。

“太眼熟了太眼熟了!我一定在哪兒見過它,老大你手下留情!”天狗大叫。

“知道了。”

一聲應下,陶缇收了些力道去捉它的腳。

它怪叫着逃跑,可惜身體小而足多,可能剛組合起來,六只腳協調性不夠,沒跑幾步自己先栽了個跟頭,陶缇把它提起來,拎着其中一只腳。

它張着嘴,發出粗犷怒吼:“啊啊!”

随着吼聲迸發,細微的噗嗤聲在它渾圓的身體上傳來,背部有兩處鼓起,似乎有一條碩大的毛毛蟲正在皮膚下緩慢蠕動。

陶缇看到了它的變化,說:“我沒想殺你,不至于拼個你死網破,只要你離開這棟房子別騷擾這家人,你可以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六腳怪有嘴,可是不會說人話。

啊啊啊的聲音從它嘴裏發出來,牙齒上下碰撞示意非要和陶缇過不去,噗噗兩聲,它體表蠕動的“蟲子”破體而出。

陶缇目光淡定。

不管出來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扯了就扔地上直接碾碎,結果是....

一對褐色的翅膀?

下一秒第二對翅膀長了出來,四只翅膀每只都差不多A4紙張大小,和粗糙的紅皮膚相反,羽毛倒是光潔無暇。

陶缇的眉頭打了一個結:“我好像也有點眼熟。”

看到如此形象,天狗終于記起來了,“我知道它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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