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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遲疑,再想去抓它已經來不及了,連串的黃楊樹遮擋下,它已經跑得無影無蹤,連具體是什麽都沒看到。

這個小區裏處處都透着古怪。

“我是不是上輩子挖了你們家祖墳才嫁給的你,做的什麽孽啊!”

“你愛死哪兒死哪兒去!最好死在外面別回來了,欠的一屁股債和我半點關系沒有!”

樓上傳來女人潑辣的叫罵,熱水瓶就是她砸的,丢完熱水瓶丢衣服鞋子,沒一會兒便是滿地狼藉。

13幢的樓道口有男人匆匆跑出來,縮着脖子不敢往樓上看,但嘴裏不甘示弱:“罵罵罵,成天就知道逮着我罵,老子的運氣就是被你給敗沒了!”

“姓張的你還敢還嘴了,是不是當我聽不見!”

“老子知道你聽得見!”

見到樓下站着兩個陌生人,男人瞥了眼,梗起脖子沖樓上吼了回去:“他娘的黃臉婆,別以為我治不了你!”

“你治一個我看看!”

女人沖着窗外怒目圓瞪,胸膛起伏,左右看了看沒找到趁手的東西,一彎腰脫了自己的拖鞋朝着男人砸過來,這回準頭十足,帶木頭坡跟的鞋子直接砸男人額頭上,頓時砸出個血印子。

“啊——”男人吃痛叫喚,撿起拖鞋丢回去。

兩口子人一來一回,吵得特別兇。

陶缇認出了他是誰,前天來當鋪當镯子,結果東西沒當成還在門口摔了的倒黴蛋,原來這男的也住新城小區。

“我說你們看什麽看?沒看過兩口子吵架,”男人沒在自己老婆那兒讨回面子,自然想在其他地方找補回來,罵了兩句停了,明着打量陶缇,那天摔了镯害他湊錢還賭債遲了一天遭了一頓毒打,所以對不肯擡價的當鋪老板印象尤其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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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是你啊!自己送上門來找不痛快別怪我不客氣!”男人撸起袖子。

陶缇沒把他的怒火放在眼裏,道:“長椅上的大媽死了。”既然有人下來了,就不需要找保安了。

“什麽?”男人怔住,望向他們背後的大媽,不可置信道,“她死了?”

陶缇點頭:“嗯,死了。”

男人憔悴的臉上擠出了些吃驚,張嘴微訝,她老婆也從樓道裏氣沖沖跑出來,一來就揪住了他耳朵,一手叉着腰大吼:“你要死啊!天天打牌輸錢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打人了是嗎,你和人動手一個你試試!我來打電話報警抓你,待局子吃飯家裏還能省口糧。”

“疼疼疼、疼...撒手!我就是吓唬吓唬他們。”自個兒老婆來了男人就萎了,他擡手指着長椅上的大媽 ,“王、王嬸,他們說王嬸死了!”

“怎麽可能,早上她還坐這兒和我說過話。”

女人的表情和男人剛聽到死訊時一樣,有些驚訝,但沒表現出過多震驚,她松開手走向椅子,低頭捂住鼻子對着大媽叫了兩聲,指尖戳了戳大媽肩膀。

男人趕緊把她拉回來:“哎呀,別看了!”

“我看看她是不是真死了呀!晦氣樓盤,怎麽三天兩頭的死人呢,”女人十分懊惱,“沒聽哪個小區辦喪事兒能這麽勤快的。”

“這個小區去世的人很多嗎?”陶缇問了句。

女人看看他們:“你們不是新城小區的吧,幹什麽的?來和我老公讨賭債的?”

“不是 ”他拿齊鎮用過的借口一用,“我們是來走親戚的。”

“那我勸你們走完親戚趕緊離開,我是倒了八輩子黴了才買的這兒的房子,你,”女人踹了她老公一腳,“趕緊打電話讓王嬸兒子來處理,大白天的屍體不能擱這兒曬着啊。”

男人點頭應是,掏出手機打電話。

女人說:“王嬸她兒子就在小區對面開煙酒店,穿馬路過來也就幾分鐘的事兒,也真是的,又不是沒錢咯,有病早點帶去看能死這兒嗎?你們說是不是?”

她打開了話匣子逮着誰都是一頓唠嗑,不過話題有點偏了,陶缇把剛才的問題換個說法又道:“小區裏那麽多住戶,難免有年紀大的老人去世,偶爾連着那麽一兩次正常。”

“什麽一兩次啊,”女人的語氣尖銳起來,“一個星期七天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哇?”

齊鎮問道:“多少?”

“十個!”女人兩指交叉比劃,“物業還上報過衛生組,怕這兒有什麽傳染病,結果人來了沒檢查到什麽,要我看就是邪門,風水不好!”

“對,我也覺着風水不好,”男人打完電話過來插了一嘴,“自打買了這兒的房子,我手氣就一路下滑,不管是麻将還是推牌九,怎麽輸怎麽來....啊!”

話沒說完,他被老婆扇了個大耳瓜子。

齊鎮嘶了聲,幸災樂禍。

陶缇斜睨他一眼。

一名三十來歲穿藍色汗衫的男人抹着腦袋上的汗急匆匆跑來,看樣子正是死去的王嬸的兒子,他後頭跟着個卷發的婦女,兩人面容着急,問了緣由後,忙不疊把老人的屍體先擡進了車庫安放。

兒子不信老媽就這麽沒了,想打急救電話,可老人安放時還保持了些長椅上的坐姿,少說死了有五六個小時。

他們進小區時和保安說了一嘴,物業管理員也來了,大媽的死還沒詢問個明白,不遠處的小區道路三三兩兩進來一區穿喪服的人,伶仃的哭聲期期艾艾,領頭的人手裏撐了一把傘給身旁捧着的骨灰盒遮陽。

“他們家還上過新聞勒,”女人朝喪葬隊努了努嘴。

“怎麽說?”齊鎮詢問。

“小陳呀人很好的,經常和小區裏的孩子玩,精精神神的小夥子,沒聽說過有什麽毛病,就昨天白天回家路上突然人就沒了,死大街上總是離奇的咯,我也是從新聞上看到的。”

姓陳,又是白天回家時死的,不用猜陶缇已經想到是誰了。

酒店的服務生,陳晖陽。

“不說了不說了,”女人面色凝重起來,擺擺手拉着自家男人上樓,“這兒我是一天都住不下去了,甭管有錢沒錢我都得搬。”

“你真是說一出是一出,往哪兒搬啊?!”

“我回我娘家!”

兩人的聲音消失在樓道裏。

物業管理員焦頭爛額,想勸又不知道從何勸,新城樓盤從竣工到出售入住在設施方面沒有問題,可偏偏有接二連三的離奇死亡,重重地嘆了口氣。

陶缇盯着他的面色,女人說的話他不反駁也就是八九不離十了,且死亡的住戶中老人有之,年輕人也有之,就是沒有年齡段之分了。

管理員和保安忙着安慰大媽兒子、兒媳,商量辦後事 ,小區內的房子辦不了事兒,喪葬事宜都在設在區內的大禮堂,但因這幾天喪事多他們還得排隊等着,沒說兩句,幾人吵了起來。

“我媽雖然年紀大了可是沒病沒痛的怎麽突然就死了,這小區死多少人了,你們這兒是不是藏着殺人犯!”兒子抹了把鼻涕眼淚開始控訴,“我媽死得不明不白,我要求物業必須給我們家補償!”

“家裏人沒了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不能胡攪蠻纏啊,”管理員頭大,“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你們不妨送醫院做個屍檢,看看老人有沒有隐瞞什麽病情。”

“你這麽說是想推脫責任了!”

“我是理智地幫你們分析。”

“幾位,”陶缇打斷他們。

吵架的三人停了下來,齊刷刷看向他,陶缇摸出一張寫着電話號碼的紙條遞上:“這是我名片。”

齊鎮險些一個踉跄,見過省錢的沒見過這麽省錢的,還是他堂堂大妖娶的媳婦兒,說出去被小妖們笑掉大牙,一伸手把陶缇的紙條奪了過來,臭小子挺會報複,這是當衆打他的臉啊!

管理員不解:“我們要你名片幹嘛?”

陶缇說:“你們小區短時間內去世的人多,願意走的不願意走的,多了總要撞上生人,超度、法事、驅邪,我都可以。”

“胡說什麽!哪來的封建迷信的毛頭小子,我們小區好好的驅什麽邪,趕緊給我走!”管理員變了臉色,剛才對着死者家屬還和和氣氣,轉頭就把心裏壓着的火氣撒在了陶缇身上。

陶缇拿眼神詢問大媽的兒子兒媳。

大媽兒子也揮揮手:“不需要,也沒三姑六婆叨叨什麽撞鬼,我也不信有鬼神,你們要是想拉生意還是去別的地方吧。”

陶缇沒做糾纏,點了點頭離開,并不是真想接生意,只是試探,近來小鬼橫行,這兒又無緣無故死人卻不鬧鬼,也是離奇。

他在小區裏轉了一圈,怎麽找帝江還沒摸出頭緒,但現在敢肯定,帝江的複生和新城小區的怪事脫不開關系。

“你管這叫名片你是認真的嗎?”齊鎮還一直跟在他屁股後頭,兩指夾着字條,“老子這輩子沒見過這麽磕碜的名片!”

“覺得丢你臉?”

“你自己難道不覺得丢臉嗎?”紙條上除了一串手寫的電話號碼什麽都沒有,齊鎮拿出手機将陶缇的電話存進通訊錄,随後紙條捏成團丢進了垃圾桶,“再管這種東西叫名片信不信我抽你?你不要面子我還要面子。”

“哦,”陶缇略一思索,“既然你覺得丢臉,不如你幫我定制。”

齊鎮很會做生意,腦子轉得快:“拿我當冤大頭宰呢?已經轉你的五百萬不夠用?”

“我存了死期,不會為了花一點小錢拿出來,管你丢不丢臉。”

齊鎮磨牙:“好,你狠,我給你定做!”

“最好鑲點金邊。”

“你這麽見錢眼開,到時不會把金邊扣下來拿去賣吧?”

陶缇回以沉默。

齊鎮:“......”猜中了。

這是什麽絕品小財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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