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62章

鬼車一瞬間無言以對。

而陶缇是真想吃了他, 墨色的瞳仁漸漸變成了琥珀色,妖形原身體會擴大自身的饑餓感,這正是他對食物渴望的表現,順帶問一句:“你在監察局注冊檔案了嗎?”

沒登記的黑戶吃了就吃了, 有檔案的得思量一二。

鬼車又是一口氣沒上來, 好在腦子也轉得飛快, 當下說道:“當然注冊了!”

“好, 那我吃幹淨點, 不留蛛絲馬跡。”

“......!!!”

知道陶缇不是開玩笑,鬼車當機立斷,忍痛連根斬斷八條脖子,脖子一斷, 身影朝後退去想再跑一次,空間移動需要足夠妖力他現在無法施展,只能憑借運氣看能不能脫困。

這邊陶缇要追, 動作頓了頓,因為鬼車才飛出十來米, 偌大的身體便轟然墜落,抽搐了幾下後吐了好幾口血,有人強行破了他的禁制, 于是遭受到了禁制反噬。

陶缇恢複眸色。

對方從黑暗中奔來, 面容冷酷, 月光将男人高大身形的背影攏成一團,連體的影子蝸居在地面草叢裏蠢蠢欲動,又或許只是因為來人的走動而跟着移動罷了。

他看了眼陶缇。

陶缇手裏拿着的鳥頭串串被自動忽略, 齊鎮只看到他滿身是血的站在血泊之中,壓抑的怒火炸裂, 他看中的軀殼就是他的,結果不光被搶走還被弄得如此狼狽可憐,一踏腳把鬼車的腦袋踩進泥裏,走向陶缇。

真的要瘋!

當然,可憐是他自己腦補的。

“哪兒受傷了?”發音沉如海面浪湧卷起的隆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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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不是我的血,”陶缇說。

“我給你報仇,”就算不是陶缇的血,也應該受了不少欺負。

癱倒在地上的鬼車顫了顫,在譚城為禍前他就知道睚眦也住這兒,在睚眦婚後不久他還去過新江北路的別墅,了解到與饕餮結婚是分房睡,彼此身份沒有道明,這也是他放心作惡的原因之一,想着他們不會聯手妨礙他。

可惜事與願違。

而之所以先找陶缇談判就是睚眦比饕餮還不好惹,當下奮力擡頭吐掉嘴裏的泥巴指着陶缇,想拿陶缇真實身份的事來拖延時間:“他沒受傷,他其實是....”

“我不喜歡要死的人還屁話這麽多,”齊鎮已經掄起了拳頭。

話題戛然而止。

睚眦想刀一個妖怪的時候說什麽都沒用。

最後一個鳥頭到底是如何慘樣陶缇不知道,因為那一拳頭直接把腦袋摁進了泥土裏。

緊随而來的天狗、齊泗和為了找哥哥小俊也大膽跟來的小鳳,都只看到齊鎮對着一個土坑不停地擊打,像極了用杵臼搡年糕。

“貓哥哥,他在幹什麽呀?”

他們沒有靠太近,小鳳還不太清楚狀況,拉了拉天狗的衣服問。

天狗趕忙捂住她眼睛:“小姑娘還是不看的好,還有,我不叫貓哥哥,我是天狗。”

“狗哥哥?”

天狗牙疼:“聽着怎麽這麽像罵人呢?”

小鳳嘻嘻笑。

齊泗則快步走了過去,瞄了眼土洞,立馬別開眼,勸道:“二哥,別打了別打了,這妖怪已經死了,咽氣兒了,沒了,走了。”他用了好幾個代表完結的詞試圖把齊鎮的理智拉回來。

前幾天他還收到了的大哥的消息,說二哥最近一次失控是在極域海,他問為什麽,大哥還不說,只關照他如果回譚城的話就多看着點二哥。

齊鎮聽不進話,一瞬不瞬盯着土坑。

一拳接着一拳。

恍然重回到了夢裏的場景。

“二哥!”齊泗忽然大吼了聲,“行了,真的別打了都成泥巴了,你還是趕緊檢查檢查二嫂的狀況,人都被你吓傻了!”

齊鎮的動作微微一滞。

見這話靈光,齊泗再接再厲:“你快起來看看,他臉白得跟紙片兒似的!得馬上送他回家。”

天狗滿頭黑線,老大哪裏臉白了,明明紅得可以好嗎。

而陶缇的眉頭不由得聳了下,手裏還握着串串,糾結着到手的食物是直接吃了還是應該當着他們的面兒扔了。

還沒想好,有人到了面前。

齊鎮不管什麽狗屁鳥頭,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沾滿血污的臉,一把奪過串串扔了,果然是吓傻了站着一動不動:“這麽髒的東西拿在手裏幹嘛,又不是吃的!”

陶缇一下黑臉。

在齊鎮看來就是他一人和妖鳥纏鬥,體力已經耗盡,這才臉色奇差。

不由的,放緩了點語氣:“是我來晚了。”

一旁,齊泗驚了驚,這算不算是二哥在和一個人類道歉?

“不,”陶缇太陽穴突突了兩下:“是你來早了。”

再晚來一分鐘就可以把鬼車全吃了。

“你這是在說反話怪我?”齊鎮兩手一左一右抹掉陶缇臉上的血,因為有點用力,把臉都揉變形了,确定臉上沒出血後扯住陶缇的衣服下擺就要掀起來。

啪,被陶缇打掉:“幹嘛?”

齊鎮又控制不住爛脾氣,開始咆哮:“我還能幹嘛,看看啊,有沒有蹭破擦破你自己不知道的,沒見過笑着笑着才發現肚子上捅了把刀的?”

想象力很豐富。

陶缇偏了下頭,盡量不讓耳朵受罪:“你電視劇看多了。”

可齊鎮神情嚴肅認真,不是在打嘴仗,不由分說又要去掀衣服。

齊泗見狀忙不疊拉住他:“二哥二哥,荒郊野外的拉拉扯扯不方便,回去再檢查來得及。”

看向弟弟的眼神轉變成陰冷。

涼飕飕的。

二哥的脾氣其他兄弟都了解,最不喜歡別人反駁他和他對峙,齊泗硬着頭皮把他拉一邊,附耳小聲說:“關鍵我們這麽多人在呢,你當衆把二嫂衣服扒了,他會害羞。”

“害羞”兩個字着重了語氣。

齊鎮又去看陶缇,完全沒看出來有什麽害羞,但是考慮到對方寡淡的性格,就算真的害羞估計也不會表現出來,于是點了下頭:“行了,我知道了。”

齊泗松口氣:“哦,對了,這妖怪是不是采花大盜?”

齊鎮道:“不知道。”

“啊?”齊泗一愣,“不知道你就打死了??我以為你起碼會問一問,那死了我怎麽交差,案子我是結了還是不結?”

“随便你。”

“随.....”齊泗指着自己,話沒說完,二哥已經不想搭理他,徑直從面前走過。

齊鎮拉起陶缇到一顆樹後。

陶缇疑惑:“你有事?”

有事,可以是問有什麽事情,也可以是說你這個人是不是有問題,而陶缇的問話涵蓋兩者,畢竟齊某人時而正常時而不正常。

齊鎮把自己衣服脫了丢給他,背過身道:“換上。”

陶缇一森*晚*整*理點不矯情,鬼車斷頸時八個腦袋一齊噴血,別說臉上身上,連褲子都被血浸濕了,能暫時換件幹爽的衣服自然會舒服不少。

“自己檢查一下,到底有沒有受傷。”這茬兒在齊鎮這兒還沒過。

換了平時,陶缇會直接說沒有,但齊鎮老在他有沒有受傷這個問題上糾結,他多加了一個字:“真沒有。”

“嗯。”

“謝了,”指的是衣服。

他脫了染血的白T将齊鎮的衣服穿上,看着草地上拉長的朦胧影子動了動後擡起了手臂,是齊鎮轉了過來,本以為對方又要拉他,哪想是掐在了腰際。

他一個手刀往後劈。

齊鎮接招,握住了腕子,掐着陶缇腰際的右手掌心溫度攀升。

微微刺痛紮在皮膚上。

一瞬,齊鎮松了手。

陶缇掀起衣服,腰上多了一個花朵形狀的印記,瞳孔幾不可察地一震,眼中露出幾許茫然。

齊鎮認真道:“放心,對你沒有傷害,就是在你身上做個标記,萬一有下次我可以更快找到你。”

一聽,陶缇的臉色更差了,也就是說以後再一起遇到類似事別說吃了,就是連根鳥毛都銜不上了,抿了下唇:“我想去掉。”

“不行,”齊鎮又開始撒謊,“這是我們齊家的家族印記,好比結婚蓋章,你和我結婚了就得打上,你自己去不掉。”他的就是他的,誰也不能搶!

“等你死了能自動消失嗎?”

“你是不是一直盼着我死呢?”

話題突然就偏了。

“不然為什麽要和你結婚?”陶缇反問。

齊鎮一噎,怒氣騰騰:“回家!”

天狗和齊泗在二人從樹後出來時也收拾好了鬼車的屍身,拿廢墟裏露出的幾個蛇皮袋給裹了。

齊鎮朝弟弟齊泗招了招手,齊泗一過來他就把人上衣給扒了,然後給系在了陶缇腰上遮住染紅的褲子。

齊泗賊兮兮和天狗咬耳朵:“我告訴你,我們家有很多兄弟,就屬....”指了指走在前面的二哥,“最缺德!你說這是不是就叫有異性沒人性?”

“不是吧,”天狗為老大正身,“我老大是男人。”

“哦哦,那應該是為富不仁?”

“好像有點對了。”

齊鎮回頭,陰恻恻的目光射向齊泗:“我聽見了,回去收拾你們。”

齊泗立馬閉嘴,他不知道二哥對陶缇平時怎麽樣,對親兄弟是絕對不手軟,不過幸好加了個“們”字,嘿嘿笑着面向天狗。

天狗張了張嘴,氣到翻白眼。

自己是不是被陷害了?!

幾人出了林子走到路邊。

陶缇道:“有車來了。”

汽車大燈的光束很快到了跟前,司機也看清了路邊的人,一個衣服松垮臉上髒兮兮,另外兩個男人打着赤膊,還有一個略胖的男生背着包袱,甚至包袱上頭還趴着臉色慘白慘白的小姑娘。

“是輛吉普,載我們幾個剛好,”齊泗争着表現,“我來攔車。”

之前尋人利用的是神識大面積搜索,能力消耗巨大,現在能坐車回去當然最好。

他跑到路中間,張開雙手。

半夜出現一幫人總是可疑,司機吓了一跳,眼見對方要撲上來,方向盤一打一腳油門到底,吉普繞過齊泗滑出了S型刮得比風還快。

其他人默默看着他。

齊鎮抱起胸,對陶缇側目:“作為他哥我現在應該怎麽誇他?”

陶缇:“攔得很好,下次別攔了。”

齊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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