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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發覺無人回答他, 葛明浩後背陣陣發涼,深怕一擡頭店裏連個人影都沒了,忽的肩膀被握森*晚*整*理住,身體顫了顫。
天狗握緊他肩頭, 問道:“喝了有什麽感覺?不覺得身體哪兒痛什麽的?”
“痛?還有這種副作用?”葛明浩吃驚, “你們到底會不會驅邪, 是不是诓我呢?我看你們年紀輕輕壓根就不像幹這行的, 剛才那碗水我不付錢啊, 要是坐地起價我就報警!”
天狗朝陶缇投去疑惑的目光,還以為症狀會和老張一樣。
“你放心,有效果收費沒效果免費,”陶缇說。
“然後呢?”葛明浩抓起眼鏡, 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他就準備走人了。
“你可以再仔細看看,黑手印是不是淡了很多?”
葛明浩再次低頭:“沒有啊。”
“有, ”陶缇繞過櫃臺來到他身邊,語氣篤定, “是不是覺得身體開始發熱,剛才喝的符水馬上就起作用了,手印已經一點點變淡了。”
葛明浩一瞬不瞬盯着, 耳邊聽着陶提說話, 漸漸的, 張大了眼睛指着腳脖子:“哎!真、真的淡了!在變了在變了!”
在他眼中,黑色的小手印開始慢慢溶解,有着黑色印記的皮膚上冒出一縷縷黑煙, 随着黑煙散去,手印已經淡得只剩下了一點點輪廓, 他用手扇風,想快點驅散詭異的煙霧。
天狗朝老大豎了下大拇指。
厲害,這都行。
葛明浩說的黑色手印他和老大都沒瞧見,頂多就看見些人家小腿上的汗毛而已,而老大剛才的話明顯是引導,或者說心理暗示,讓對方看見自己想看見的。
簡單點說,葛明浩有幻覺,是自己假想被害,和老張看見大耗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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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蹊跷也在這裏,老張喝了符水後身體裏冒出了蟲子,想必就是蟲子作祟,可葛明浩沒有老張的症狀,說明符水對他沒作用,可一個兩個都冒出幻覺只是巧合?
“诶?”葛明浩發出一聲疑惑,“怎麽剩下個黑點去不掉了呢?”
“不需要着急,一口飯吃不成胖子,一碗水也斷不了根,一個星期後你再來喝第二碗。”陶缇伸手搭住葛明浩的手腕查看,還有黑點去不掉,大概率是心裏的恐懼根深蒂固。
而一個星期,足夠時間調查的原由了。
“對對,你說的對!”黑色手印能消散不少,葛明浩已經大感安慰,說話時不自覺激動,更不敢多廢話打擾陶缇“把脈”。
陶缇以同樣的方式在葛明浩體內探查,對方身體不說多強健,但心跳平穩,血脈通暢,沒有大問題,探不到有何陰邪氣,要麽是陰邪氣藏得太深,要麽便是葛明浩只是單純出現幻覺。
比如人類心裏埋藏的陰影被日常的一些事物激發導致。
手腕一松,葛明白立馬問:“怎麽樣小師父?我身體還有其他問題嗎?要是有,你給我一并解決了。”
是中邪還是心裏問題,還不好說。
“你确定要我們處理嗎?”陶缇問道。
“當然啊!”
別的大師都看不見他腳上的黑印,只有眼前的小師父能看到,并且一碗水神奇得去掉了大部分黑氣,他怎麽能不信小師父有本事。
“好,”陶缇說,“方便的話我們可以去你家走一趟。”
“方便,很方便,我就和我媽兩個人住,現在就走?”
“你要是着急,我可以和你去,”天狗伸展雙臂活動活動了胫骨,在店裏閑出屁了,正好出去走走,而且老大答應去了老張家,老張的事更蹊跷,一天之內是走不了兩家了。
“這.....他也行嗎?”葛明浩猶豫地詢問陶缇,颀長的男生自帶淡然鎮定,雖瘦,卻如勁松挺拔,叫人瞧着更心安沉穩。
“放心,我們師承一脈,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難得,陶缇誇獎天狗,但前半句純屬胡謅,往前數三千年都不知道他們共同的師傅在哪個旮沓角落裏。
老大為了接生意,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天狗在心裏腹诽,但說他能力不錯這點讓他飄飄然,大拇指往門外一翹,裂開嘴自信滿滿道:“走吧。”
葛明浩是開車來的,白色小汽車就停在巷口外。
天狗坐了他車前往湖灣小區,進門就是一堆的畫稿散落在客廳裏。顏料、畫板和零零散散的作畫工具碼在一處,占了客廳的大部分空間。
廚房裏做着點心的阿姨聞聲出來,見了天狗眉開眼笑:“浩浩,這是你朋友啊?”
“啊,他剛買了套裸房,參考一下我們家裝修,”葛明浩推了推眼鏡。
謊言很蹩腳,參考裝修業也不能找這麽亂的,天狗對着阿姨道了聲好,回頭問葛明浩:“你的事沒和你媽媽說過?”
“說過一次,她說我是在家裏悶久了,一天到晚畫畫,畫出了毛病,建議我去看精神科,我就沒再提。”
天狗了然,他随葛明浩在房子裏轉了轉,随後進了畫室。
看風水是老大自學的,他跟着耳濡目染也懂不少,葛明浩的這套房子采光極好,陽氣很盛,格局沒問題,從人家挂滿牆壁的畫作看,顏色豔極明朗,淺層來說也不像是心思陰暗之人。
除了畫就是畫,房子裏也沒有邪物。
單純幻覺的話還真得去看精神科。
他在一副半成品的畫架前駐足,畫裏女子長發披肩,明眸皓齒,像極了曾經的某一位主人,不,不是像,是一模一樣,連眼尾淚痣的位置都不差分毫。
“不會是我的畫有什麽問題吧?”葛明浩問,天狗往哪兒看他也會跟着過目一遍,擔憂全在臉上。
天狗回過神來:“哦,沒問題,看你畫得挺好的,對了,如果你出門一般都去哪些地方?”
話歸正題。
葛明浩拉開窗簾,放眼望去是明媚日頭下偌大的弘灣湖,湖面折射了光線,泛着粼粼細閃,景觀相當不錯。
他指向連着弘灣湖的綠化帶一塊兒:“那兒是湖灣公園,我平時要是寫生,或者想出去透口氣就去那兒,別的地方不去,除非是辦畫展,但最近一次是兩年前。”
如果一個人招陰邪兩年,身上不會連一絲陰氣都感覺不到。
天狗排除掉這一點:“那附近的超市、商場去過嗎?有沒有遇到過奇怪的人,或者看到過奇怪的事嗎?”
“沒有,這三個月我唯一一次出門就是今天,去你們當鋪。”
天狗不太了解畫家這個行業,但在家裏悶三個月換了他是絕對做不到的。
“家裏缺什麽用品、買菜等等,都是我給我媽錢,她出去買的,诶,不會是我媽帶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來吧?”葛明浩突然神經兮兮,說話也小聲起來,半掩了門不時朝外看去,透着賊眉鼠眼的光打量他老媽。
天狗不禁好笑:“我沒看出來阿姨不對勁,你也不用疑神疑鬼,先放寬心。”
進門時他就觀察過了,雖然他平時大大咧咧,不過接了生意自然是把仔細謹慎放在第一位。
“那就好,”葛明浩稍稍放松,提到自個兒媽,他又指向了那片湖,“我小時候住的也是這片小區,但是不在這個樓層,每次被她教訓她就指着那湖說,裏面有淹死的小孩兒,誰家孩子不聽話就會把孩子扔河裏,我一度認為她有虐童傾向。”
“我看阿姨挺和氣,也面善。”
“現在是挺好的,我小時候她有躁狂症,控制不住要發脾氣。”
“哦,這樣。”
天狗與他閑聊了幾句,葛明浩對小時候的事記得特別清楚,明顯心裏留了陰影,他往對方腳踝瞥了眼。
河裏淹死的小孩兒,童年陰影、幻覺。
似乎隐約能串成一條線。
“葛先生,你做夢的時候是怎麽想的?”天狗問他,目光偶爾劃過畫架上的畫,每看一次似乎都會讓思想陷入到往昔的回憶中,手指用勁兒戳了幾下太陽穴醒神。
“什麽怎麽想的?我不明白。”
葛明浩的反問尤在耳邊。
天狗甩了甩腦袋,說:“雖說是做夢,但做夢的時候腦子就在活動,也會思考,你發現有個小孩兒拉你腳腕時,你有沒有想過他是哪兒來的?”
“這個....”葛明浩回憶了下,“我在夢裏是光顧着害怕了,哪有想那麽多。”
“不如現在想想。”
房間安靜,只有門縫裏傳來的廚房油炸食物的滋啦滋啦聲,不一會兒,葛明浩動了動喉結,目光不自覺看向盡收眼底的弘灣湖:“我覺得,他是從湖裏爬出來的。”
說完他抱住了胳膊,天狗能看到他皮膚上冒起的明顯的雞皮疙瘩。
為了緩解不适感,他又開始絮絮叨叨:“我四歲的時候我媽就叫我分房睡,每天晚上睡覺前我都會在窗戶邊看看湖,我就怕它出現怪東西,這個習慣保持了好幾年,不怕你笑話,我現在偶爾心煩對着湖看久了也會心慌,我說小師父,你說湖裏會不會真有死掉的小孩兒?”
有沒有的,天狗還真不知道,他最讨厭的就是把毛弄濕,連帶着不喜歡湖啊河啊的。
但有一點,顯而易見。
“葛先生,童年經歷造就了你對湖泊有很深的陰影,或許這就是你假想腳腕上有黑手印的原因。”天狗直接道破。
一個夢引發的內心恐懼,而恐懼到一定程度,眼睛就開始說謊。
“你說我童年陰影我承認,但是你說黑手印是我假想出來的,我不能同意,況且你們也看見了,怎麽能是我自己想出來的。”葛明浩有些氣憤。
“你先不用着急,聽我把話說完,”天狗安撫道,“一般情況下,長年日積月累的創傷才會導致人出現被害妄想和一些其他的幻覺,但是你只是有童年陰影,現在的生活又非常穩定,照道理不應該。”
“就是。”
“所以,還是有外部因素存在的。”
“比如中邪?”話題又繞了回來。
“現在還不能這麽快下定論,既然接了生意肯定幫你查明白,待會兒我去附近看看。”
“好,那就再好不過了,”見小師夫這麽負責,葛明好再次軟和了态度,心裏安慰不少。
天狗叮囑了葛他在家待着別亂跑,然後留了聯絡號碼離開房間,跨出房門前,目光再一次掠過半成品畫作。
葛明浩送他到樓下,回畫室後也多看了兩眼自己的畫。
這副畫只有大致輪廓沒有五官,也不知道剛才的小師父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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