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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幾乎是說到做到。

我不知道她是用什麽方法将我帶到這裏，以至于我什麽都做不了。

這裏是秦的主場，她的意識，身處在這個空間裏她就是神，有着絕對的控制權。

想要在她的意識裏找到突破口是一件極其難道事情，我已經不知道在這裏被困多久了。

只知道原本還能看見外界的鏈接也被秦斬斷。

我甚至看不清周遭的一切，也無法說話，眼前漆黑，身體動一動就會觸碰到冰涼的欄杆，像是被關在一個密封的鐵籠裏。

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從四周洩露進來，只有我自己的呼吸聲和脈搏，連站起來都是奢望。

我知道她想做什麽。

她想讓我屈服。

五感被限制住，久而久之會讓人焦躁不安，注意力不集中，無法像正常人一樣思考産生幻覺。

秦的手段很高明。

這種懲罰并不會讓身為意識體的我死掉，但卻會在精神層面将我殺死，只怕哪一天我要是忍不住，就會親手了結自己。

蜷縮成一團的身體在不停的叫嚣，酸痛感從軀幹開始向四肢擴散開，細密的酥麻感從大腦神經開始傳遞。

麻木的軀體，逐漸渙散的意識，都在向我傳達一個訊號。

那就是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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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一條被海浪沖上岸邊的魚一樣，經過烈日下的暴曬只能麻木的趴在沙灘上等待死亡的到來。

求生的意志也只不過是大腦産生的本能反應，和呼吸一樣平常，就跟魚活動腮部是一樣的。

【我要死了嗎？】

腦海和身心都只有這一個念頭。

“還活着嗎？”秦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我動了動身想要坐起來，腳踝卻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鉗住。

似乎是她的手掌。

我一驚，蹬踹着想要離開她的掌控，可秦冰涼的手掌死死的扣住我的腳腕，鑽心的疼痛讓我徹底安靜下來。

痛呼從我發酸的唇齒間溢出。

冷冽的聲音像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秦的語氣不清不重說道：“看起來挺有精神的。”

我看不見秦臉上的表情，但我從她鉗住我腳踝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她的臉色并不好看。

她松開抓住我腳踝的手，似是嫌棄般的拍了拍手道：“看來還得讓你在籠子裏多待幾天才能學會聽話。”

多待幾天……

這句話讓我不寒而栗，要是再這樣多待幾天的話，我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會死嗎？還是會成為一個精神失常的瘋子？

真的要這樣嗎？

真的……只能這樣了嗎？

不，不可以！

“唔……”我不停的搖着頭想讓秦看見，我想讓她知道我不願意。

“不願意啊，那你還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呢？”秦手劃過我臉頰，耳垂，穿過發間将我抱在懷中。

狹小的籠子使我不得不改變姿勢去迎合秦，我跪坐在地上彎下腰，頭靠在秦的胸口處，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

秦的手輕輕拍打着我的後背，被繩子束縛在身後的雙手也因她的動作得到憐愛，麻木的指尖在她的撫摸下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溫柔的動作，溫暖的體溫，溫潤的聲音。

這就是我所能感知到的一切。

秦的溫柔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使我忍不住的向她靠近，忍不住向她臣服。

“不然你哭給我看好不好？”秦用半哄半騙的語氣在我耳畔說道：“哭的我滿意了，我就放你出來。”

我不明白秦想要做什麽，但眼前的束縛被解開，刺眼的光亮讓我忍不住眯起眼睛，秦的模樣也漸漸清晰起來。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我撇過頭躲開她迎上來的手，那是身體本能的恐懼。

好在秦沒有在意我剛才的躲開她的動作，她眼眸微垂看向我道：“別動，還有一個。”

她托着我的下巴輕輕揉着兩側問出聲，“有沒有好一點？還酸不酸？”

說是不酸是不可能的，即使我身為意識體，但除了不知饑餓之外，身體上的所有反應都會一比一的還原。

這是我這段時間來最直觀的感受。

“說話。”秦的話随着她手上的力氣一同落下，有些重，也有些疼。

我試着張嘴，兩側下颚骨傳來的酸痛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動作，廢了好大一番力我才慢吞吞的回答秦的話，“有。”

“想要一個機會嗎？”

我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秦所給機會要付出的代價，但比起繼續留在籠子裏，那所謂的代價不值得一提。

“這樣吧，我給你兩個選擇。”秦站起身，身形一轉就坐在身後的沙發上，她翹起腿，下巴微揚道：“二選一對你來說應該不是很難吧？”

秦似乎很期待我的選擇，臉上的欣喜愉悅怎麽藏都藏不住，就像是等待一只兔子落入獵人陷阱一般。

那是明晃晃的欲望，不加掩飾的占有。

“第一，做我的小寵物讨我歡心，等我哪天玩厭了說不定就放你走了。”秦朝我勾了勾食指。

我知道她的意思，就像她話裏說的一樣，從籠子裏爬出去跪在她腳邊做她的寵物，抛棄作為人的自尊……

“第二，繼續關在暗無天日的籠子裏，等你求我殺了你，或者我哪天厭了就會拿把刀捅進你的胸口，親手殺了你。”

比起第二個選項第一個選擇無疑是最正确的決定，繼續待在籠子裏絕對會瘋掉的，但如果選第一個，那我也不再是我了。

我擡起頭直視秦的那雙眼睛，被迫彎下的腰也在這一刻直了起來，面前就是出口，眼前就是希望。

只要我邁出這一步我就可以不用待在這裏了。

該怎麽選？

要出去嗎？還是……

秦在等我的回答，她在等我自己做出決定，她是勝券在握的狩獵者，而我不過是一敗塗地的獵物。

跪在地上的雙膝開始發疼，束縛在身後的雙手也越發的麻木幾乎失去知覺，可我仍舊不願意低下頭。

“哦，對了，還有一個選擇。”秦像是想到什麽似的，翹起來的腳點了點，鞋尖勾起我的下巴戲谑道：“說好哭給我看的，小一要選這個嗎？”

我動了動發酸的唇，聲帶拉扯着肌肉發出遲緩的聲音，聲音很輕像一只在孱弱的小貓，“只需要哭就夠了嗎？”

“當然。”秦點頭。

她眉頭微挑，嘴角含笑，好似在期待。

我知道秦話沒有說完，但我別無選擇，無論哪一個最終都無外乎被秦羞辱。

她想用這樣的方式來發洩自己的憤怒。

對我的不滿，怨恨，都用這種方式加倍還回來。

終究是要做決定的。

“那我選這個。”話音落下，我才察覺到聲音裏不自覺的顫抖。

害怕嗎？

顯而易見。

人類在面對未知事物之前，心裏多少都會産生膽怯的情緒，因為無法察覺未知事物帶來的不定性。

無法得知事物的好與壞。

就像我無法得知秦本質的黑與白。

“好啊，希望你不要後悔。”秦伸手打了個響指，周遭一片空白的空間開始發生變化。

那是我原本的房間。

是我還沒有穿越書中世界的房間，床櫃的樣式，桌面的物什擺放，甚至是桌上的紙張都一比一的還原。

我不免再一次感到恍惚。

我好像從來都沒有穿越，沒有遇到秦，更沒有淪落為一位三流作家。

寫下我的野心和欲望。

“熟悉的環境是不是會讓你不那麽緊張？”秦站起身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她從書桌上拿起厚厚的記事本。

那是我的日記。

“別看……”我着急起身卻撞到籠子頂上，腿部的酸軟讓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摔倒在地上。

我掙紮着想要站起來，臉頰蹭在地上狼狽不堪，身體的酸軟疼痛讓我沒有辦法借力。

只有不停起伏的胸口和焦急的呼喊聲在告訴秦我的不安。

“難道說這裏面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秦沒有打開，但她眼神裏興趣未減，像是在等我開口替她做出選擇。

“求你……別看。”

我承認那裏面有秘密。

那裏全是我卑劣的欲望，既腌臜又龌龊。

我不想讓秦知道。

唯獨這裏面的東西我不想讓她知道。

秦踩着紅色的高跟鞋走過來，她手裏拿着記事本在我面前蹲下，一字一句問道：“你說什麽？我剛才沒聽清楚。”

胸口的起伏逐漸平靜下來，我抿了抿唇試圖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回應秦道：“別看，別打開。”

“這樣的理由可不夠。”秦眼眸微眯，她在我和記事本之間看了一眼，伸手打開了第一頁。

扉頁上什麽都沒有。

這是我的習慣。

此時此刻我無比慶幸自己的習慣救了我一次，我不敢想象到秦在看到記事本裏的內容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

慌張不安的心情突然平複下來，有那麽一瞬間我松了一口氣，緊繃着的身體也跟着松了下來。

下一秒秦的聲音傳來，猶如惡魔的低語，“不想要我看也可以，那就哭的更大聲一點吧，讨得我歡心。”

“這樣我才不會計較你對我的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