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下午七點，江佳毅放學回來，剛把書包扔在沙發上，就看到他外公劉春從樓梯下來，手裏夾着煙，煙灰直接抖在光潔的地板上，他皺眉，略有不滿。

上一年臨近過年的時候，外公跟外婆來他們家住幾天，就因為外公在家裏面随處抽煙，他爸跟他媽發生過一點小争執，過年期間鬧得很不愉快。

他們家裏人不抽煙的，至少不會在他奶奶面前抽，因為他奶奶不喜歡煙味，就連他二叔犯煙瘾想抽煙，都必須到房子外面抽，等煙味散去才能進來。

更別說他奶奶現在身體大不如前，短短兩個月就做了兩次手術，煙味更是聞不得。

江佳毅板起臉，喊了一聲外公。

劉春呵呵笑兩聲，說道：“佳毅回來啦，你媽跟你外婆在樓上呢。”

江佳毅掃了一眼客廳，沒發現他爺爺奶奶的身影，不是說奶奶今天出院？

“我奶奶他們呢？”

劉春說他們到房子外面溜達去了。

怪不得外公敢明目張膽在家裏抽煙，原來是爺爺他們出去了，江佳毅聞着刺鼻的煙味，走到劉春跟前，一副小大人樣，“外公，家裏是不能抽煙的。”

劉春滿不在意的擺擺手，把煙放在嘴裏，深吸一口，對着江佳毅的臉吐出一口煙霧，“沒事，外公就抽一根，反正他們又不在，我在他們回來前抽完就行。”

江佳毅眉宇之間皺成川字，上手把煙奪走，嚴肅道：“不行，我奶奶不喜歡煙味，況且我妹妹在家，她也不能聞那些二手煙，外公，你以後別在家裏抽煙，要抽出去抽。”

劉春的煙被自家外孫奪走，面子上挂不住，立即生出不滿，聞到一些煙味能怎麽樣，又死不了人，那老太太就是瞎折騰，看她那樣子，都已經坐輪椅，不能自行走動，估計也活不久了。

他瞪着面前跟他差不多高的外孫，“你這小兔崽子，快把煙給外公，你不說，你爺爺奶奶就不會知道，屁大點事。況且你奶奶那身子骨，說不定哪天睡着睡着就再也醒不來。”

一聽這話，江佳毅青澀的臉上頓時充滿怒氣，對着劉春大吼：“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奶奶！你收回你的話！”

在樓上房間聽到動靜的劉碧蘭跟何鳳珠走出來，在二樓走廊上望着下面的兩人。

Advertisement

“佳毅，你大聲嚷嚷什麽？怎麽對外公說話的？懂不懂尊敬長輩？跟外公道歉。”劉碧蘭沒聽到她爸爸的話，倒是聽到江佳毅對着她爸爸吼，她下意識的先責問江佳毅。

江佳毅眼眶微紅，不是因為劉碧蘭的責問，而是想到他奶奶可能真的會如他外公所說的那樣，他不是三歲小孩，他知道死亡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他可能再也見不到他奶奶。

他一聲不吭，将未熄滅的煙順着水槽沖下去，随後走起他的書包上樓回房間，狠狠甩門，上樓前還故意撞了一下劉春，

“這孩子脾氣怎麽那麽大？”何鳳珠不滿的說了一句。

劉碧蘭一下樓就聞到淡淡的煙味，“爸，你又在家裏抽煙？不是說我們家不準抽煙，你怎麽老是不改。”

劉春拿出打火機跟一煙盒，準備再掏出一根，大門口突然傳來動靜，劉碧蘭迅速抽走打火機跟煙盒藏進她的口袋。

江一行推着簡淑進來。

簡淑對煙味極其敏感，哪怕嗅覺能力下降，但她還是聞到別墅內沒散去的煙味，擡眸看向一臉緊張的劉碧蘭，很快移開視線，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示意江一行推她回房間。

倒是江一行回頭深深望了一眼劉春，氣勢逼人。

劉春吓得一哆嗦。

八點多吃晚飯的時候，江佳毅依舊一言不發，低頭默默扒飯。

何鳳珠給他夾了一塊肉，他才擡頭說一聲謝謝，他瞟了一眼坐在主位上喝粥的簡淑，裝作不經意間提起：“外公外婆，你們這次準備待多久啊？”

“我們才來第一天，還不知道呢，反正家裏也沒什麽事，在這裏多陪陪你們，上一次外婆見你還是小小一個，轉眼間你就長高了。”何鳳珠笑着說。

江佳毅哦了一聲，似乎有些不高興，他又接着開口：“外公，你想不想問我老師教了我什麽？”

劉春以為這外孫人小鬼大的，說不定還在生他氣，沒想到會突然主動跟他說話，他一樂，順着他的話問：“老師教了你什麽？”

“吸煙有害身體。”

“噗……”

簡淑差點笑噴，忙捂住嘴，她孫子真的是……太直接了。

江一行遞一張紙巾過來，簡淑擦了擦，若無其事的吃飯。

劉春的臉青一塊紅一塊，很是尴尬。

劉碧蘭臉色也不大好看。

簡淑一放下勺子，何鳳珠立馬站起來，“淑姐，你想去哪，我推你吧。”

簡淑忙擺手，“不用不用，你繼續吃飯吧，我們家老頭子推我就行。”

何鳳珠已經繞到輪椅後，握着把手，“一家人，又不是什麽大事。”

簡淑只好讓她推到卧室。

“淑姐，你要洗澡不？我給你拿衣服。”

沒等簡淑回話，何鳳珠已經走開到衣帽間替她拿衣服，簡淑完全狀況外，不明所以，親家母這是打算幫她洗澡？

簡淑頓時一陣雞皮疙瘩，起初她還有點不習慣大爺幫她擦身洗澡，後來覺得他是她丈夫，加上大爺伺候人的功夫很好，她才慢慢習慣的，突然間又換了一個陌生人幫她洗澡，她實在适應不來。

何鳳珠來到衣帽間，開始翻翻找找。

他們家貴重物品一般是放在哪裏？有沒有什麽文件會在這裏？

她踮起腳，打開最上面的櫃子，裏面除了一些首飾品，沒有什麽文件，連戶口本什麽的，都不在這裏。

應該是放在書房，何鳳珠斂眸，随便拿了幾件衣服出去。

江一行已經在卧室替簡淑揉肩。

何鳳珠腳步一頓，強裝鎮定，笑道：“淑姐，我幫你洗澡吧，我做慣粗活了，而且我們都是女人，方便一些。”

“這怎麽好意思麻煩你，我們家老頭子會幫我的，謝謝你啊。”簡淑實力拒絕，再怎麽樣同是女人，何鳳珠對她來說都是陌生人，她沒有在陌生人面前赤身的習慣。

何鳳珠見江一行在，不好再說什麽，因為她怵江一行，于是放下衣服後就離開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