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晚上八點，古筝老師準時到他們家，江佳敏又哭了，哭得特別厲害，還在地上直撲騰，別墅內響蕩着她的聲音。

“佳毅，讓她哭。”

簡淑叫住準備上前哄人的江佳毅。

江佳敏哭了好一會，嗓子吼得沙啞，也沒人哄她，她漸漸停止哭泣，肩膀一抽一抽的，睜着紅紅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簡淑，“奶……奶奶……”

簡淑一點也不心軟，“哭完了？哭完就起來跟老師學習。”

“我……不想學……嗚嗚嗚……”江佳敏又準備大哭，半睜半閉的眼睛瞥到她奶奶越來越嚴肅的臉，她頓時又憋住，哭了一會後，蹬着小短腿立即吭哧的從地上爬起來，老實坐到椅子上，跟着老師學習。

晚上睡覺的時候，簡淑怕江佳敏一個人睡孤單，就讓她到他們卧室跟他們一起睡，小小的人兒睡在床中間。

簡淑輕輕撫她的後背，不到一會兒江佳敏就睡着了。

帶孩子真累，尤其是五六歲精力旺盛的孩子，簡淑見江佳敏睡着後，她自己也眯上眼睛，幾分鐘後，傳來平穩的呼吸。

一室靜谧。

……

劉碧蘭一家最近過得很不太平，劉陽借了高利貸去賭博，上一次又沒跟江家要到錢，高利貸還不上，劉陽卻又借了一筆，繼續賭，現在借的錢還不上，人家直接找上門催着還債。

劉陽欠下一屁股債，自己潛逃，他的老婆帶着兩個孩子回娘家，留下一堆爛攤子給劉碧蘭跟她父母，債主不知道從哪拿到的具體住宅信息，直接堵上門，猛烈砸門，砰砰直響。

“碧蘭啊，現在怎麽辦？”屋內，何鳳珠急的團團轉，看向她的女兒。

劉碧蘭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場面，心裏的害怕不比她媽少，生怕那些人破門而入。

“碧蘭！”何鳳珠抓住劉碧蘭的手，“不能讓他們就這樣破壞你弟弟的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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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碧蘭被氣笑，她這個母親永遠這麽偏心，她冷冷盯着她母親，“他的家？那他現在在哪？他要是不去賭，會造成今天這局面？憑什麽是我為他擦屁股，他欠下的債，他自己來還，跟我沒半毛錢關系。”

啪的一聲。

何鳳珠一巴掌甩在劉碧蘭臉上，“你弟弟拿什麽還，你是他姐姐，你就應該幫他，而不是在這裏說風涼話，你現在住的是你弟弟家，有本事回江家啊。”

她弟弟家，哼！劉碧蘭冷嗤一聲，氣的直發抖，要不是因為她，她兩個弟弟能在A市買上房？

在兩人争吵的時候，外面的動靜慢慢消失。

劉春出聲提醒她們：“他們好像走了。”

劉碧蘭耳朵附在門上仔細一聽，好像真的走了，透過貓眼也見不到人影，她打開門，一股油漆味撲鼻而來，她站到門外一看，不鏽鋼門上被人用紅色油漆打了一個大大X，牆上更是寫上一行紅色油漆字——-欠債還錢，如若不還，天天來擾。

她的腳邊還散落着一瓶用完的油漆瓶子。

“這幫沒良心的人，他們怎麽能做這種事。”何鳳珠義憤填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

也就等人走後才敢擺臉色，劉碧蘭嘴角劃過一抹諷刺。

三人瞧了一眼就回家坐着。

“碧蘭，你去跟江家要錢，你們現在還沒離婚，他們不會見死不救的。”何鳳珠提議道。

劉碧蘭一言不發，不想理會何鳳珠。

劉春也在一旁幫襯：“是啊，碧蘭，你去找江家要錢，江家有錢，江立森跟你在一起這麽多年，他肯定會幫你的，江立森如果不肯幫，你就去求老太太。”

劉碧蘭裝作沒聽見，現在離婚官司還沒打，她銀行卡的錢全部用來墊付律師費，如果不是這樣，她一定不會選擇住在家裏，而是出去找房子住。

接連幾天，每天都有人錢上門催債，鬧得上下樓全都知道他們借了高利貸沒錢還，劉碧蘭連門都不怎麽出，生怕遇到那些人。

而她父母一個勁的鼓吹她去跟江家要錢，劉碧蘭哪還有臉跟他們要錢，況且江家不一定肯給，只能充耳不聞，讓他們有本事自己去要。

債主見他們躲在屋裏避而不見，直接讓人過來撬門。

門一打開，好幾個人呼啦呼啦的開始搬東西，把值錢的都搬走。

“你們不能這樣，憑什麽拿我們家東西。”何鳳珠哭喊，死死抱住其中一個搬東西的人。

男人五大粗壯的，一腳踹開她，“讓你兒子還錢，他已經欠了三百萬，要是不還錢，這棟公寓你們也別想住下去，限你們一個月內還錢……”

公寓內所有值錢的東西被搬得一幹二淨，變得空蕩蕩的。

“碧蘭，你一定要跟江家要錢，你弟弟的家不能這樣說沒就沒。”

何鳳珠的語氣裏帶有命令式，劉碧蘭這次點頭應下。

淩晨三點，劉碧蘭悄悄的打包東西。

等何鳳珠跟劉春起來，劉碧蘭已經不見了。

……

“江佳毅，你出來一下。”課間休息的時候，江佳毅被老師叫出去。

“你媽媽在那等你，你過去吧。”老師指着走廊前面的位置，示意江佳毅過去。

“媽……”江佳毅沒想到他媽會來學校找他。

劉碧蘭昨晚從家裏搬出來，用僅剩的一百多塊訂了小旅館的一間房，明天就過期。

相比于江立森，江佳毅更有可能要到錢，畢竟是她養了十一年的兒子，上次被戳穿後，劉碧蘭顯得有些尴尬，很快她刻意壓下尴尬，揚起笑臉，輕撫他的小臉，“怎麽瘦了，飯沒吃好，你妹妹現在怎麽樣，有沒有哭着要媽媽？”

“有，哭了好幾次，你記得回去看看她。”

劉碧蘭滿口應下，接着說：“佳毅，你那張放壓歲錢的yin行卡在哪，先給媽媽一下。”

江佳毅臉上頓時劃過一抹失望，她消失了快一個月，連個電話都沒有打來，一來就是跟他要錢。

“我yin行卡讓奶奶幫我保管，不在我身上。”

劉碧蘭明顯不相信，學校走廊人來人往，她又不好當面質問什麽。

“真的不在你身上？佳毅，你要不跟奶奶要出來給媽媽，媽媽有急用。”

江佳毅搖頭拒絕：“媽媽，你還是親自跟奶奶要吧。”

上課鈴聲響起，劉碧蘭只好放他進教室。

另一端的簡淑正在嘗試解日記本的密碼，又是三次輸入錯誤，屏幕上顯示二十四小時後再試。

密碼到底是什麽，簡淑被這破東西弄得心煩意亂，恨不得砸了它，她把它放在一旁後，把手機固定在面前，設置為自動閱讀。

沒過一會兒，她就睡着了，單手垂落在輪椅外，頭往下垂。

江一行一進來就是見到這一畫面，吓到忘記呼吸，瞳孔放大，健步沖過去，顫聲呼喊：“簡淑，簡淑，別離開我，簡淑，醒醒……”

他把手伸過去探她的呼吸，呼吸很微弱，卻讓江一行差點喜極而泣，剛剛他以為……她走了。

江一行幾乎是跌坐在地板上，湧起一陣後怕，他不敢想象她走了以後是怎樣的情景，他不敢想象，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神有上帝，可他卻一再乞求，時光慢點走，慢一點，再慢一點。

簡淑覺得這一覺很漫長，睡得很舒服，舒服到她不願意清醒過來，直到聽到有人在叫她，那人的聲音很熟悉，她才慢慢睜開眼睛，目光渙散，精神有些恍惚，過了好幾秒才看清面前的人，“大……大爺？”

這段時間，江一行已經習慣簡淑偶爾叫他大爺，再次聽到的時候，他覺得這個稱呼從她嘴裏迸出竟是如此好聽，他輕輕應了一聲。

“嗯，是我。”

“我睡多久了？”

“半個小時。”

才半個小時，她以為她睡很久了，頭有點沉甸甸的，睡眠不夠，“那我再睡兒。”

江一行：“先吃飯吧，吃完再睡。”

中午的時候，江佳毅跟江佳敏都是住在學校，不回來吃午飯，所以桌上就只有他們兩，江一行先伺候簡淑吃得差不多，他才開始吃。

吃完後，簡淑上了個廁所就回床上躺着。

江一行同樣上床，只是沒睡，一直側臉看她，而後在被子下抓住她的手，十指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