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要放棄什麽

第49章 要放棄什麽

她搖了搖頭，自己站起來，往門裏走，然後就這麽自自然然的走了進去。

他正愕然的時候，她又慢慢走了出來。然後過來把他扶起來，一直扶到門邊：“你試試。”她松開手。

他扶着牆往裏走了兩步，轉回頭來想看她，可是門那邊已經是一片迷霧，他迅速後退兩步，又退了出來。

她怔怔的看着他，良久才把伏魔劍遞給他：“你再試試，小心些。”

他嗯了一聲，接過劍，慢慢的探進一點腳尖。

不意外的，門裏的力量蓬勃而出，他整個人向後一跌，然後被她一把抓住。他攥緊她手，借着她的力量站穩，避免伏魔劍拄地，一邊道：“怎麽回事？”

唐小昔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這是一個兇煞血海局，原本進入的時候，是不會有波動的，走一段路，才會像進了刀山油鍋一樣，而且越閃避越往中間走，越往中間走越兇險，本來是個無解之局……我布的這個逆水行舟陣，是唯一的破陣之法，但是……但是……”

她“但是”了半天，才苦笑道：“但是逆水行舟，必須上下一心，伏魔劍乃正陽之劍，鴻蒙紫氣也是正陽之氣，兩者相遇，就好像劃船的時候，一個往東劃，一個往西劃，根本動不了。”

玄少瞻愕然：“你的意思是說，我與伏魔劍，不可共存？”

她點了點頭，玄少瞻道：“分開走呢？”

她搖了搖頭：“不行，我必須控着陣，随時調整。”一邊說着，她的手越捏越緊，劍柄硌的手心都疼了。

這裏是幻境，所見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不可能把伏魔劍藏在哪兒，然後過後再來取的。

伏魔劍只要一離手，就等于是把它雙手送給了幻境的主人。這樣的至寶，他們怎麽可能放過？到了他們手裏，再想拿回來，就難了。

若是伏魔劍都不在了，還談什麽北宸門？算什麽天師？

唐小昔發了半天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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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垂下的眼睛，能看到他沾了血的袖口，血跡被汗水暈出一道水漬。手臂上兩道傷口連包都沒包，仍舊在緩慢的滲着血。

兩人在幻境中，已經待了接近一天一夜，再待下去，不說失血過多的問題，就只是又餓又渴，也受不了。再待上幾個時辰，拔劍的力氣都要沒了。

玄少瞻想說什麽，卻又咽了回去。

這個時候若讓她自己走，反倒是看輕她了，她要是真能不管他，也不用這麽糾結難過了。

她忽然長長的吸了口氣，一擺伏魔劍，端端正正的往腳下一放，明明是一樣的荒草地，可是她這一放，卻平白帶了些神聖的感覺。

然後她猛然站起，轉身背對他：“走！”

他怔愕的看着她，良久，才緩緩的把手放在她肩上，兩人沉默的進了門，她的脊背挺的筆直，腳下的步子，也十分從容，可是他比她高很多，清清楚楚的看到，一滴眼淚從她臉上滑下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一下子頓住了腳。

她沒回頭，清了清嗓子，才道：“怎麽了？”

他站了半晌，忽然轉回身，幾步走回，一直到走回剛才的伏魔劍前，他才腿一軟，跌坐在地，手撐着伏魔劍，然後一用力，就拿了起來。

她倚着門看他，雙眼泛紅：“沒用的。”

他扶住牆，道：“再試一次。”

他對體內鴻蒙紫氣的把控，一直是時靈時不靈的，只是試着用鴻蒙紫氣，與伏魔劍輕輕的碰撞。

試了好幾次，氣息才終于從掌心湧出，伏魔劍發出極輕的嗡嗡聲，在他手中輕輕震顫。他微微閉目，試着慢慢探入……比他想像中，似乎要容易些，伏魔劍并沒抵抗，反而是很痛快的讓那氣息進入了。

他努力靜心凝神，讓那氣息與伏魔劍的氣息交彙，那種感覺像……老友重逢？非常的順暢歡喜。

他張開眼睛，她就站在一步之外，靜靜的看着他，一對貓一樣又大又圓的眼睛裏，沉靜到近乎悲涼，一點都不像那個神氣的小姑娘。

他道：“我再試一下。”

說是試一下，卻是一鼓作氣，快步向門裏走去，她手都已經伸出來預備扯着他了，沒想到一人一劍，卻真的就這麽進去了。

她瞬間就呆住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小跑幾步把住他手：“這怎麽可能！”

伏魔劍是有靈性的神劍，不在于它被誰背在身上，而是它蘊含的強大力量，就是一個整體。就連她，與伏魔劍的關系，也只是并肩做戰的同伴，根本沒認主。

可是現在，為什麽會這樣？就好像伏魔劍甘心收斂鋒芒，縮在了鴻蒙紫氣之下！兩強合一強，力量翻倍！

她忍不住嚷了出來：“為什麽會這樣！”

他聲音帶笑：“大概……是一見如故吧！”

她又嚷嚷了一句：“怎麽可能！這是我的劍！”

他不再搭理她的廢話，可是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好像的确有點大，她一路調整着陣法，隔上一會兒，就忍不住要嘀咕一句，一直到終于過了兇煞血海局，她把他往身邊一拉，一把搶過了伏魔劍，對着它大聲道：“劍兄！你的氣節呢！”

他道：“出去再嚷嚷行嗎？”

她搖了搖那劍：“劍兄！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呢！”

他倚在旁邊的樹上看着她，她表情還有點兒小委屈。也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看她這樣神經兮兮的，他都沒什麽興致說她了。然後她絮絮叨叨的跟她的“劍兄”說了半天，忽然一轉頭：“應該是還有最後一關了。”

玄少瞻看着她，笑出聲來：“你一邊跟你的劍說話，一邊演算陣法？”

“對啊！”她道：“我們天師，就是這麽牛！一心二用！”一邊說着，她把劍放在了手邊，道：“你現在看到的是什麽？”

玄少瞻往那邊看了一眼：“樹林。”

“槐樹林，裏頭還挂着藤，黑乎乎的，對不對？”他點頭，唐小昔道：“你有沒有發現，從出沼澤開始，我們所看到的就是一樣的了。”

她在地上邊畫邊講解：“第一個是幻境，是為了拖垮我們，消耗我們的體力……之後影衛對戰那兒，其實是幻境的延伸，因為一般人從幻境出來，神志都是恍惚和錯亂的，這個時候，遇到的事情越熟悉，越接近現實，人越容易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