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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隔天吃過早飯，雲月婵提着籃子就要去賣菌子，蘇靜怡叫住她道：“我今天下班早，咱們去國營飯店吃個飯，最近來了個新廚師，做飯特別好吃，尤其是那個松鼠桂魚，味道一絕。”

雲月婵道：“嬸嬸，你下午才下班，我早上去賣不耽誤。”

蘇靜怡擺擺手道：“我今天就上半天。”她指了指雲天朗道：“你帶着妹妹去國營商場逛逛，上回說逛商場，都沒機會去。”

雲天朗道：“行，那我請半天假，咱們逛街去。”

——

現在的國營商城雖比不上大城市，但是貨

銥驊

品也十分齊全，首飾包包，手表玉器，衣服鞋子，還有些小配飾，雲月婵看的眼花缭亂。

雲天朗說自己要送女孩子禮物不知道如何挑，這個雲月婵拿手，她便道：“哥，那個女孩子有什麽喜好？”

雲天朗摸了摸頭道：“其實我也不大清楚，你看着挑吧。”

“總要有個範圍吧，不然我也不好挑啊。”

少女臉上帶着幾絲笑意，她雙手背在身後，身體微微前傾，藕粉色的長裙順着她的身形描下來，天真活潑中又帶着幾分甜美，在商場的一衆人裏看起來格外突出。

“哎，看什麽呢？”

二樓的櫃臺前，江聿風正盯着樓下的粉色出神，他聽到聲音回道：“你不是挑禮物嗎？快挑。”再回頭，那粉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褚永言站在櫃臺前看着各種手表長籲短嘆的，“你說這茫茫人海，人怎麽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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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永言點着櫃臺的玻璃喊服務員拿個款式，又說：“你這種沒意思的人說了你也聽不懂。”他以為那姑娘是欲拒還迎，沒想到是個實誠的，電視說不要就不要，但是褚永言已經打聽到雲大富，早晚會找到她的。

“行了，你趕緊挑，我一會兒還要去吃飯。”

“吃飯？”褚永言眉毛一挑，“吃什麽飯？和什麽人？我也去。”

這事兒說來也巧，江聿風要道歉的姑娘竟然跟昔日同窗好友在一個城市，好多年沒見了，正好見個面。

江聿風道：“我給別人道歉，你要去看我丢人啊。”

褚永言是個有眼色的，他道：“那算了，念在我們是大學同窗的份兒上，我給你留點臉面，但是我勸你道歉有點誠意，最好帶點禮物，伸手不打笑臉人，說不定人家就原諒你了。”

江聿風想來也是，便挑了塊女士手表，金色的，圓形的表盤小巧精致，非常适合女士，他還專門買了條粉色帕子包了起來。

褚永言覺得那款式很不錯，自己也買了一塊，心裏還暗暗發誓，下回見到了要問問那女孩兒的名字，最好推進一下感情，買好東西，兩人在商場門口，褚永言拍拍江聿風的肩膀道：“你運氣好，我才弄到的電影票還沒捂熱呢，晚上我帶你看電影去，別錯過啊，好不容易才弄到的。”

江聿風道：“行。”

約定好，兩人便分道揚镳了，江聿風按照玲花嫂說的去了國營飯店，他定了個标間，又提前點好了菜，低頭看一眼時間，現在才十一點一刻，約好的是十二點半，還有很長時間，他交待服務員暫時別上菜，又從口袋裏拿出小本子把自己寫的道歉詞認真的讀了一遍，道歉總要誠懇又不讓女孩兒感覺不适。

——

雲月婵按照自己的推測，雲天朗接觸的應該是大學同學，現在高考沒開放，能上大學的不止要成績好，還得有關系推薦，那女孩子也非富即貴，一般的禮物人家可能看不上，手表最好，看時間的時候人家能想起你，而且現在的手表是很流行的首飾，戴出去倍兒有面兒。

雲月婵挑好款式後便分析給雲天朗聽。

雲天朗道：“你說是啥就是啥。”

他問了價格又給了手表票道：“我買了。”

售貨員笑眯眯道：“稍等，我給您包一下。”

雲天朗道：“不用了。”他看着雲月婵細白的手腕道：“我看你戴着很好看，戴着吧。”二話不說的把手表給雲月婵戴在了受傷。

雲月婵本要拒絕，雲天朗道：“那就買兩塊，你一塊，送人一塊。”

櫃臺上的售貨員一邊打包一邊羨慕道：“你們兄妹倆關系可真好，我要是有這樣給我買東西的哥哥就好了。”

雲月婵摸着手表，笑眯眯道：“我哥就愛給我買東西，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這話說的雲天朗有點不好意思，他摸了摸脖子一時間道：“買個手表，也不至于。”

手表打包好了，雲月婵拿好，提醒道：“哥，走吧。”

雲天朗道：“別着急啊，再去買幾件衣服，你第一回 去國營飯店吃飯，要穿好看一點。”

等逛完商場，早過了約定的飯點兒，雲天朗急匆匆上班去了，雲月婵坐着班車去了蘇靜怡說的國營飯店。

時間拖的太久，雲月婵到國營飯店的時候都晚點兒了，服務員詢問她的身份又将人請進了包間。

——

江聿風等了好久，道歉的詞兒改了好幾遍，整個都背的滾瓜爛熟。

眼看着過了時間點也沒人來，他還有些焦急，直到包間門推開，穿着淡粉色連衣裙的女孩兒梳着馬尾走了進來，裙子款式很新，有一圈白色的領子，胸前是一排粉色的扣子，腰間是條一指寬的腰帶。鵝蛋臉遠山眉，水杏眼櫻桃唇，整個人跟那江南的水鄉似的溫柔婉約。

江聿風平靜了內心似抛了一顆石子兒，泛起圈圈漣漪。

雲月婵瞧着座上陌生的男人微愣了一下，又禮貌道：“對不起，我走錯了。”

還等不及他說話，雲月婵已經出門了，她看了眼手表，早過時間了蘇靜怡還沒過來，現在沒手機也聯系不方便，她又去前臺問服務員，對方查看了本子道：“沒有錯，就是208。”

雲月婵應下，又折了回去，想來是對方走錯了。

剛剛才坐下的江聿風看到有人，又站了起來，男人很高，還帶着幾分淩厲，再加上他穿的軍裝，身上有股拒人千裏之外的距離感，人是帥的，但雲月婵下意識對這種人排斥，她不喜歡有距離感的人。

四目相對，陌生與詫異。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停住，雲月婵微微笑了笑，又說：“服務員說這是蘇靜怡蘇阿姨定的包間，你可能走錯了。”

江聿風道：“你說蘇阿姨，就是這間。”他走過去拉開椅子道：“坐。”

雲月婵瞬間明白了，怪不得蘇靜怡藏着掖着，原來安排了相親。

——

江聿風給雲月婵倒了一杯茶，又喊服務員上菜，他開門見山道：“你叫雲月婵吧。”

雲月婵淺淺的嗯了聲。

“我們之前通過電話。”

雲月婵微愣了一下，她在這個世界只打過一通電話，那就是跟江聿風，本來她熱心盼着成一份姻緣，沒想到會無疾而終。這事兒她也就放下了，畢竟工作賺錢才是她人生第一首選，現在對方找上門來是什麽意思？

過了那股熱乎勁兒，雲月婵也興致缺缺了，她只是嗯了聲。

江聿風見女孩兒微微垂眉，興致也不高，愈發覺得愧疚，忙道：“對不起，是我說話唐突了。”

雲月婵想想，兩人也沒說過幾句話，這道歉來的莫名其妙，她道：“為什麽跟我道歉？”

江聿風道：“上次我們打電話你說，說要結婚，我覺得……”

雲月婵托着下巴探究道：“覺得什麽？”

“沒什麽。”江聿風提了口氣，他瞧着這小姑娘應該是天真浪漫胡說八道，他只道：“以後別說那些話了，對姑娘家影響不好。”

原來是因為自己的玩笑話，真古板，雲月婵微微歪頭，也擺了一本正經的态度道：“你這是來道歉的嗎？我看你的樣子像是來教育人的。”

“我沒資格教育你，确實是來道歉的。”他将手表推到了雲月婵面前，“這是我的誠意，希望你喜歡，也希望你原諒我。”

一個大男人拿着個粉色帕子，不由讓雲月婵抿唇一笑，她掀開，竟然是一條跟自己手腕上一模一樣的表，她又把帕子和上道：“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你的歉意我收到了，東西你收回去吧，我不要。”

“不用客氣，這就是買來送你的。”

雲月婵晃了晃手腕道：“我已經有了。”

江聿風瞧着她手腕上的手表，又說：“多一條也沒關系，換着戴。”

“一模一樣的換着沒意思。我餓了，有飯吃嗎？”

“有。”

國營飯店的菜上的很快，雲月婵逛了一上午也餓了，拿起筷子便大快朵頤，不愧是國營飯店的菜，好看又好吃，尤其是那香菇肉餡兒的包子，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汁。

飯吃的倒是還算舒心，兩人也沒說什麽話。

吃過飯，江聿風結了賬。

雲月婵提着東西班車站點等，江聿風跟上道：“我幫你提。”

東西有些重，既然有人願意出勞力雲月婵也樂得其所，她将袋子給了江聿風，兩人并排走着，悶熱的天氣捂的人全身冒汗，沉悶的氛圍壓的人有些難以呼吸，江聿風開口打破了僵局，“你在哪個學校讀書？”

雲月婵道：“我鄉下人，初中都沒畢業，沒讀書。”

“抱歉。”

雲月婵不明所以的瞧着他道：“你怎麽老是道歉？”

江聿風瞧着女孩兒紅撲撲的臉蛋兒還帶着幾分稚氣，他心裏竟莫名有些熱，“我把你說的那些話告訴的玲花嫂，影響了你的名聲。”

雲月婵笑笑道：“我只是說了些玩笑話，沒什麽。”

倆人說話間到了班車點兒，正好這會兒車過來了，雲月婵拿過自己的袋子上車，江聿風把那未送出的手表塞進了她口袋裏，等不及雲月婵拒絕，車門已經關上了。

雲月婵瞧着窗外的男人，心想，怪不得這人上一世孤獨終老呢，原來是個一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