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新冬03

新冬03

《破相》劇組面試特意安排在了周末，李滄東導演好心為申裕年空出了雙休的時間。面試同樣過程十分順利，不過兩天，申裕年就已經收到了确認信息，同時被公開的還有另外兩位主演：丁海寅和崔宇植。

電影《破相》講述的是一個家庭的救贖與死亡，通過妹妹姜于珠的精神世界來回顧一個案件的過程，是警察與受害者質的博弈，更是一次人性的破相。劇本壓抑得很，申裕年為了代入角色，讀完都悶悶不樂了好幾天。

學校的假是李敏知幫忙請好的，申裕年粗略地列了一張計劃表，這段時間自己的學習進程只能私下抽空跟進，原本因為脫離了系統訓練的生活剎那又變得格外充實起來。為此申裕年還和林尚溫發了條消息，對方直到晚上十點多後才回複。

“相信裕年做演員也能做得很好的。”

申裕年在第二日去片場的路上看到這段話，她遲緩地眨了眨眼，淺嘆口氣收起手機。最近大家似乎都很喜歡鼓勵自己，由于因傷退役的事對待自己而變得格外敏感起來，說實話，申裕年一時還不知道該如何解決這個狀況。以至于這樣幽怨的氣氛還是在籠罩着自己，李滄東險些驚訝這個孩子入戲速度之快。

申裕年自诩在射箭項目上是有些天賦存在的，但演戲這一套東西她是真的沒了底氣，真正面對起鏡頭來顯得尤其不知所措，該看哪個呢…申裕年聽着丁海寅前輩的經驗之談，仍舊是一頭霧水。

“裕年慢慢習慣就好，有什麽問題大家都會幫你的。”崔宇植将手中新拆開的暖寶寶遞到裕年手邊，口中哈着圈圈白霧，“滄東導演既然選擇了裕年就說明裕年已經勝過很多人了，放開了演吧，不要有負擔。”

“沒想到我們兩個都能有機會成為過來人。”

“其實我還是很緊張的，畢竟也是第一次演滄東導演的作品。”崔宇植謙虛地笑，丁海寅眉眼彎彎，輕拍了拍申裕年的肩膀安撫，“我們三個都是新人呢。”

“那三位新人演員，可以準備來開機儀式咯。”李滄東遠望着三人交談的身影，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一些，那正是他要的感覺，表面和善骨子裏卻疏離的兄妹、戴着假面生活的一家人，讓人已經開始期待成品的選角。

*

加上崔杋圭的kakao後每天便是轟炸般的消息，申裕年有時都想不通他做練習生的不忙的嗎？每晚下了戲後看着那堆積的紅點格外讓人難受。

崔話痨：你周末回不回公司？

崔話痨：能不能帶點好吃的^^

崔話痨：別裝死，我看見你已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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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n.Y.N：我們很熟嗎（？）

崔話痨：要叫前輩

Shin.Y.N：你上次說我們也就差半小時

崔話痨：我比你先簽的合同

Shin.Y.N：……知道了話痨前輩

崔話痨：好沒禮貌哦裕年xi

Shin.Y.N：出了公司記得叫裕年努那^^我們不是同年親故呢

崔話痨：……

崔話痨：平語time吧平語time！別互相惡心了…

周四的時候申裕年獲得一天休假，她規劃好了上午回公司下午去醫院複查的行程，可惜的是李敏知和申勳浩誰都沒有空，只給了自己足夠的錢去打車。

申裕年先去炸雞店提了訂好的外帶單，而後又套上欺騙性的外包裝袋心虛地進了公司，那是曾經訓練時用來裝飯盒的，如今倒又有了新用處。

“呀你們真的能吃炸雞嗎？”到達約定好的練習室，看着主動接過包裝袋的崔杋圭，申裕年趕忙補充了句，“這不是你的一人份，大家都要吃的。”她瞥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崔秀彬和休寧凱，禮貌笑道。

“就偷偷吃一次，沒關系的。”

“你怎麽這麽大方給誰都買，真有錢啊裕年xi。”

崔秀彬和崔杋圭的聲音先後落下，申裕年遲鈍地眨了眨眼，來回目光打量着異口異聲的兩人。“呀杋圭前輩，你的話真的很多，下次不給你帶東西了。”

“怎麽叫他前輩。”

“她惡心我呢。”

休寧凱正認真地低頭拆包裝盒，卻第一個反應過來申裕年話中的別扭。

“要不還是說平語吧，大家都差不多年紀的。”崔秀彬好心出來打圓場，休寧凱的聲音緊接着響起，“可是只有哥你和裕年是同年親故。”

“沒事的，我不是很在意這些，大家叫我裕年就好。”

“哦～裕年～”

“呀！崔杋圭你真的是！”

崔杋圭承認，惹申裕年炸毛的感覺還挺爽的。

後來崔秀彬問過崔杋圭為什麽總喜歡和申裕年拌嘴，雖然知道對方和熟悉的人都是這幅德行，但明顯對待申裕年尤甚。那時崔杋圭想了很久也沒個明确的回答，生硬地開玩笑說那是自己的後輩，就是想逗逗。

“做練習生真是太累了，還好你去了演員部。”崔杋圭毫不收斂地靠着牆沿啃炸雞，說話也是口無遮攔。申裕年和剩下兩人對視一眼，想要接話的舉動都有些猶豫。

“演員也挺累的。”崔秀彬不動聲色地應道，悄悄往申裕年手邊推了一瓶賓格瑞，其實他并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申裕年在便利店讓了自己最後一瓶牛奶，他總找着機會填上這個空缺。

申裕年戳着吸管，也算默契地沒有多問，倒是崔杋圭又像是哪裏不滿，撅着嘴直直盯着自己，“裕年xi～為什麽不聽我說話。”

哈密瓜味的賓格瑞香氣還沒在口腔中彌漫開，申裕年差點被崔杋圭這句陰陽怪氣的稱呼搞得嗆了出來，“你們兩個怎麽受得了他這樣的。”

剎那崔秀彬沒有接話，休寧凱同樣沉默，崔杋圭還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申裕年無奈嘆了口氣，習慣性咬着吸管冷呵一聲，“崔杋圭你真的好煩人。”

*

中午出公司時申裕年還特地從後門繞走，那還是崔秀彬剛剛告訴她的小秘密，“那裏舉相機拍照的站姐會少一些，裕年戴好帽子出去的話或許不會被發現。”崔秀彬原話是這麽說的，他笑了笑，不自在地摸着鼻子，“畢竟裕年很喜歡戴漁夫帽。”

“秀彬nim怎麽知道的？”

“網上都這麽說呢。”

“啊原來你還搜索過我的信息。”

申裕年話音剛落，崔秀彬一下又不說話了，眼睛極其不自然地眨着。申裕年也沒再為難對方，禮貌揮手道了別便又拉好自己的帽檐。那是之前運動員時期留下的習慣，在室外場地射箭總是需要戴帽子遮擋一些影響的光線。

“好像做得有點糟糕…”崔秀彬抿着唇，沉沉吐了口氣，和不熟悉的人交流對他來說還是個難題，可這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要出道的自己而言是非常致命的弱點。

工作日的醫院沒有很大的人流量，又加之正好午飯時間，和申裕年一起挂號排隊的只有零星幾人。她無聊地坐在藥房附近的位置上閱讀藥單，休息區中央的電視屏新聞正中插放着廣告。稚嫩的幾個面龐吸引去了申裕年的目光，她一邊聽着耳邊響起的前臺交談聲，條件反射投去了視線。

嗯…即使是戴着口罩，但怎麽和電視屏幕中的其中之一長得有幾分相像。對方也是幾秒的愣住，警惕地審視了自己一番，而後便聽着電影《破相》的報道聲響起。申裕年不由得将腦袋低下，不知道在心虛什麽，一直盯着別人看好像是不太禮貌，她默默反思着自己剛才的行為。

“怎麽了，遇上認識的人了嗎？”一邊年長的女性拍拍那人的肩膀，申裕年盯着自己的指尖大部分視線被帽檐遮擋，她聽着對方不遠不近接了句“沒什麽”，而後腳邊一陣陰影晃過。

“那先上四樓吧，骨科的路你認識，媽媽去結費用。”

“嗯，知道了。”

申裕年再擡頭，眼前已經沒有了那個男孩的身影。她編輯着手機信息一邊給李敏知報進度，即使知道對方也沒有空回但還是确保了自己的行蹤平安，随後才打開與林尚溫的對話框，當然要先忽視那又冒起紅點的“崔話痨”。

（emoji皇冠）尚溫：這周隊內賽我拿了小組第一，但是裕年不在了好想裕年

（emoji皇冠）尚溫：把這份喜悅第一個分享給裕年，裕年做演員也要順順利利的喔

Shin.Y.N：莫呀TT這樣子我真的要流眼淚了

崔話痨：是不是去醫院了！

崔話痨：怎麽秀彬哥都知道我不知道

崔話痨：那能不能幫我買點膏藥，這幾天跳舞哪哪都痛

Shin.Y.N：你不能直接和staff說嗎

崔話痨：這不是你順路嗎

Shin.Y.N：我要和管練習生組的staff姐姐舉報話痨前輩今天偷偷吃了炸雞^^

崔話痨：呀！

Shin.Y.N：最後一回了，下次真的不幫你了

崔話痨：嗯嗯，謝謝裕年nim

Shin.Y.N：……

練舞傷痛該配什麽膏藥還真是申裕年的知識盲區，她不得不再挂了個骨科號，捧着手機在門口等待叫號時又想把崔杋圭吐槽一遍，可他大概是練習去了，一連幾條消息都沒有回複。不過既然做了好人，申裕年想着幫那幾個認識的練習生朋友都備一份。

然而很快轉念一想，申裕年才發現自己連崔秀彬和休寧凱的kkt都還沒有加。

“請75號申裕年到診室三就診。”

“請75號申裕年到診室三就診。”

廣播喊了兩遍，申裕年抓起包匆忙尋着方向跑去，險些撞上診室內剛走出的人影。她下意識擡眸對上那雙好看的眼睛，瞬間恍神，幾秒鐘過去才收斂起自己過分關注的視線。

“不好意思。”申裕年再次低下腦袋，從對方手臂旁側身借過。他一直扶着腰的模樣，申裕年真怕自己哪裏撞痛了人。

“沒事。”那人低沉地回了句，沒有多留一個眼神。

申裕年擡手扶了扶要滑下的鏡框，抿着唇走進了診室。呃…聲音還挺好聽的，申裕年方才剎那的感知，她總是會注意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角度，自己也難以說清那一瞬的反應。

*

“自己一個人沒問題嗎？看你的樣子我有點擔心呢。”

“沒問題的，我靠着坐着就好。”

“真的媽媽，我沒那麽疼。”

“那我先下去付費，影像室就在同層，渽民在這裏等我吧。”

“嗯。”

母親的身影消失在合上的電梯門裏，他回頭看了眼虛掩着的診室門，下意識挑了個最近的位置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