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就任05

就任05

下臺的路上由于要和羅渽民交流下一周的MC工作故而慢了成員們一步，略顯狹窄的走道中不少工作人員和藝人來來往往，申裕年忙着說話的同時還不忘注意周圍不撞到人，幾乎總低頭說着“不好意思”向前。MC是有專屬的休息室沒錯，但這回DESTINY正值回歸期，故而申裕年是和成員們呆在一起的。羅渽民找了個還算空的樓道間，聽着耳邊的聲響終于清靜下來。

“下一周的開場曲目是節目組定吧？或者說裕年有什麽好的想法嗎？”

“嗯…渽民呢？或許節目組會有挺好的想法，我們先看看大家的建議吧，不是說還去網絡上征集了大家的投票嗎？”申裕年下意識想要往口袋裏掏手機，這才後知後覺自己穿着舞臺上的運動服裏頭沒有東西。“到時候負責的老師應該會通知我們的。”

“好，那到時候具體的練習時間再和裕年協商。”通知記憶在羅渽民的腦袋裏滾了一圈，他之前好像隐約有聽過要選兩家公司前輩的歌來COVER。

“內，如果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找成員們了，渽民也早點去和導演們道別吧。”申裕年習慣性摸了摸後頸，抿唇笑，“成員們還要等我才能——”

“才能——”羅渽民聽着申裕年戛然而止的話語疑惑了半秒，寂靜的樓道間裏沒有人說話，耳畔卻若近若遠地傳來了奇怪的動靜，“什麽……”他猶豫地把沒說完的話接上，微低頭對上申裕年的眼睛幾秒尴尬。

“不是約好在這見面的嗎？剛才歐巴去哪裏了？”

“組合散場走得慢而已，孝娜不要多想，畢竟做事還是要謹慎一點。”

“看樣子歐巴好像在找什麽人？下家麽kkk”

“孝娜不要開玩笑。”

“難道歐巴對我是認真的嗎？最後一次吧，這是最後一次。”

“什麽？”申裕年重複了一遍羅渽民的尾音，卻是另一個話題的提問，她已經盡量把聲音放到了最小，可為何此刻聽起來回音格外得明顯，有時候不得不承認怕什麽來什麽這個定律，申裕年想每當自己尤其在意一件事時，大腦中最壞的設想就一定會發生。

“You're my little flower

Blooming in the night

Only for an hour”

Advertisement

耳垂觸上一瞬即逝的溫熱，申裕年慢半拍地反應着眼前的陰影晃過，轉而代替的是節奏性慵懶的男聲。她條件反射擡手試圖摸向耳後，衣袖卻倏地被面前的人扯過，眼見着羅渽民指尖伸向樓梯間的門鎖，申裕年不由得反抓住對方的袖口，默聲口型，“不會被發現嗎？”

“尴尬的不該是我們。”申裕年讀着羅渽民格外清楚的口型，仰頭望向對方的面龐，不自然的睫毛顫抖還是出賣了看似淡定的自己，羅渽民努力将耳邊越發靠近的親熱聲排出大腦，拽着身旁人的衣袖直接推門向外。“我們快走吧。”羅渽民像是在催眠自己，确認眼前耳機戴着無誤才松了口氣。

為什麽會親出這樣的聲響呢…兩個青春期的孩子默契地沒有說出口卻同樣好奇，于此面龐越想越滾燙，掩在未褪的妝容下紅暈都格外明顯。

羅渽民向前的腳步有點快，申裕年低着腦袋走在他身後，像個鹌鹑一樣快要将整個人都縮在一起，太尴尬了，一個人就算了，偏偏還是和羅渽民一起撞上這些事，申裕年覺着自己面頰都要燒起來。

額頭撞上羅渽民後背時并沒有感到痛，或許是運動服質地柔軟的緣故，申裕年差點以為自己飄乎乎栽進了一團棉花，“要和渽民分別了？”她感受着對方松開了方才始終牽着自己衣袖的手，下意識摘下兩邊的耳機，“歌很好聽，謝謝渽民。”申裕年垂眸，始終沒有直視他的眼睛。

“那…那回去把歌單分享給裕年。”羅渽民試圖找着別的話題，眼神不自在地瞟向別處幾秒。

“內，那謝謝了，和渽民說再見。”申裕年将東西輕放在對方的手心，緊張地吞了口空氣這才下定決心腳步轉了方向。

“那個——”羅渽民下意識揪住申裕年的外套，心中反複好幾遍的問題還是換了語氣問出口，“裕年和TXT的成員們熟嗎？”

遲緩地眨了眨眼，片刻思慮，“我們是同期的練習生。”

申裕年擡頭打量着羅渽民的表情，對方耳尖泛着不易察覺的緋紅，眼眸卻是一如既往的亮，她直愣愣地盯着，羅渽民倒是先移開了視線，“渽民有什麽事嗎？”

“嗯…沒有，就是想說下周的曲目定好了。”羅渽民将手機頁面展現在申裕年眼前，上方浮現的歌詞不知早已換成了哪一首。

是少女時代前輩的《Gee》，申裕年回神，下意識喃喃應道，“沒事、沒事就好。”

“裕年的歌單是什麽樣的？可以做個交換嗎？”羅渽民抿着唇，眼底閃過一絲期待，“不要幫朋友們做宣傳的那種歌單。”

申裕年又盯着對方的眼眸幾秒，某種程度上歌單也像是另一處不可言說的秘密空間，揉雜了太多隐藏良好的私人情緒。她沒有直接答應，只是笑着眯起了眼，“每天會和渽民分享一首歌的。”

“這是我們之間的第二個約定。”走近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申裕年喜歡用承諾。

原本說不清道不明的難受突然如同褶皺的紙張被展平，“我們”這個詞彙仿佛就是有什麽魔力，盡管申裕年不僅用在了自己身上。算是扯平吧，羅渽民自我說服。

“內，一言為定，我和你。”他情不自禁彎起眉眼。

*

申裕年回休息室時成員們正在吃小零食，金瑞允第一個粘上來，迫不及待往申裕年口中塞了個抹茶小蛋糕，“歐尼喜歡的味道，趁經紀人姐姐還沒來趕緊嘗一嘗。”

申裕年嚼着東西口齒含糊，她寵溺地揉了揉金瑞允的腦袋，撫平後頸翹起的辮子，“大家都收拾好了嗎？我們先去和導演還有staff們道別吧。”

“卉元姐說一會兒要和TXT的孩子們一起拍合照，讓裕年在走廊裏等等再走。”姜善提醒道。

“內，知道了。”申裕年摟過姜善的胳膊，眉眼彎彎看向成員們，“大家都辛苦啦，我們快速搞完回宿舍休息吧。”

“歐尼，回宿舍了還能吃點東西嗎？”金瑞允一臉可憐巴巴的表情，剎那又被權許掰回了肩膀，“不許向裕年姐求情啦，我都保密你多少次在房間裏偷吃小零食了。”

“哎？這話可不能被卉元姐知道了。”宋祯和笑着勾住金瑞允的脖子，“走啦，快跟上前面的腳步。”

TXT來的速度比DESTINY還要慢一步，或許是新人剛出道的緣故要打招呼的人總是格外得多，等他們身影走近時申裕年已經換好了私服剛吸管插好一瓶椰奶。“很累吧。”她對上崔秀彬快要失焦的眼神，瞬間心領神會。

“忙得骨頭都要散架了。”崔杋圭率先接過話，擠在最前面拿過申裕年手邊的餅幹，“還好還有你之前給的藥貼，回去熱敷一下挺舒服的。”

“自己沒有嗎幹嘛總吃我的。”申裕年雖是怼了句，卻還是沒有搶回對方手中已經撕開的包裝袋。

“哪像前輩們有自己的休息室，我們可是新人。”崔杋圭眉眼一垂，一副楚楚可憐的嘴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欺負了他。

“餓急了的杋圭哥是完全不好惹的樣子。”金瑞允偷笑了聲，向其他TXT的成員都揮手打了個招呼，“不接話就是最好的回擊。”

“呀！”崔杋圭瞳孔瞬間放大，整個人差點就投射出去，申裕年捏着喝了一半的椰奶瓶，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語氣無奈，“你吃吧吃吧…沒人和你搶的，但請不要噴出來好不好。”

“杋圭啊，形象！形象！”TXT的經紀人吳昌載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沒有鏡頭的地方也不能太放肆了。”

“杋圭不要總是逗Nyeon，否則以後不允許吃我們DESTINY的零食了。”姜善大姐做派上身，玩笑中處處維護着申裕年。

“啊…然竣哥，秀彬哥，求救！”

“記住了呢，下次會單獨給你準備墊肚子的東西的。”崔秀彬下意識關心。

“什麽嘛，我是要你們幫我說回去。”崔杋圭失望地撇撇嘴。

“好了不要吵了，快來拍合照，你們幾個是想在這留過夜嗎？”崔卉元不知何時站到吳昌載身旁，催促的語氣投向兩位隊長，“重整一下隊伍站過來了。”

“啊？用拍立得嗎？那只有一張相紙該分給誰？”申裕年看着吳昌載手中的東西不禁脫口而出。

“當然是團隊賬號的運營staff。”吳昌載答得理所當然。

“我們也想要留作紀念，卉元姐能不能用手機給我們一起拍一張然後發群裏。”申裕年不動聲色地撞了一下崔秀彬的胳膊，無辜地快眨着雙眼。

“麻煩了，畢竟好像是出道後大家的第一次合影，是很值得紀念的時刻。”崔秀彬實時附和。

“知道了，所以你們準備好了嗎？我們快點開始，pose都擺好了？”見崔卉元掏手機松口，成員們在身後悄悄給申裕年比了個大拇指。

果然被信任的感覺像是被大衣突然裹進懷中一般溫暖，申裕年滿意地朝崔秀彬點點頭，默默肯定了他們這第一回默契配合的成功戰術。當然，如果忽略現在曝光的第一張相片的話會更讓人高興。吳昌載拙劣的拍照技術最後也被崔卉元也怼了一句，申裕年低頭揉了揉笑僵了的臉頰，餘光中瞥見崔秀彬攤出的手心。

生活正是由于不完美，所以我們的每一次重新開始才更具有意義，申裕年垂眸想。她猶豫兩秒後伸出自己的指尖，淺淺笑了聲。

“秀彬輸了。”

“裕年果然是剪刀手代言人呢kkk。”

*

DESTINY和TXT前後走出電視臺，公司準備接送的車已經在路邊等候，TXT的車輛在前。申裕年雙手凍得縮在整個衣袖中，卻還是熱情地與冷風相迎，朝未走的粉絲們揮着手。

“大家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回家的路上小心噢。”申裕年眯了眯眼，不易察覺地躲開刺眼的閃光燈，腦袋四周轉了一圈。

“Nyeon下班快樂！”

“很感謝DESTINY給我們準備的禮物，真的很喜歡。”

“外套已經可以穿在身上了，暖烘烘的，妹妹們也要注意保暖啊。”

“wuli隊長nim辛苦啦，晚上好好休息！”

申裕年和崔秀彬幾乎是同時回頭，一時沒能分清對方這句話在喊的是誰，茫然地盯着鏡頭愣了幾秒，“我不辛苦，大家辛苦啦。”申裕年朝着那個方向比了個愛心。

“平安順利到家噢，感謝大家的支持。”崔秀彬眉眼彎彎地揮着手，下一秒倏地和申裕年撞上視線。

“是我嗎？”/“是我嗎？”

兩人半信半疑卻異口同聲地開口，怔住片刻後都笑了起來。

“啊啊啊Nyeon Soobin！兩位隊長大人都辛苦啦。”捧着相機的站姐手忽而一抖，驚訝地半捂住自己的嘴。

“DESTINY和TXT的孩子們很熟嗎？”

“前面瑞允和凱他們都在聊天，是以前就認識的關系吧？”

“啊Nyeon和Soobin可以透露TMI嗎？”

“看樣子絕對不是陌生人呢，光是忙內們就看起來很熟。”

“嗯？我們是同公司的——”

“前後輩？”崔秀彬底氣不足地接道。

“同輩？”

“朋友。”崔秀彬不好意思地收住了話題，再次回到了最初的定義，“我們是同年親故，成員們和DESTINY是同期的練習生，彼此之間有認識的啦。”

“內，秀彬說得沒錯。”申裕年側頭瞥了對方一眼。

“kkkNCT的渽民也是同年親故啊，和Nyeon同年的有好多孩子呢。”

“啊…真可惜，我們公司只有我、姜善xi、和裕年。”

“秀彬可惜什麽？”申裕年不解地扭過腦袋。

“沒什麽。”崔秀彬晃了晃頭，答得無辜，“我們要走咯，經紀人要催了，大家也早點回去吧，晚安。”

“晚安，Soobin xi Nyeon xi。”

“拜拜——”申裕年揚着唇角，快步追上一邊人的步伐，“秀彬剛才到底什麽意思？”她認真盯着對方的側臉，崔秀彬只是咯咯笑了兩聲，“秘密呀，以後裕年就會知道了。”

“TXT的Soobin原來是這麽可愛的存在麽kkk？感覺很好騙的樣子，問一下就有小故事透露。”

“啊…總感覺話中有話，好像在心裏竊喜自己也是公司00年的一員。”

“只對姜善用了敬語？都直接稱呼Nyeon是裕年欸？”

“大家沒有看過練習生時期的視頻嗎？那時候就跟着的站姐有拍到兩組孩子經常互動。”

“剛才對話的視頻錄下來了嗎…好像激動得都糊了。”

“還好聲音清楚，專業圖還是靠大站子出吧。”

“但是感覺你這個視頻會更火kkk。”

*

明明是忙碌了一天的行程，等到真正洗完澡躺在床上時卻失去睡意，忙內們的房間早已沒了動靜和光亮，申裕年想孩子們應該是疲憊得都睡了。

“要關燈了噢。”姜善目光投向申裕年趴在床角玩手機的後腦勺，好意提醒。

“內，關吧。”申裕年将正在充電的手機扔至一旁，在床上打了個滾面向姜善。

“睡不着嗎？”姜善掀開被褥的動作一頓，認真打量着昏暗中仍舊明亮的眼眸。

“在想一些問題。”申裕年整個人徹底平躺在床鋪正中央，傻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許久，“怎麽處理電話卡的事情比較好呢，感覺要把工作和生活分得更清楚一點。”

“好像是個無解的事，之前問過卉元姐，建議也是勤換卡號這樣。”

“可是有很多朋友，我不想總是加一遍大家，雖然大家也經常換號碼。”

“裕年。”

“嗯？”

申裕年扭頭對上姜善的面龐，反應遲鈍，好像出道後成員們很少會直接叫她的名字了，“Nyeon”這個說法聽得太多太多。

“準備一張私人的電話卡吧，只留熟悉的朋友，需要的時候可以換上。”姜善表情瞬間正經起來，“因為我就是這麽想的，感覺會比兩個手機來得方便一些。”

“好像是個不錯的想法，前提是那張卡千萬不能弄丢了。”申裕年随意地撐着自己的臉頰，第一次有了回到過去的實感，從前在國家隊宿舍熄了燈，和尚溫也是這樣聊天談心的。“姜善好像也有心事？平常明明是最沒有負擔入睡的。”

“有點緊張明天的錄制。”姜善輕嘆口氣，提起了《認識的哥哥》節目錄制，這還是她們出道後團體一起要上的第一個綜藝。

“不要擔心，裕年在呢。”申裕年肯定道，話語裏夾雜着幾分柔聲安撫，“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前面守護成員們的。”

“年後那段時間給自己好好放了個假，算是高考後出道後的一次充電，那時看着祯和每天還要為上學奔波，裕年也在接觸MC的工作，忙內們那幾天錄制完節目回來後都已經淩晨了。”姜善抿抿唇，眼底隐約泛起波瀾，“孩子們嘴上吐槽着完全不知道該做什麽，在現場沒有隊長帶領真的很慌張，而後擁上去撲到裕年懷裏感慨萬千的模樣，突然有點慶幸，還好裕年在我們身邊的時間更多。”

“我們以後還要在一起更久更久。”

“可是我們裕年，真的辛苦了。”姜善低頭沒再看申裕年，抓着被角的拳頭忽而松了力，“原來兩相矛盾的事情真的可以同時存在。”

“不矛盾的啊。”申裕年下意識否認，撐着手臂坐直了身體，“要想擁有，總需付出，而後收到反饋的愛，感覺可以撫平內心的一切。得到的愛比苦累更多，本身已經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了。”

姜善聽着申裕年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不知那故事展開又是多少年歲的回憶。

“裕年過去就是這樣一路走來的。”她說。

是啊，從前的申裕年，現在的申裕年，都是一路堅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