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告白06

告白06

還沒到下班時間金昇玟就已經開始喊餓，申裕年指着後臺冰櫃裏的東西說你可以吃，他像是認真糾結了一陣，而後一臉遺憾地揉着肚子選擇放棄，“吃過了還要重新補妝，好麻煩。”

“真的很餓還是吃一點吧。”申裕年看他耷拉着的表情有點可憐，“可別在臺上餓暈過去了，我扛不動你的。”

“裕年好會說笑。”金昇玟長哀嘆了一聲，眼神卻始終盯着冰櫃裏的蛋糕不放。

“呀為什麽這麽糾結呢。”申裕年果斷地拉開櫃門拿出一個，配好勺子塞到金昇玟手邊，“吃吧，還有半個小時才開始錄制呢。”

“好緊張。”金昇玟一邊撓着腦袋，小口咬着透明的塑料勺發愣。

“緊張什麽？”申裕年坐在曾經和羅渽民并肩的那個沙發上，關心地望着化妝桌邊吃得認真的金昇玟，“也不是第一次錄制哎，昇玟在緊張什麽？”

“今天最後一期錄制啊，還沒經歷過呢。”金昇玟煞有其事地理論着，卻聽見申裕年輕笑了聲，“以後打歌總會回來的吧，又不是最後一期。”

“我說作為MC錄制。”金昇玟睜着他的大眼珠，直勾勾的眼神落在申裕年的鼻尖，“裕年那時候是什麽心情呢？渽民前輩下任的時候。”

“好像…”申裕年頓了一下，下意識咬着唇皮，“沒什麽感覺。”

“啊？那之後會懷念以前的錄制嗎？”金昇玟觀察着申裕年的表情卻沒能找出一絲破綻，對方只是微皺了一下眉，而後說“沒有”。

好狠心啊…裕年居然是完全不會懷念過去的人，金昇玟有些沮喪地垂下腦袋，塑料勺戳着奶油蛋糕，頓時覺得剛才那一口就已經完全填飽了自己的肚子，“那後面也會忘了我吧…”

“怎麽對蛋糕這麽殘忍。”申裕年沒聽清他那句嘟囔，打量着對方把奶油和蛋糕胚戳成一團的場景，不自覺又皺了皺眉，“不吃了嗎？”

“裕年晚上不吃東西錄制結束後不會餓嗎？”金昇玟十分真摯地提問，秉着不浪費糧食的原則還是舀了一大勺塞進嘴裏。

“不會啊。”申裕年笑着拱了拱鼻子，她沒說，不懷念是因為今晚下班後就要見羅渽民，不餓是因為聚餐時要吃烤肉。

音銀收工後時間已經不早，申裕年是最後一個到包廂的，三個人像是還在看菜單，聽到動靜後頃刻間默契起立。“嗯…哪個是我的位置？”申裕年看着零零散散移開的凳子，目光第一反應看向崔秀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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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被夾在羅渽民和李楷燦中間的崔秀彬總算迎來了救命稻草，“你坐這吧。”他吸着鼻子，推着申裕年的手臂往李楷燦旁邊坐。還是只要邊緣位置好了，剛才他到得早，以認識申裕年最久的理由被捆綁到中間選烤肉口味，差一點就煙消雲散在那兩人的眼神夾擊中。

“kk怎麽這個表情。”申裕年拖着凳子看了一眼右手邊的崔秀彬，對方一臉難以言喻，把皮球又踢回，“你問他們兩個，剛才就因為選一個——”

“哎哎哎！”羅渽民和李楷燦剎那間嚎起，硬生生打斷了崔秀彬的告狀。

一秒鐘的時間崔秀彬臉上好像又飛過了八百個表情，他輕點幾下腦袋別過角度，手肘抵着申裕年的手背，“裕年點餐吧。”

“你們到多久了啊。”

“半小時。”

“半小時才勾了個肉的品種？”

“那是渽民選的。”崔秀彬好心解釋了句，只花了兩分鐘，剩餘二十八分鐘，都在争論申裕年更愛喝哪一種口味的飲料，他不懂，原來羅渽民和李楷燦私下相處是這樣的兩個人。

“飲料呢？選橘子汁還是椰子水。”這個問題又來了，崔秀彬無奈扶額，聽着李楷燦不厭其煩地繼續執着。申裕年指尖點着菜單，殊不知三道目光幾乎都落在自己的發頂，她不由得抓了下後腦勺，習慣性撇頭看了眼崔秀彬，“我其實想喝金桔檸檬，你們喜歡這兩種嗎？那三個都點吧。”申裕年又扭頭看向羅渽民和李楷燦，兩人沒什麽表态，直到看着申裕年把三個都打上勾後才瞬間意識清醒。

“就金桔檸檬吧。”崔秀彬咯咯笑了聲，拿過申裕年手中的筆将另外兩個劃掉，看現在這個情形，他們兩個應該是失望得也喝不下了。

“什麽啊？你們在我來之前打過什麽賭了嗎？”申裕年松了手任由崔秀彬操作，目光審視地掃過左邊兩人。

“阿尼。”李楷燦否認得很快，掌心用力地打了一下羅渽民的手臂，轉過頭眼睛瞪得像是在警告，“渽民不是說要展現一下烤肉的本領嗎？是吧？”他微挑眉，落得羅渽民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又發什麽瘋，李東赫…羅渽民拿過手邊的烤肉鉗，差點一把敲在對方的腦袋上。

想要吃烤肉，但誰說要四個人一起吃了，他有些無語。

“那天你給我的音頻我聽了，沒有什麽問題的。”李楷燦将倒好的飲料杯放到申裕年手邊，眼見着對方随手又傳給最右邊的崔秀彬，不禁憤惱地又倒了滿當當一杯“咚”得一聲放在桌上。

“你幹嘛？”申裕年紮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表情突然嚴肅地看着李楷燦沒理頭的一套動作，而後在熾熱注視的目光下，他認命地将濺出的兩滴檸檬水用紙巾擦了又擦。

“kk有人治你了。”羅渽民面對着煙熏缭繞的烤盤，餘光都能察覺到李楷燦咬牙切齒瞪自己的神态。

“哦…就是…一開始那個音頻有一段雜音。”李楷燦小心翼翼試探着申裕年的口徑，可對方好像已經沒印象了，歪着腦袋“哎？”了一聲疑惑，而後才回答，“後面不是發你錄音室的音頻了嗎？你說沒問題了啊。”

“啊…那是沒問題，我搞亂了。”李楷燦讪讪笑着，略顯狼狽地自己又收拾起這個沒人在意的問題。

當然也不是完全無人在意，李楷燦倒希望崔秀彬這個時候不如不開口。

“上次你在洗手間錄的那個嗎？我說要進來洗衣服是不是打擾了。”崔秀彬腮幫子鼓囊着剛咽下一口小菜，李楷燦看着他那人畜無害還雲淡風輕的語氣，內心無聲的火焰又蹿了幾尺高，怎麽有人的挑釁可以做到如此潤物細無聲的自然，若是換成他和羅渽民，恐怕又要上手了。

“是…嗎…hh。”李楷燦強顏歡笑着，膈應地不想去看崔秀彬的臉，然而一側身又撞上羅渽民在背後偷笑的邪惡，他這頓飯是有點食不下咽了。

“你這麽冷靜？”李楷燦眯了眯眼，自己不爽當然也要拉着對方下水。

“這算什麽，就那麽點小事。”羅渽民收斂起上揚的嘴角，認真盯着烤盤中滋滋冒油的牛肉，他這些年都是經歷過大風雨的人，這些事真的算不上什麽。

“烤肉要很激情嗎？”申裕年從和崔秀彬對聊的話題中抽身，對李楷燦和羅渽民的話題一時有些摸不着頭腦，“你們吃飯的習慣還真是特別kk。”

李楷燦臉頰的笑容越來越僵硬了，他看着羅渽民把烤好的一塊肉第一口分給申裕年，第二口分給崔秀彬，他算是明白過來，這頓飯确實是食不下咽，因為根本沒有他那一口肉。

“好吃嗎？”羅渽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對自己的手藝這麽忐忑，直到他看着申裕年一邊鼓着腮幫子一邊舉手點贊的動作，總算是稍微松了口氣。

“比你上回烤得好多了。”

“呀上次明明是杋圭烤的，你別什麽都賴我身上。”崔秀彬努努嘴，同申裕年小聲掰扯着。

那一瞬羅渽民突然懂了李楷燦的心理，他們得盼多久才約到的一頓飯，卻是一些人日常早已進行過千百遍的事，聽着是讓人不爽，羅渽民倒吸了口氣，幾刀剪完烤肉直接倒進了李楷燦的盤子。

“喂…你又抽什麽瘋？”李楷燦剛咽下一口炒飯，看着突然滿了的盤子愣住。

“焦了，給你吃。”

“呀！羅渽民…”李楷燦白了一眼迅速往嘴裏塞一口，嚼到最後也沒吃出一點焦味。

飯局快散場的時候四人才想起這頓飯原本的目的，祝賀節目《00z的聚會》順利收官，他們要給節目組一起錄一個視頻來着。“拿誰的手機。”申裕年習慣性推了下眼鏡，指尖拍着崔秀彬，“包在那邊。”

崔秀彬熟練地從包側拿出手機，對突如其來的振動還愣了一下，“電話嗎？”他還沒看清上面的人名，電話就挂斷了，估計剛才響了很久只是沒人聽見，申裕年伸手拿過看着鎖屏上好幾個未接來電，突然起身說自己出去一下。“你們先準備吧，我接個電話去。”她轉身的一瞬間，後面兩個脖子幾乎都是伸長了在望。

“不會是私生嗎？”李楷燦不知道是在好心提醒還是說服自己內心的不安，話音落下的片刻就得到了對方斬釘截鐵的“不是”。

包廂門很輕的一聲關上，崔秀彬沒忍住笑，“你們兩個剛才也太明顯了，偷看別人電話記錄不好。”

“你看清了？”李楷燦沒回應崔秀彬的話，另起話題。

“沒有。”他低頭戳了戳碗裏的肉，倏地也沉默起來。

滋滋冒油的動靜還在響，羅渽民一邊烤着最後一塊肉一邊往自己嘴裏塞，整個包廂安靜了大致三秒，很快就又收獲了李楷燦的一句不屑，“你們兩個就繼續裝吧。”凳腳與地板摩擦的聲音很刺耳，他轉身朝門口的方向邁步，“我出去一下。”

羅渽民和崔秀彬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各自嚼完碗裏的最後一塊肉，而後凳腳與地板又同時擦出兩道痕。

那個號碼又撥過來了，申裕年點上接聽鍵，一人站在樓道間聽着那幾秒的電流聲。正當自己打算将聽筒從耳邊拿開，對面卻突然出了聲。

“前三名可以拿手機，嗯…所以今天給你打了電話。”

“每天練習好像要比以前更累一點，不過能夠堅持。”

“不知道最後是什麽結果，希望可以好運，你也這樣祝福我的，是吧。”

“聽說過幾天BTS前輩要過來錄制，有點期待也有點緊張呢kk。”

“你知道我是誰嗎？”

意識到對方應是在錄節目，申裕年始終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在最後才沉悶地“嗯”了一聲。

聽筒那邊好像松了口氣，他的聲音中帶着一點笑，即使夾雜在電流的信號聲間也能明顯感受到他的雀躍。“努那，晚安。”

第一次聽對方這樣叫自己，申裕年還一時沒反應過來，電話“嘟”得一聲便黑了屏，她看着上次存下“SungHoon”的備注名，陷入沉默。

不是樸成訓，是李羲承，申裕年确信。

“又在和誰說話呢。”身後倏地一片陰影壓上來，“還要偷偷躲起來聊。”

申裕年鎮定地将手機揣在兜裏，眼珠晃了一圈，她故意開玩笑說，“秘密情人，算不算？”

讓人意外的，眼前人好像沒有聽出自己的逗弄，“唰”得一下臉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