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一顆栗西城

一顆栗西城

快要晚上十二點的時間，李羲承把車開回了申裕年的家，重新從車裏拿了個口罩便朝周邊的便利店逛去。挑選拉面口味的權利交給李羲承，他幾乎都快成這方面的專家了，有時候申裕年真的沒想通，如此高強度的依戀真的不會膩嗎？李羲承的答案是不會啊，他說雖然和喜歡裕年不一樣，但只要是喜歡所以可以變為很長久的情感。

李羲承付了款正在熱水器邊拆拉面包裝，申裕年拿了冰皮蛋糕坐在靠窗的空位，剛撕開一個角還沒拿到嘴邊手機的振動就吸引去了自己的注意力，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猶豫半秒後接通。

“李羲承在你身邊嗎？”對方直接開門見山，申裕年下意識擡頭看向正在等30s熱水的李羲承背影，沒明确回答，只是象征性地應了句，“怎麽了？”

“呀給他打這麽多電話都不接，想找他打游戲呢。”崔杋圭習慣性的大音量瞬間在耳邊炸開，申裕年條件反射皺了下眉，“那問我幹什麽？你應該去找ENHYPEN的孩子們才對。”

“真的不在你身邊嗎？”崔杋圭半信半疑，話語間全是試探的語氣。

“你在幹什麽呢？”

“直播。”

申裕年沉默三秒，直接挂斷了電話。

“嗯？怎麽了這個表情。”李羲承端着拉面碗回來的倒吸了口涼氣，快速放下後指腹在耳後根摩擦幾下，眼前只剩下了搖晃的耳鏈，“吃吧，絕佳時機與口感，相信我的實力。”

申裕年低着腦袋筷子攪了幾下面條，忽而視線投向李羲承，一陣熱霧蒙住鏡片，“羲承今晚和別人約好打游戲了嗎？”

“打游戲？沒有啊。”李羲承有些不解地笑，“怎麽了？我不是答應了今晚來接你的嗎？今天的行程都是和裕年有關的。”他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在對方面前扇着，好像這樣就可以緩解起霧的鏡片一樣。

“剛才杋圭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在不在。”

“杋圭？”李羲承表情愣了一下，無辜的小鹿眼眨着，“莫？沒有和他說過要一起玩游戲，我說最近沒有時間，下次再約來着。”

“噢…還以為你們兩個是說好了的。”

“阿尼。”李羲承搖頭，嘴角越發上揚的弧度被抿住，“裕年別攪了，這面條都快像你亂七八糟的心情一樣，快吃吧，等會兒就坨了。”

“內。”申裕年總算沒再折磨這碗無辜的拉面，剛卷起一筷塞進嘴裏，便聽李羲承有些低落的聲音落在耳畔，“裕年不知道杋圭喜歡你嗎？”

“嗯？”她不自覺瞪大眼，本來想咬斷面條，一走神又咬到了舌頭，疼得眼角都沁出幾滴淚。

“呀…怎麽這麽不小心。”李羲承扯過桌旁的紙巾，在面條掉回碗裏濺在申裕年的衣領上反複揉搓，“早知道我等一會兒再說這件事了。”

“好突然，吓到我了。”申裕年抹了下眼角，習慣性又咬着唇。

“那為什麽對于我的喜歡，裕年不會感到突然呢。”李羲承語氣很平靜，申裕年看不出他的情緒，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很多人都喜歡裕年，裕年沒有感覺嗎？”

申裕年又開始折磨那碗無辜的拉面，她輕嘆口氣又卷起一筷，腦子有點亂，“我一直以為，我們就是關系好一點的朋友。”

“和杋圭嗎？”

“嗯。”

李羲承垂下腦袋，沒再接話，他看着對方慢吞吞把眼前的拉面和冰皮蛋糕都吃完，內心五味雜陳的，申裕年把所有人都當成關系好一點的朋友，那他算什麽呢，從中脫穎而出的理由又是什麽？是憐憫他這些年的秘密心事嗎？又還只是因為家裏人的緣故呢…李羲承好像又縮回了那個困住自己的厚繭中，安靜的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他原本累積起來的勇氣仿佛也是。

走出便利店後申裕年沒有第一時間回家，她說為了消食，提出散會兒步的建議，李羲承自然沒有拒絕，繞着小區外圍的街路走了一圈又一圈，兩人似乎都在措辭着試探誰先開口。

“那個——”默契的異口同聲，申裕年大腦慢半拍加載中，表情呆愣地聽着李羲承說下去，“是想說杋圭的事嗎？”

“是的。”

“裕年不會覺得在我面前說他的故事，我會不開心嗎？”

“可我覺得如果就這樣糊弄過去，你好像才會更不開心。”申裕年望着李羲承的眼睛，一臉真摯，“我也是。”

“其實我只有一個問題。”李羲承下意識舔着下唇，話語到了嘴邊又開始打轉，“裕年是真的不知道杋圭喜歡你，還是假裝不知道。”

“呀…這個問題好難回答。”申裕年沉默幾秒，向前走的速度不自覺都慢了下來，“真的只是把他當作好朋友的喜歡，我以為他也是。”她側頭盯着李羲承依舊溫和的側臉，擡手勾過他的衣袖，“所以杋圭對我，是和你對我的喜歡一樣的感情嗎？”

“看來我們裕年感情方面真的很迷糊呢。”李羲承沒有拒絕，順着對方的手縮進衣袖牽着，“剛進公司的那個時候，就看着你和他關系特別好，甚至那個時候秀彬前輩都是局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好像突然一下就變了。”

“原來那個時候你就一直在關注我？”申裕年意外怔住。

“果然是很迷糊呢。”李羲承空着的那只手又拍了拍對方的腦袋，“好像是21年的年末舞臺合作後，我和杋圭變得熟悉起來，有時候會一起約着打游戲或者聽音樂，那個時候我就發現，他的歌單裏總有你在wvs上分享給粉絲們的幾首。”

申裕年不自在地撓着鼻子，嘴角的笑容也變得尴尬起來，“hh原來是這樣嗎…我都不知道呢。”

“那個時候和杋圭鬧過一段時間別扭，後來再怎麽相處，好像都有種怪怪的感覺。”她低着腦袋微點頭，餘光裏瞥了一眼李羲承的表情，“原來他是真的不想和我交朋友。”

“很少可以做到真的內心純粹只想交朋友的吧。”李羲承捏了捏申裕年的手指，眼底總算露出一絲笑，“現在的狀态…就剛剛好吧，裕年不用再去多想了。”

“真的嗎？”申裕年眯起眼，不怎麽相信地盯着李羲承，“那我怎麽還感覺你話裏這麽不服氣呢。”

“哪有？我和杋圭關系又不差。”李羲承理直氣壯地反駁，“真的沒有亂揣測你們兩個。”

“親加？”申裕年歪了下腦袋，用力甩了下李羲承的手臂，“真的只喜歡你，現在只喜歡你。”

“知道了。”李羲承難以掩飾上揚的嘴角，“知道裕年的喜歡了。”

“明明就很喜歡聽。”申裕年不留情地直接拆穿，晃着腦袋往對方身上貼，“真的只喜歡你，只喜歡我們羲承nim只喜歡只喜歡。”

“呀呀…再說又要掉眼淚了。”李羲承順着申裕年的頭發，裝作不經意間問起，“為什麽喜歡我呢？”

“喜歡就是因為喜歡，為什麽一定要确切的理由呢。”申裕年眨着眼睛疑惑道，“如果當我喜歡你有了理由，那就說明我已經不喜歡你了，不想用理由來證明喜歡。”

“kk知道了。”李羲承眉眼彎起，好看的唇線裸露在深沉的夜色中，“回家吧，心事都說開的話，也不用一直在兜圈了是嗎？”他側頭望進申裕年的眼底，至此已經繞着小區的街路走了兩圈了。

“羲承nim！”

“哎？”被突然大聲叫了名字，李羲承片刻愣神，随後又是熟悉的笑容，帶着溫柔的氣息問，“怎麽了？還想繼續散步的話也沒有關系的。”

“阿尼呀，想和你說另一件事。”

“想說喜歡的話剛才已經講過很多遍了噢。”李羲承依舊揚着嘴角。

“阿尼，是想說下周錄完音确定沒有別的行程了嗎？”申裕年表情認真，意外扯進工作話題倒是讓李羲承摸不着頭腦，“沒有的話，請把時間劃給我吧。”

“沒有呢，錄完音後沒有行程。”李羲承想起公司給自己發的通知裏确實只有那一項，又略嚴謹地補充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kk那這個意外就是我吧。”申裕年盯着對方晃動的耳鏈，忽而心癢癢地上前夠了夠，“來和我一起拍物料吧。”

“客串嗎？”李羲承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中浮現出不少可能性，“裕年是想要出新歌了還是——”

“都不是。”申裕年搖頭，說起正事來就沒有了玩笑的神色，“之前一直想拍點什麽來記錄我過去的生活，運動員時期是在鏡頭前度過的，藝人時期也是在鏡頭前度過的，好像只有我的學生時代大家并無了解，其實也覺得…我的學生時代有很多遺憾，粉絲們總說想看，所以就想着記錄一下。”

“羲承xi，要不要來嘗試一下，成為我的PDnim？”申裕年抿着嘴，期待的眼神落在對方面龐，“和我一起重回校服生活。”

李羲承眉心一跳，記憶仿佛又被拉回了那個夏末，“裕年前輩？”他試探性地叫着，片刻釋懷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