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一塊脆酥餅

一塊脆酥餅

晚上是最後一場戲，即使結束時間較晚了，導演組還是安排了殺青宴，崔秀彬在自己耳邊念了快要幾百遍的不許喝酒現在瘋狂環繞立體聲，申裕年眨着眼，沒有推拒地任由工作人員往臉上抹蛋糕奶油。

全圓佑看着身旁的女孩子，記憶仿佛回溯到了那一天下任的音銀，仿佛每一次都是在送別，他和申裕年在熱鬧的慶祝氛圍中，相處的片刻在倒計時。

“歐尼，要變小花貓了。”申裕年突然彎眼笑，下意識朝後一躲差點撞到全圓佑的胸膛，條件反射往斜側方躲開，對方仿佛被自己這樣的反應驚到。

茫然失措的眼神，臉頰沾上的奶油，換作在戲裏申裕年肯定不會如此反應迅速地推開自己，他們可以在虛構的世界觀中纏綿相愛，然而現實中卻是永遠不可能的那一步之遙。

“前輩，看鏡頭啊。”申裕年裝作若無其事地笑，抱着鮮花的手臂緊了緊，視線從全圓佑的臉頰移至前方正在錄制殺青視頻的攝像人員，“殺青快樂！”

她歪着腦袋，方向卻是偏向另一邊的工作人員，全圓佑無奈收斂起自己的情緒，依舊得體地笑。前幾天導演問他嘗試煙完自己的第一部影視作品是什麽感覺，全圓佑想了很久才看向鏡頭，而後視線習慣性地向左下方瞥，“出戲的時間有點長。”他這樣回答。

導演組包場了一整個餐廳作為殺青宴的場地，申裕年和全圓佑是男女主角，自然是坐了靠近中間那一張桌子。她和全圓佑私底下都不是話多的個性，以至于快進入後半場時，申裕年總來回點着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全圓佑則是一直悶不作聲抿着酒杯。

“要不要提前溜走。”申裕年有些意外這話是全圓佑口中說出來的，他湊過腦袋和自己低聲道，眼裏不知是酒意朦胧又還是期待的亮光，“我去和導演組說，出去透透氣。”

申裕年原本想要拒絕的話到了嘴邊，而後盯着屏幕突然亮起跳出的消息，很快一轉話鋒，“一起去和導演講吧，讓大家開心地玩，我就先走了。”

全圓佑眨眼愣了一下，他明确聽出了申裕年話中只是和自己順路的意思，從曾經完全不會拒絕人留有遐想的申裕年，已經成長為了一點餘地都沒有回轉的大人，他不禁再次感慨兩人之間的差距，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禮讓中早就觸不可及。

申裕年站在路口等崔秀彬，全圓佑應該是在身旁等經紀人，目光卻時不時從轉角的紅綠燈上飄過落在自己的臉頰，她被人觀察得有些不自然，盡管對方的眼神已經十分克制得不讓人察覺。崔秀彬到的時候臉色不算愉快，他看見自己的第一秒還是笑眼，瞥見全圓佑時便淡了很多。

“前輩好。”崔秀彬依舊是守着禮貌，沒有過多地交流，而後略帶強勢地拉過自己的手腕，“呀…又是為了故意讓我吃醋嗎？”他本來嗓音就低沉，此刻在耳邊的聲音更像是沙啞，時冷風吹多的緣故嗎？申裕年側頭看向崔秀彬，餘光裏全圓佑的身影遠去。

“我今天可沒有和別人拍吻戲，比之前的應該稍稍好受一點吧。”她故意逗着崔秀彬的反應，對方習慣性癟着嘴轉了下眼珠，臉頰的酒窩若隐若現，“什麽啊？很喜歡看我吃醋嗎？裕年每次都這樣和我說笑，明明我很嚴肅的。”

“因為你的反應很可愛啊。”

“哪有說男朋友可愛的？”

“可愛也是喜歡啊。”申裕年的五指被崔秀彬的大手徹底牽出塞進口袋，晃晃悠悠走了一段路才露笑，“帥氣是喜歡，可愛是喜歡，因為秀彬所以喜歡，今天我可沒有喝酒，快誇誇我。”

“哇做得真棒。”崔秀彬空着的左手拍自己的肚子，像是鼓掌。

“語氣好像哄小孩。”

“我還以為我們剛才的對話就是呢。”崔秀彬皺了下眉，眼眸亮晶晶的，“怎麽突然撓我手心。”

“我們下個月出去玩好不好？”申裕年期待地望進崔秀彬的眼睛，“我也殺青了，暫時沒有工作安排，和公司的事情也處理完了，秀彬不是要過生日了嗎？我們出去旅行吧。”

“下個月嗎？時間上好像是沒有問題，工作解決得都差不多，不過——”

“不過什麽？”申裕年微蹙眉，等着對方好像突然要轉折的後半句，“等我拿了駕照再出發吧，就差最後一步了。”

“哎？這麽快嗎？”申裕年不由得挑眉，有些驚訝，“明明之前才聽你說去學了。”

“在裕年拍戲的時間裏我也有在努力完成計劃中的任務啊。”

“那更意外了，連秀彬都做了計劃。”申裕年抿着嘴角的弧度，突然被對方推着向裏道又走了幾步，路邊快速駛過一輛黑車。

“嗯…為了完成和裕年的約定，也不是完全沒有打算。”崔秀彬望着遠處駛離的車輛，條件反射揉了下自己的鼻子，“習慣之中總有一個例外。”

“那我是習慣還是例外？”申裕年眨眨眼，崔秀彬卻突然噤了聲，看來是很難回答的問題，正當她想着要忘記時，崔秀彬又把話題拉回，“裕年就是裕年。”他斬釘截鐵道。

到公寓樓下的時候電梯樓層剛被頂樓住戶帶去了最頂層，申裕年半斜靠在崔秀彬的手臂上，差着大半個腦袋心血來潮問，“能不能背背我。”

“什麽？”崔秀彬反射弧慢半拍地回神，“現在背着你嗎？”

“嗯。”申裕年認真點頭，整個面孔都有點皺起，“我累了，背背我。”

“kk裕年今天确定沒有喝酒嗎？感覺好像還是醉了。”回憶瞬間湧上心頭，崔秀彬熟練地背起申裕年，取而代之的是緊緊環住自己脖子的手臂，“有沒有想起來什麽？”

“想起什麽？”申裕年依舊摸不着頭腦，沒懂崔秀彬話裏的意思，“我想睡覺了，秀彬尼。”

“完全一致呢，裕年最好是不要騙我沒喝酒。”崔秀彬剎那眉頭緊鎖。

申裕年不知道崔秀彬的表情，只是随意垂下腦袋蹭着他軟乎乎的臉頰，不知道是摩擦生的熱，又還是對方臉紅了，“就是犯困了而已，今天有點累。”

“是因為圓佑前輩的事嗎？”崔秀彬看着終于開門的電梯，穩穩背着申裕年走進，“裕年感覺到了…什麽不一樣的？”

指腹按上銀色按鍵，申裕年盯着關上的電梯門倒映出自己和崔秀彬的模樣，沒一會兒又垂下腦袋，“他好像…今天都不怎麽開心，我說不清他的難過，總之隐約感覺和自己有關，所以有點苦惱。”

“還以為你知道了。”

“知道什麽？”

“裕年在這方面真的很迷糊呢。”崔秀彬咯咯笑了兩聲，話卻沒有再說下去，“苦惱的話就不要去想了，每天只做開心的事不好嗎？畢竟前輩也沒有說什麽。”

“這倒是。”申裕年指尖胡亂撓着崔秀彬的下巴，抿着嘴角，“或許是因為前輩第一回演戲呢，有點難從角色的故事中抽身。”

“果然演戲還是不要太代入自己的好。”崔秀彬模棱兩可地回答，腦袋一擡就撞上申裕年的鼻子，“哎一古你幹什麽？”

“太癢啦。”崔秀彬反駁，“就像撓小狗的下巴一樣。”

“kk秀彬是小狗嗎？小狗兔。”申裕年親親對方的耳朵，手上玩弄的動作還是沒有停，“摸一摸秀彬感覺心情都會好。”

“如果是在幫忙消化因為圓佑前輩産生的壞情緒的話，我可能又要吃醋了。”崔秀彬任由申裕年戳着自己的酒窩，努力還抿着嘴唇凹出。

“你每天到底有多少醋要吃kk牙齒要酸化了吧。”

“呀…裕年知道無論是小狗還是兔子，急了都會做些什麽吧。”崔秀彬的話語聽上去絲毫沒有威脅力，申裕年一把捂住他的嘴，濕潤的唇擦過掌心，“好吵，打擾我睡覺了。”

“又是這句話…”崔秀彬咂咂嘴，習慣性舔了下嘴唇，不經意間刮過對方的皮膚，“呀…你真的是小狗嗎？”申裕年不禁瞪大了眼，想要語氣重一點的話到了嘴邊又退回，“我們秀彬尼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做了什麽呀…”

“曲奇喲。”崔秀彬松手，将被背上的人放下，“下午忙完後就回來做了，完全新鮮出爐的。”

“好勤快，早知道你下午沒有休息過，就不叫你背我了。”申裕年感受着整間屋子裏彌漫的奶香味，湊近烤箱仔細打量着裏頭的東西。

“累也要背。”崔秀彬倏地從身後抱上了，“等價交換，現在換我了。”他親親申裕年的耳垂，像是又好像變回了兔子一樣啃着自己的脖子，“呀…餓的話一起吃吧。”申裕年擡手想要推開對方卻依舊死死被桎梏在懷中，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打量着昏黃燈光下的曲奇餅幹，表情又陷入苦惱，“先吃哪一種口味的呢？”

沒等到推薦的答案，申裕年下意識回頭去看崔秀彬，唇上卻瞬間陷入一陣柔軟。先吃秀彬口味的，他趁自己沒喘過氣的片刻，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