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以惡制惡

楚慕昭捏着她下颌的手指一顫。

那雙眼眸太過絕望，令他不忍再看。

他收回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對她說道：“念在你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這次就不和你計較。若有下次——”

“若有下次，那便如何？”顧青菀稍稍提高了聲音，那雙眼眸中閃着他不忍看的情緒。

“若有下次——”他喉嚨一窒。竟是不知要如何回答。

“若有下次，是不是就又要把我關在地牢裏。給我的雙手上滿夾刑。嘴裏堵着布不許叫喚，吊着你不讓你雙腳着地。最後被你充作軍.妓生不如死？”顧青菀替他說了，眼角挑起譏诮的笑意。

明明她臉色蒼白，躺在床上毫無反抗之力。可楚慕昭就是有種被譏笑之感。

可他竟然該死的脫口而出：“我何時叫人給你上過私刑？你信口雌黃的本事可不小。”

顧青菀嗤笑一聲：“回去問你的顧傾柔去吧。”

說罷便閉上眼眸。擺出拒絕的姿态。

楚慕昭便是再遲鈍也知道這裏面恐怕有些他不知道的隐情，只得深深地看了顧青菀一眼，拂袖而去。

原來她竟是受了這麽多苦麽？

且不說楚慕昭回去如何命人去查。顧青菀等得他走了，眼皮才動了動。對關心看向她的楚墨言擺擺手，表示自己無妨。

她撐着身體坐起來。手裏撫着已經平坦下去的小腹，唇角露出一抹凄絕的笑意。

顧傾柔。是時候把你搶走的一切都奪回來了。

時間不緊不慢過去半旬。

半旬的時間，足夠楚慕昭把所有的來龍去脈查得底兒掉。而在影衛告訴他五年前救他的人不是顧傾柔而是顧青菀時，他将手裏的一方鎮紙扔了出去。

随即把自己關在書房裏關了整整兩天兩夜。

影衛們擔心的蹲在房頂上。已經在商量是不是要把顧青菀綁過來把皇上喚出來了。

楚慕昭坐在書房裏坐了整整兩天兩夜，他從未想過，事情的真相竟如此不堪。

顧青菀口口聲聲說救了他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嫁給他也是心甘情願的。

她接近他從來不是為了所謂的榮華富貴，而是為了赴當年許下的約定。

即使顧傾柔頂替了她的身份，即使他對她百般羞辱，她也從未忘記他，如果不是最後，他親自下令揭了她的臉給顧傾柔換上——

楚慕昭閉上暗潮洶湧的眼眸，心中發出一聲沉重的嘆息。

原來，竟是他錯了！

第三日清晨，随着第一縷陽光載在房檐上，楚慕昭終于從書房裏走了出來。

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将顧傾柔關押起來。

然而影衛苦笑了一聲，硬着頭皮說道：“皇後娘娘失蹤了。”

楚慕昭眼神驟冷，正想發火卻被影衛上前、耳語了幾句，頓時神情變得……有點微妙。

顧傾柔失蹤了不假，顧青菀和王府主人楚墨言也失蹤了，沒有觸動任何機關，而且楚墨言的手下們也并不顯得着急，整個王府井井有條，仿佛早就知道他們的王爺會失蹤一般。

顧傾柔到底只是個弱女子，與其懷疑她綁架了顧青菀和楚墨言，倒不如懷疑楚墨言和顧青菀聯手綁架了她更妥當些。

只是……

他微微眯起了眼，看向天空雲卷雲舒。

顧青菀，你大可直接殺了她，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此時，顧傾柔被帶到了一個廢棄的小木屋，她被蒙着眼，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聽見耳邊窸窸窣窣，似乎是人走動的聲音。

她便揚聲說道：“你們是什麽人？可知我是本朝皇後，快點放了我，我還能替皇上求情給你們留個全屍！”

耳邊傳來一聲嗤笑，随即綁在眼睛上的黑布被人扯開，眼前出現了顧青菀那張蒼白醜陋的臉。

“真是好久不見啊，皇後娘娘。”顧青菀彎腰站在一旁，譏诮地看着她。

顧傾柔四肢被鐵鏈鎖住綁在床上動彈不得，看到顧青菀的那張臉瞬間就慌了。

她痛哭流涕地求饒：“姐姐，求求你不要殺我，我什麽都願意給你。”

“閉嘴！”

雪白的刀刃瞬間架在她的脖子上，楚墨言冷冷一斥，看向她的眼眸只有憎恨。

若不是這個女人，青菀何至于受這麽多的苦。

顧傾柔瞬間就閉了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顧青菀。

顧青菀“啧”了一聲，輕輕拂過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臉做出這種表情總有種被侮辱了的感覺呢。”

顧傾柔吓得趕緊閉上了眼睛，不敢再說半個字。

心裏卻在盤算着怎麽把這個女人騙過去，讓她再相信自己一次。

等到她逃出去再整治對方也不遲。

顧青菀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似的，只是牽起唇角一笑，手指輕柔地拂過自己的肚子，喃喃地說道：“你知道嗎？因為這個孩子，我本意想要忘記前塵往事，把他生下來安靜到老，你頂替我、欺辱我、害我滿門的事，我原本通通不想計較了的。可是——”

她咧嘴一下，那笑容在她那張疤痕遍布的臉上更添恐怖，她指着顧傾柔說道：“你把他弄沒了！”

顧傾柔渾身一顫，看着顧青菀的眼神猶如看着惡魔。

顧青菀湊近了她，低聲說道：“你知道嗎？你把我唯一的念想斷了。”

“既然如此，我又怎麽能讓你好過呢？”

顧青菀微微直起身，朝楚墨言遞了一個眼色，楚墨言遲疑片刻，還是提着劍出去了。

不過片刻，門簾撩開，進來一個人。

顧傾柔瞪着門外的人，驚駭得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

“太……太醫，你怎麽會在這裏？快救本宮回去，本宮定叫皇上好好賞你！”她掙紮着往替她做過換臉手術的太醫那裏撲，卻被鐵鏈束縛着。

那太醫卻沒有看她，只是把工具往桌子上一放，朝顧青菀點了點頭，說道：“可以開始了。”

顧青菀輕輕一笑，說道：“看她這麽生龍活虎的模樣，就不必給她打麻藥了，點了她啞穴就開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