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不太熟
不太熟
宋澤拿着他最後的籌碼去了,這次他又痛快地輸光,甚至連十分鐘都沒待到,不過他很開心:“我餓了,我們去吃夜宵吧,現在不要甜點。”
“好。”江行起颔首:“今晚玩得怎麽樣?”
“如你所見。”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郵輪內部空間,來到甲板上,馬上有人來問他們,江行起說回去,兩人又坐上小艇的沙發,摘下面具,他又問:“心情有沒有好點?”
宋澤搖頭。
明明心情就有變好。江行起了然于心,還是問:“那要怎麽辦?”
船艇運作的聲音。海水的聲音。遠離的音樂聲。宋澤側頭看向他,答:“牽手會變好。”
下一秒手就被抓起來輕輕牽住,他幾乎要原地跳起來,另一只手強行壓住才沒有如此失态,心情變得好好,因為Venus在牽他的手。聽見對方仍然在發問:“現在應該可以給心情打80分了?”
簡直是120分。
他的手在對方的把握裏不敢有動作,顯得過分老實,其實他是想要動彈的,但是看着對方的眼睛,迎着對方的注視,又不敢了。
宋澤想,他被騙了,那不是氣泡水,那是酒精,雖然味道很淡,但是他聞到了。所以也繼續心安理得行騙:“只有70分。”
面前的人似乎已經滿意:“哦,及格了。”
宋澤着急,立馬改口:“50分。”
他反而把手壓在江行起的手背之上,不曉得自己是怎樣的目光灼灼:“我把籌碼還你。”
“不用。”手再度被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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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像較勁一般,他有些固執地把江行起的手也抓住。身後閃耀的燈影越來越近,他們很快就要到達。
“你帶我打了五場游戲,我先還你四場。”有點合理又不太合理的說辭。
“那不一樣。”宋澤答。
江行起說,“一樣的。”
他笑着拍了拍宋澤的手背,明明是肢體接觸,但總不算親昵,好像是朋友間的那種安慰,而後瞬時将手拿了出來。
大概讨論也讓宋澤暫時忽略了這一動作,實際上他又不是那麽好應付的人,惹到他後不要想三言兩語就罷休。宋澤說,“那還有一場。”
“嗯?”
回頭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岸景,意識到即将到岸,他上前親了江行起的臉一下。
迅敏,蜻蜓點水,不敢停留。
親到你了,我的Venus。
心跳加速到快要突破承受,他極力讓自己的面色更加沉靜,才顯得勢在必得。
不知道怎麽會這樣,但也許探險家天生就需要一點激進、很多勇氣,以及一部分出其不意,還有無論如何都要拿到寶藏的自信。
“就這樣吧,全部清算了。”宋澤注視着他的反應,蹦到了情緒的最高空。對方的表情好像不是很排斥,還在思考什麽……所以他更開心了。
“以後不要再這樣。”
“嗯。”場次用光了,當然不會再這樣。
如癡如醉的一個夜晚。
——
解說不斷升高的情緒、場上的歡呼……戰鬥的音效,隊友的交流……指揮聲,擊殺聲。占領對方的大本營的營銷……絢麗的畫面。
又一次勝利。
他站起來,擡頭看到奪目的光芒,寸寸照在他身上,閃得他要閉上眼睛,但也沒有閉上。
激素已經攀登到阈值,他有點控制不住呼吸,急促而興奮,回頭看過去——這一刻,宋澤從睡夢中驚醒。
手機屏幕還亮着,界面依舊在他的超話裏。他有些懵然地從床上爬起,環顧四周,是在月明園的房子裏,不是在基地。
首頁粉絲不是在為他的勝利慶祝或抽獎,而是一片喪氣,為昨天的落敗,為戰隊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又呈出的頹勢。
切換到另一個頁面,昨天比賽的視頻依然在播放,不知已複盤多少次,宋澤要去看醫生,再去訓練。
在這樣不停歇的安排後,下午他再見到江行起的時候,已經有些疲憊。
“怎麽了?”江行起觀察入微,第一句便這樣問他。
不遵照醫囑被醫生罵了……訓練中途應該是被陰陽怪氣了。當然這些都是小事,他搖頭:“沒有。”
“熙城還是那麽潮。”車外的玻璃上起了水霧,江行起說:“今天有個應酬。”
應酬也好,娛樂也好,反正他不會主動提出離開,像認定死抓着手不肯松開撤離,宋澤點頭:“像上次那樣?”
“不是,朋友弄的音樂會。”江行起等待着他的回答。
“去啊。”宋澤不以為意,問了別的:“你不常在熙城?”
“小時候在這邊。”江行起說:“你是熙城本地人吧?”
“嗯。”
“難怪吃這麽甜。”他開着車聊天,一心兩用,接着聽見宋澤控訴:“我沒有吃很甜。”
相比布朗尼來說,泡芙确實穩和。但這話還是看似有力卻無說服力,他笑了笑:“哦。”
宋澤扭過頭看窗外:“事實。”他覺得自己該繼續辯駁一下,但話到一半,無可抑制的好奇又擡起來,盡管他覺得自己的好奇很奇怪,Venus的一切他都知道,他沒有必要關注江行起那樣多的事:“你小時候在熙城,後來在哪裏?”
“去了兩年燕城。後來基本一直都在尼斯坦。”說完這句話後,注意到宋澤眼底的疑惑,他又解釋:“應該是十七、八歲時,回來過兩年。”
他本人都有點記不清楚了,自己還念茲在茲、夢寐不忘,宋澤有點恍然,又在此後惱怒。同時也悄然抓到一件更要緊的事,他不掩藏不猶豫就問出來:“回來結婚?”
“算是吧,主要為了上班。”江行起仿佛自嘲,但語氣還算輕松:“像我這種大齡無業游民,再不找工作,晚景不要太凄慘。”
宋澤卻在想,那看來自己還有一些時間。
他可以追到Venus。
但是疑惑多了些,他以為對方會是繼承家業之類的……可是那和Venus有什麽關系?所以直到他們到達目的地,這樣的話他也沒問出口,江行起先和朋友寒暄,再帶他去欣賞。
宋澤意外專注,雖然他并不覺得自己有一點藝術細胞,意識到這點後,他轉頭去看身邊的人。江行起似乎也很認真,但暗沉燈光下,無人注意角落裏,他的眼神已經是不加掩飾的敷衍,唯有靠近的人——也就是獨獨他宋澤才能看見。
他忽然有點小氣竊喜,原來他并不感興趣,可是只有自己發現,只有自己知道。
就好像只有他發現了神像完美無瑕表面上細小混亂的紋路一樣。
“你喜歡嗎?”宋澤把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有氣音,在各種樂器演奏的間隙裏詢問。
他露出淺淡的笑容,同樣小聲回答:“我藝術理解太淺,聽不懂。”
悄悄話太動聽了,仿佛呼吸都一清二楚,宋澤的臉發起熱來,迅速扭過頭重新投身進入第四樂章裏。
只是這次徹底沉入其中,連身邊人的離開他都沒注意,結束過後他看着身邊空蕩的位置,如夢初醒,下意識外出去尋找,好巧撞到兩個人的背影。
“今天帶的那個男伴是你男朋友?”
江行起的聲音回到狀态:“打聽什麽?”
“你要是把優質資源都搶走了,我以後跟誰結婚?”對方玩笑般反問,卻已經默認:“談了多久?”
這樣的話持續下去大概也太讓人誤會,于是最後有人搖頭,稱:“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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