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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玉珍的聲音軟下來,還帶着些許哭腔,“警察同志,我真的不知道。”
林警官注意到,馮玉珍的眼神一直往自己的大門方向飄,“把你家的鎖打開,我們要搜。”
馮玉珍乖乖去開門。
三個警察奪門而入,各個房間搜了一遍,自然是無功而返,繼續審問馮玉珍,無論什麽問題,馮玉珍都以“不知道”來回答。
林警官收警回了蘇家。
目睹全過程的陳然頗有些失望,這樣就結束了?不是應該繼續問一些刁鑽的問題,尋找線索嗎?
做完筆錄,警察并沒有呆多久,只是交代蘇敏說:“我們現在去醫院,還有得盡快想辦法通知你媽媽回來做筆錄。我留一個電話給你,一旦有動靜,馬上給我們打電話,別再打110了,明白嗎?”
林警官老奸巨猾地又道:“對了,小兄弟,你很能幹,沒事幹的話可以繼續盯梢,但是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讓個小朋友盯梢,蘇敏徹底無語。
“我們現在得回去立案,布置警力,要抓到這個犯人,得做好長期攻堅的準備。你們當時應該把他抓到的,這樣跑了,如果一直不露面,很難抓……”
“……”
“不過你們放心,要相信警察,我們一定會盡快把嫌疑犯抓到的。”
孫奶奶還是很相信這些個穿着藍衣服的小夥子的,至少人家她家調查了。心裏充滿了希望,把他們送出去,握着他們的手道:“你們可得為我們做主……”
蘇敏和陳然都有些失望。警察說不上給力不給力,他們只是走了正常的辦案流程。
這不是電視劇,沒有神轉折。
兩個孩子坐在屋檐下探讨起李春成有可能的去向。
“他會不會還在家裏,只是不肯出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陳然猜測道。
“這也不是不可能,如果這樣的話,他最終還是會跑。比如半夜深更走路去縣城坐車到大城市,根本抓不到嘛。”蘇敏說。
“我繼續去盯梢,看看她老婆有沒什麽動靜。”
“不用了,”蘇敏對陳然笑,“你先回去,還是把這個事情交給警察吧。”
說話間陳然的舅舅就來喊他了,“陳然,你媽媽托人來叫你回家收拾東西了。”
蘇敏小聲說:“先去吧。”
陳然點了個頭,沖他舅舅喊道:“好,我馬上來。”
“那你一個人怎麽辦?”陳然不放心地道。
“我?沒關系的。”蘇敏笑着搖頭安慰他,“有警察在。”
陳然一步三回頭,漸行漸遠,蘇敏看着他的背影發愣。
“蘇敏!”
突然他回過頭喊她,“我以後要考軍校,當警察!”
他要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蘇敏笑了起來,說:“好。”
她不能說不好,因為這是少年人的志向,每個人都有,至于最後到底成為了什麽人,并不重要。
想不到這一世的陳然講要當警察是在這樣一種環境下。蘇敏想起上一世的陳然也對她說過要當警察,她仍然記得當時的情景,路燈下的少男少女談論理想,一個說要當警察一個說要當翻譯。那時遠不如今天心驚動魄,卻多了美好和浪漫。
上一世觸發陳然當警察的又是什麽,蘇敏早已沒有興趣深究。反正他們誰也沒有實現自己的理想。年少的理想是會變的,随着時間環境而改變,從最初的警察到最後的資本家,中間經歷過多少吞噬與洗禮,只有他自己知道。
村口有拖拉機的聲音,蘇敏跑出去看,是幾個鄰居回來了。
蘇敏詢問了一下叔叔的情況,說是左肩肌腱斷裂,鎮上做不了縫合手術,當時只是止血和其他傷口的消炎縫合,現在已經去了縣裏的醫院。
肌腱斷裂!
蘇敏不是學醫的,但是她聽過肌腱斷裂這個詞,很多運動員都會肌腱受傷,并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但是也有修複不了的概率。假如修複不了,那麽叔叔就不能幹重活,不能幹重活……
作為家裏的男勞動力,蘇敏不敢想象!
蘇敏回去跟奶奶交代了幾句,身上沒錢,找小賣鋪老板娘借了20塊錢。小賣鋪老板娘是個胖女人,人很好,慈眉善目,上一世蘇敏也經常找她借錢急用,等爸爸回來,再還她。
哎,這一世,沒有爸爸。
她沒有時間感嘆這些,走兩裏路到小集市上等車去鎮上,再從鎮上轉車到縣城。車程一個小時。
鎮裏車站邊上都是小吃店,看着那些熱氣騰騰的湯面,蘇敏才感覺到餓,早上到現在都沒吃飯。她捏捏口袋裏的錢,還剩19塊,之前花了從集市到鎮上花了1塊錢坐車。
蘇敏不争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走到小吃店邊上的饅頭店,買了一個5毛錢的白饅頭,啃起來。甜甜的,是小時候的味道。
有吃就不要嫌棄了。
老舊的中巴車散發出濃烈的汽油味道。
蘇敏選了個後座,這是她上一世年輕時候坐公交車養成的習慣。
車一颠一颠地駛向縣城。
都在一個鎮上,大家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難免碰到熟人。于是有人就聊了起來,聊什麽呢,當然是今天鎮上的新聞咯。聽說某村莊發生了一起砍人事件,而且和桃色新聞有關。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被砍的人那個人我認識的,他老婆和我同村。哎,你說好心還被挨了幾刀,聽說已經被送到市裏的醫院去了,不知道命能不能保住!”
“送市裏醫院去了?有這麽嚴重嗎?我聽說是送到縣醫院去了。是我表弟的連襟開拖拉機送他來衛生所的。不過我說那寡婦搞不好就是給人留門了,不然有那麽好撬的門,也沒有那麽傻的人,對吧?”
蘇敏努力克制自己,心裏罵了一百遍長舌婦、長舌婦、長舌婦!她想着自己是個15歲的孩子,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
“那男人是出了名的壞,要多壞有多壞。”
終于有人道出了真想,蘇敏給他點一百個贊,好人好人。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一個寡婦那麽多年,哪會不偷漢子。”長舌婦又反駁,“這女人可不一般,一個人做衣服,養活孩子,手藝好,你都不曉得,有多少男人找她做衣服。”
是可忍孰不可忍,蘇敏走過去,給了那長舌婦一頭蓋,“阿姨,話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編排我媽媽,作為女兒,這一掌是給你的警告,要是再讓我聽到這樣的事情,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之前是顧慮自己15歲,現在蘇敏是仗着自己15歲,15歲的孩子,血氣方剛,做事不會瞻前顧後,反正未成年,你敢那我怎樣?
長舌婦是個胖女人,被十幾歲的小丫頭當衆羞辱,臉漲得通紅,“你這小丫頭,哪冒出來的黃毛丫頭,居然敢打我,你、你……”
蘇敏有些惡狠狠的,“以後嘴巴放幹淨一點,就不會有人打你!”
胖女人左右是氣不過,伸手想打她,被身旁的人攔住,蘇敏也被售票員護着,勸回了座位。
“算了,算了,她還是個孩子……”
鄰座安慰着這個胖女人,但更多的人陷入了竊竊私語中。
蘇敏平息着怒氣。其實這是典型個農村八卦,或者說是中國八卦,在農村長大,她本見慣不慣。聽別人的事情,可以一笑置之,但有人惡意诋毀自己的母親,為人子女,這絕對不能忍。
死胖死胖,死醜死醜的女人,一定是在嫉妒她的媽媽。她媽媽生得那麽美,沒有幾個女人不嫉妒。
經過這麽一出,蘇敏想着一定要想辦法帶媽媽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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