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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5章
這一刻,林弱覺得自己該恐懼。
可她沒有恐懼。
她轉過頭,去看他。
可惜的是,依舊是無法看清的臉。
她想知道,蝸牛是否能發現她。
但蝸牛沒有什麽反應,他轉過身,離開了。
林弱想跟上去,卻無法動,想上前去看溫警官,也無法動。
她站在那裏,流雲的風像是細細涓流,纏繞着帶走身體中的力氣和意識。
風一吹,林弱便消散了。
消散之時,她看到了溫警官的結局。
他的一只眼珠落在地上,充血慘紅,像是被人踩爛的草莓,瞳仁向着蝸牛離開的方向,是死亡時最終的不甘。
可這還不是結束。
他殘餘的屍體碎片被當成了蝸牛,發現他的第一個警員是那個甜美的女警察。
她向他的屍體狠狠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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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警官,我們鎖定蝸牛的位置了!”
林弱回神,再看到熟悉的警局和熟悉的女警察,有種久睡初醒的恍惚。
此前她已經重生五次,每一次都很清醒,都很快,沒有哪一次像這次一般,仿佛經歷了一個世界的變革般,連腦子都有些發懵。
溫警官似乎也有些發懵。
他看着手中的報告以及電話上的時間,轉頭看向女警察:“樂樂,你說什麽?”
樂樂不知道腦補了什麽,眼圈又紅了:“溫警官,這是真的,我們真的已經鎖定蝸牛的位置了,導彈發射再走審批,但這個垃圾逃不了的,你別難過了,很快,石頭就能瞑目了……”
她仍在說着,只是石頭這個名字有點犯忌諱似的,她并沒有提太多,很快又跟他展示手中的屏幕。
屏幕上一個房子的三維立體架構圖。
得益于第五次死亡時的分析,林弱知道,這是她的房子。
而屏幕中那代表熱源的兩個小紅點,就是她和蝸牛了。
溫警官顯然也在想同樣的事情,他也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喃喃一句“不,導彈根本殺不死他!”
樂樂:“溫警官,你說什麽?”
溫警官沒有回答,他知道,整個警局,整個省市都在為終于要殺死蝸牛而期待而高興,發射導彈的申請報告已經發出,箭在弦上,即使他說“導彈殺不死蝸牛”,也不會有人相信。
或者說,沒人願意相信。
在沒有試過之前,他們不會放過殺死蝸牛的機會,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僅僅因為一句話就将這個計劃打亂。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一個妹妹剛剛被蝸牛殺死、正處于悲痛中、“情緒不穩定”的受害者家屬。
“将這家人的資料給我找來,快!無論資料來源。”溫警官當機立斷,開口吩咐道。
樂樂:“溫警……”
溫警官:“快去!這是命令!”
樂樂:“是!”
她紅着眼圈回到座位上。
旁邊人打抱不平想來安慰一下,還被樂樂甩回去了一句“你懂什麽”,擡頭看向溫警官的眼神充滿憐愛,不知道又腦補了什麽。
看到旁邊人被說後蔫蔫的樣子,林弱覺得這警局中的食物鏈也挺有意思的。
不過她不太關心,只要樂樂好好幹活就行。
看這狀态還有溫警官的發話,應該會比上一次能拿到的資料多。
溫警官吩咐完,就拿起電話撥號。
他一直拿着話筒,但對面沒有接通。
林弱知道,這次她故意沒有接通,而是利用電話聲引蝸牛來開了門。
當然,現在她知道蝸牛并不是因為電話來的了。
整個屋內還有別的電話,比如蝸牛所在的客廳就有一部,互相之間都是通着的。
電話響起時,外面的電話也在響着,蝸牛如果想要接起,完全不需要來樓上她的卧室。
他來,不是因為電話,而是因為他來的目的就是要殺死她。
他殺人,并不僅僅是殺人。
似乎也享受獵物的小小掙紮,享受發現和追逐獵物的過程,但也會因為感興趣的紅酒而被轉移視線。
所以,蝸牛才沒有進屋一一查探,沒有打開衣櫃,而是在離開時,隔着牆刺刀。
當時,林弱頃刻斃命。
後來,她離開衣櫃,親眼看見他出刀有多快。
可現在仔細想來,那似乎也不是普通人類能有的速度。
“咔。”溫警官放下了電話。
他坐在那裏,帽子渡下陰影,先是快速翻看着有石頭的那一堆資料,然後又從旁邊整整齊齊的報紙中準确地抽出來一沓,打開後看着上面的頁面。
林弱靠近他。
他好像有些心緒不穩,心髒砰砰亂跳,遠沒有表現出的那般平靜。
這是三星期前的舊報紙。
溫警官看的是側頁中的新聞——處在沒那麽重要,但有需要提一提的位置。
新聞題目是“天外隕石砸壞地下管道,修理工人天價買牛排。”
乍一看是那種很沒有新聞素養,只知道用誇張文字吸引眼球的題目,甚至前後還不對仗。
林弱正要往下看,溫警官卻将報紙一收,放在一旁。
他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疲憊:“累了,連報紙都拿錯了。”
是嗎?
林弱有些失望,雖然題目很沒有新聞素養,但這麽誇張,她還是有些往下看看的興趣的。
溫警官伸手,看樣子是想再拿一份報紙,但很快他又将手收了回來,再次揉了揉太陽穴。
“樂樂,第一次報道蝸牛的那份報紙呢?”他問。
樂樂回得很快:“被警長拿去看了。”
這給了溫警官一個不再翻報紙的理由,他頓了頓,想要拿起電話。
這時,前方的屏幕刺啦一聲,雪花閃過後,是一則新聞播報。
“天外隕石砸壞地下管道,修理工人天價買牛排。這一切反常究竟為何,京臺記者為你報道。”
溫警官被聲音吸引,有一瞬的錯愕。
林弱聽到他心跳都快了。
樂樂和其他警察倒是不為所動,依舊做着自己的工作。
溫警官:“遙控器呢?這個信號還沒修好嗎?怎麽又串臺了?”
他在找,也有其他警察幫忙找。
電視中的聲音仍在繼續。
林弱擡頭看着。
新聞雖誇張吸睛,但內容還是很紀實的,像是記者屈從大衆後,又努力在內容中維持着自己的素養和追求。
簡單概括的話,就是千年一遇的冥王座流星雨後,幾個小區莫名一起停水,四個修理工人便去排查管道問題,最終發現管道是被隕石給砸斷了,水沖刷着隕石滲入到了地下。
工人們修好了水管,隕石也被上交了,但此後最初四個工人的舉動就有些異常,變得非常的能吃。
而一個原本因厭食症而瘦弱的工人,甚至想辦法去了一場高端拍賣會,豪擲自己所有積蓄,買了一塊牛排。
當被記者詢問這樣做的理由時,那位工人正在起火煎牛排,聞言便回道:“因為我想吃啊。”
他說這話時的神态語調,反倒像是覺得記者問出這話來才比較奇怪。
之後周邊幾個小區的飲食量也大增,甚至還傳出了見到“暗夜英雄蝙蝠俠”、“友好市民蜘蛛俠”、“茅山道士燕赤霞”,以及“惠山老妖”、“八爪魚博士”、“謎語人”等各類英雄或惡霸真人的故事。
當然,記者給的評價是,現今社會手機網絡泛濫,信息洪潮中,人們精神越發匮乏,便會編造出看過這些過去的英雄或者惡霸的故事,甚至還會有人故意扮演這些人。
用大白話說,就是閑的。
報道結束,正要接着播放全國人民的幸福生活時,屏幕變換,又重新調回了原本的警局數據屏幕。
在林弱看過去時,溫警官正拿着遙控器。
三周前上了報紙,三周後上了新聞的報道,感覺上是需要注意的事情。
但不知道為什麽怎麽覺得這麽搞笑呢?
林弱想到了蝸牛那不正常的存活,甚至也想到了溫警官已死不屈的奮勇,有可能是天外隕石賦予了人們異能嗎?
這樣好像也很符合事情的發展,人們在獲得能力之後,總是會想要練練手,有的去試着當超級英雄,有的則是去搞些小偷小摸,于是就有了這篇報道中的故事。
蝸牛不死,是因為他獲得了異能?
這還是個末世玄幻故事?
“哈哈哈!”
确實挺搞笑的。
林弱笑出了聲。
她不怎麽看小說,但對小說卻有些印象,可能周邊曾有過愛看小說的人吧。
這種隕石砸地球、人們有異能的調調,實在是太像一篇爛俗的末世玄幻小說的開篇了。
接下來是什麽?
喪屍嗎?
搞笑歸搞笑,可林弱笑完之後,細想又覺得有點合理。
反正本來她現在能活着,甚至保持這樣一個狀态都挺不合理的了,那麽這個世界有隕石有異能有喪屍也沒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了。
此時,溫警官再次拿起話筒,重新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一次,電話被接通了。
林弱微愣,這時候她應該已經死了,那接通電話的難道是……蝸牛?
溫警官也有些吃驚,他握話筒的手指微緊,以一種肉眼可見的謹慎開口:“你……你是誰?”
“你是蝸牛嗎?”
這一刻,周邊一切仿若靜止,好像整片空間中這是唯一時間流動和空氣流動的空間,警局的嘈雜像是一種植入的背景音,林弱站在那裏,也仿佛戴着耳罩,被隔絕屏蔽在一個另一個空間般。
她能聽見話筒中傳來的呼吸聲。
是屬于蝸牛的呼吸。
對面似乎笑了下,語氣中透着幾分悠然:“你猜。”
這話像是個開關,打破一切詭異的靜止。
溫警官也沒那麽緊繃了似的,他繼續追問:“她還活着嗎?”
回答他的是忙音。
蝸牛挂斷了電話,似乎懶得多說。
溫警官又打了過去,但這次電話就占線了。
也許蝸牛在點餐,林弱很不合時宜地想着。
屏幕上還是兩個熱源,溫警官起身來到樂樂身旁:“查得怎麽樣了?”
“這是目前能查到的資料。”樂樂這次遞的是平板:“溫警官,他們家有些奇怪。”
溫警官:“奇怪在哪裏?”
“從最表面的資料看,這就是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樂樂:“可當我深入往下查時,卻發現這家人的資料,除了女主人林弱信息多一些之外,其他人的都查不到。”
“甚至就連林弱丈夫和孩子的名字都查不到。所有聯網注冊或者手寫簽字相關的信息中,都用的是林弱女士的名字。”
“但這位丈夫,卻在別人的評價中出現過,他們的鄰居說他溫暖風趣,知性紳士,是個成功人士。”
“說她的小孩雖然怯生生的不常出門,但也見過長得很可愛。”
“說他們一家很恩愛。”
“真奇怪。”樂樂念叨着,又劃出一個界面,這是他們房子的外景圖。
“溫警官,你看,他們的房子全被鐵絲網圍住,二樓這間房的窗戶也被木板封上了,這在一個正常的小區裏,是很突兀的。”
“據說,這是林弱女士的要求。”
“大約一個月前,她因為意外流産精神一直不好,失憶暴躁,還會突然攻擊人,他們去看了醫生這種情況也沒有改善,最終林弱女主怕傷到家人和鄰居,主動要求将房間封起來。”
“他們的孩子被暫時送到男方父母那裏照顧,但從現在的資料中看上去,林弱女士和公婆的關系并不太好。”
“我想,起因應該是婚前協議的簽署,林弱女士有很多錢,可她的丈夫卻什麽都沒有,如果離婚的話,男方什麽都得不到,他的父母對此一直都很不滿,雖然顧及面子不會明說,但從他們親戚的社交賬號中還是能看出他們有不少抱怨的。”
“當然,他們在抱怨林弱,他們的親戚卻在抱怨他們。”
“人性真複雜,不是嗎?”樂樂笑笑,将親戚社交賬號發布內容的截圖給溫警官看。
林弱在旁邊聽着,這和第四次兩人對話時溫警官所說的內容大差不差。
只是林弱沒什麽感覺。
她想,她應該是有個孩子,可能也有個丈夫。
聽下來,蝸牛确實很像被她丈夫買兇殺人來解決她的。
畢竟,妻子死了,第一個被懷疑的,永遠都是丈夫。
“妻子死了,第一個被懷疑的,永遠都是丈夫。”樂樂也說着同樣的話:“溫警官,我們明天處理後事時,該找這位丈夫談談。”
明天處理後事,他們已經在宣判她的死亡了。
“不,她也許還活着。”溫警官拿過平板:“我必須過去一趟。”
樂樂:“可導彈就要發射了,你離得太近,會被——”
“如果我回不來,每年幫我在妹妹墓前放一束百合吧。”
“她喜歡。”
第二次,溫警官還是去了那棟房子前。
與上次相同,林弱無法上前。
她站在那裏,遠遠看着砍刀一下下刺入溫警官的身體,挑斷他的筋脈,劃破他的肌理,血連帶着腸子,都被帶了出來。
而他一直沒有放棄。
他用生命再次攔下了蝸牛。
甚至于得益于第一次的戰鬥經驗,還傷到了蝸牛。
林弱注意到,他的每一下出招,都變化了位置,像是在試探蝸牛的致命弱點在哪。
她站在那裏。
突然冷靜了。
其實她本來也沒有什麽太大的情緒波動,但警察為自己為大義赴死,正道光輝太過耀眼,讓林弱也不禁心緒震動。
更何況,他死前還這般慘。
這被折磨殺死的過程,不知為何,更叫林弱無法忍受。
可當她意識到溫警官這次是在試探時,像是體內有一個開關打開,有另一個她冷眼旁觀,冷靜地看着眼前這一切。
并随着他的動作,去分析,去拆解,去判斷。
不是他一個人在那裏。
是她與他一起在找蝸牛的致命弱點。
就像是……夥伴一樣。
導彈來臨時,溫警官拉開了身上的手榴彈。
似乎,想在殺死蝸牛的力量上再加一道籌碼。
但導彈都殺不死的人,再多一個手榴彈,也聊勝于無。
林弱站在那裏。
再次看着蝸牛起身,走過。
這一次,他同樣停到她的身邊,看了過來。
林弱以為他會同樣走過。
可他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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