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第17章
蝸牛沒有回話。
他安靜地坐着,仿佛聽不到她的聲音,仿佛沒有她這個人。
事實上,從邏輯上講,也本該如此。
他們從未見過,也從未說過話,至少,從被害人林弱的認知中應該是這樣。
在林弱見過的那份警局對他的側寫中,雖然只有寥寥幾眼,但那上面有一句話,林弱沒有忘記。
——【蝸牛只對陌生人下手,他喜歡提前觀察和了解目标,但因為享受目标死亡前的瘋狂和茫然,從來不會提前和目标有所接觸。】
換言之,當林弱被蝸牛殺死時,蝸牛在她眼裏是一個沒有印象的陌生人。
這是整個空間存在的底層邏輯。
也是蝸牛殺死她的行為邏輯。
想要對付蝸牛,除了武力的拼殺,精神的消耗之外,還有邏輯的推翻。
打破了“陌生人”這個邏輯,蝸牛将不能對她出手。
林弱知道。
蝸牛也知道。
或許正因為這樣,她無法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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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挑釁者與被挑釁者之間,屬于定力的戰争。
而時間超越向前,并非毫無限制,短暫的幾分鐘支撐後,世界将重回正常的時間序列中。
林弱知道。
蝸牛也知道。
她比的是挑釁,而他比的則是定力。
“不說話喽。”林弱順手抄起抱枕,向蝸牛扔了過去。
抱枕砸在他的頭上,輕柔得沒有力道,微微蹭過耳麥落下。
他其實借着拿紙巾的動作讓了一下,但在算動作上,林弱總是要早他幾步,因而完美無缺地,讓抱枕碰到了他的耳麥。
“噌。”
看似沒有殺傷力,但觸碰不可觸碰之物,已經足夠挑起一個人的怒火了。
但蝸牛仍舊沒有反應。
他站起身,再次來到餐車前: “快好了嗎”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有點着急的客人。
溫醫生: “林弱女士,用邏輯來限制他這一點很聰明,但是這只限于攻其不備,第一句沒有成功,他起了警惕心之後,是不會再上當的。”
“逆轉時間中,我能幫忙的的有限,既然已經沒有用了,還是回到正常的時間中來比較好。”
他聲音平和,只是安靜的建議一般,仿佛這世間沒有什麽能影響到他的情緒,也一并将這份安定,溫和傳達給聽他言語之人。
唯獨不同的是,他的語速比往常稍稍快了點。
變化極其微弱,只有對他特別關注,極其敏銳之人才能發覺。
林弱眉眼柔和了些,似被他感染,又似有些旁的情感: “還有三分鐘,我再試試。”
她拿起窗前剛放上的紅磚,向着餐車中那份剛出鍋的椰子雞狠狠砸去,同時喊道: “師傅,有沒有椰子雞賣”
磚頭的準頭很穩,小販的手卻不穩,椰子雞剛遞出,即使蝸牛已經提前伸手去接了,還是被砸翻了。
紅磚裹上黃色白色的雞肉,落在街邊綠色的草坪上,很是好看。
也許蝸牛此刻的臉色也這般好看。林弱毫無顧忌地想着,沖小販喊道: “不好意思,正砌牆手滑了,本來只是想招呼你的。”
“麻煩你再重做兩份,一份給我,一份給這位先生,都多放牛奶,這樣的椰子雞才正宗。”
“我行動不便,錢我讓師傅幫忙帶下去,多的賠你的損失,真抱歉。”
她雖然瘦弱,但長相不差,貫以林弱之名,如今這般放柔了嗓子說話,還真有幾分柔柔弱弱的氣質。
又是道歉,又是賠錢,态度好,人柔弱,小販原本十二分的脾氣,都給壓沒了,連連擺手說沒關系。
“師傅,你這有龍蝦嗎”林弱繼續喊着: “現在沒有,以後有的話,一定要做辣口的喲,千萬不要清蒸,這周圍我熟,鄰居們都喜歡辣的。”
她雖是對小販說,眼睛看着的卻是蝸牛,明晃晃地當面挑釁。
此時,小販已經拿到了工人給過去的錢,林弱錢給得很大方,除此之外,她還寫了張小紙條:師傅,這是我前男友,我已經結婚了他還糾纏我,我一時生氣才扔磚頭的,很抱歉砸到你的鍋了。
後面還跟了個吐舌頭的小表情,配上底下好幾張紅票子,從面子,裏子,物質,精神都把對方給照顧到了。
小販眉眼笑開,連連擺手說着“沒關系”,轉頭重新拿起涮好的鍋架起來,哐哐開始往裏倒牛奶。
“稍等一會兒,我重給你做一份椰子雞!”
“一會兒我送您瓶啤酒!”
蝸牛一直沉默不言,他背對着那座很熟悉的房屋,手指輕點櫃臺,像是無意識,又像是在計數。
小販又搭了一句話: “兄弟還惦記着呢,天涯何處無芳——”
“沒有時間了。”蝸牛擡眸,打斷了他的話。
他的眼睛是銀灰色的,晶瑩剔透,生于暗夜的狼一般。
小販沒聽懂: “什麽”
“沒有時間吃椰子雞了。”他像是笑了笑,卻沒有半分高興的樣子,眼神落在鍋上,頗有幾分遺憾的模樣。
“嗯”小販: “你說什——”
他的話驟然被拉長,整個人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在一個色彩鮮豔的滑稽位置。
他的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那裏,他背後的那座房子一瞬間似乎相隔很遠,有類似陽光射線般發散的彩色條紋延展而出,條紋閃着光,在流動一般。
一瞬間被拉得很近,一瞬間又隔得很遠,像是萬花筒中不斷旋轉的畫面。
蝸牛曲起食指,在櫃臺上輕輕一敲。
“嗒。”
空間再次被翻了過去,缤紛顏色被吞噬壓縮,魔方重新翻轉向左,再向左,色彩消逝,發虛,變白,繼而又光亮,猛然沖進了整片空間。
涼涼點點落在臉上,手上,沁起一點點清新的涼意,也讓林弱清醒。
寬大的帽子遮住她半張臉,白裙剪裁得體,沒有累贅多餘的裝飾,僅在最後別出心裁的收了個燕尾,脫離了那件近乎永恒的籃紋睡衣,優雅如白蘭。
周圍西裝禮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祝福的微笑,每張桌子上都擺有花籃,司儀正在臺上熱場,整體裝飾以白色調為主,小提琴曲“告白的夜”響在耳邊,最邊上入口的位置,還有人在記錄随禮。
這是一場婚禮,林弱作了判斷。
她不是被邀請的親朋,而是站在外圍的樹下看着,有點愛而不得,謀求搶婚的樣子。
餐桌上沒有啤酒紅酒和果汁,只擺了二鍋頭。
每桌擺了兩排,活像是某人沒有得到滿足在這做代償。
餐桌上有兩道大菜,一份椰子雞,做得很是濃稠,一份清蒸小龍蝦,盤子裏除了龍蝦沒有一點額外的紅色。
這是……我的婚禮我做主嗎
大屏幕上閃過新郎和新娘的照片,林弱笑笑,可惜,婚禮當天,儀式未完之前,新郎未必有機會吃上一口飯。
眼見司儀已經說完了過場詞,開始請兩位新人上臺,林弱扶了扶帽檐,走向前去。
蝸牛并不弱。
林弱将時間調向對自己更有利的向前,他堪破時間,知道無法一次打破,便在時間的限制下,将其撥後。
那對他更有利。
事實上,現在這個時間裏,無論在哪一個時間裏,林弱都應該已經死了的。
他也是想借此謀殺她的。
可林弱本就在時間中,于是那無數的向後并行線中,便有了這麽一條她還活着的線。
她還活着。
蝸牛卻已經奪取了溫警官的身份,朋友和親人。
而今天的新娘,是樂樂。
毛毛細雨并沒有讓任何人掃興,反而為這一場戶外婚禮添上了一層朦胧的意境,樂樂穿着婚紗,笑得很美,看向伴侶的眼神,含着愛意與幸福。
林弱注意到,她的手時不時會搭在小腹,今天的鞋跟也不是很高,高腳杯中的白色液體也并不是酒。
樂樂竟然懷孕了!
真是個混蛋!
她難得有了一絲情緒。
可無論在哪個世界,這都不是一個殺人犯該有的東西。
一個竊取別人身份,活在謊言中的連環殺人犯,在結婚之後的日子中,會安定嗎
他不會。
就算他會,之前欠下的血債也是要還的。
林弱腳步堅定,經過納禮席時,瞥了一眼記錄上面的數字和厚度。
很厚很溫暖,兩夫妻的人緣很好。
記錄的人擡眼看她,驚了一下,跟旁邊人小聲耳語幾句,那人瞅了林弱一眼,就起身走了。
記錄則是站起擋在林弱身前。
他是個很陽光的小夥子,精氣神,站姿和動作,都昭示着他也是一名警察,應該是兩個人的同事。
“林弱女士,今天是溫警官和樂樂姐大喜的日子,還請你安靜些,不要再往前了。”
林弱瞥他一眼,掌控時間的情況下,兩人的耳語瞞不過她,這警察當面說得可客氣多了。
剛剛他說的這是“這瘋婆子怎麽又來糾纏溫警官了,快去叫去,別讓她打擾溫警官他們婚禮。”
糾纏,這個詞用得好。
林弱用食指節頂起帽檐,對記錄露出個優雅的微笑: “放心,我就站在這裏,只是看着而已。”
不過,她不喜歡別人叫她瘋婆子。
在背後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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