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途無際1
途無際1
日頭頂高,暖烘烘在頭頂蕩開,烤得人昏昏欲睡。
李酌修馭馬極慢,輕微的颠簸撩的人昏昏欲睡。
魚十鳶的頭再一次從李酌修臂彎間撐起,她揉着眼睛,還未回過神,迷迷糊糊地聽李酌修道:“安心靠着睡便是。”
話落,魚十鳶感覺自己靠到一席軟墊上,睡意緊随襲來,她以為自己做着夢,便欣然找了個好位置,沉沉睡去。
又不知睡了多久,似乎李酌修在喊她,于是魚十鳶揉着眼睛,勉強掀開眼皮。
入眼是一片青綠山水,鳥鳴婉轉,溪水潺潺。
不知是否是遮天樹木掩去驕陽的緣由,魚十鳶感覺自己頭頂有陰涼打下。
她剛剛似乎聽到李酌修在喚自己,眼下瞧去,并不見他。
正納悶之時,她仰頭。
李酌修的俊臉映入眼簾。
只見郁然墨葉斑駁了光影,一圈一圈躍上他的睫毛,跳躍陸離,竟迷了她的眼。
魚十鳶眸色一閃,飛快偏開頭,“怎的、怎的不走了?”
李酌修目光如常,盯着魚十鳶發髻上不知何時沾上的落葉,輕輕道:“先去歇一歇。”
說罷,他擡手将落葉握進手裏,翻身下馬,随後遞給魚十鳶一只手,“來,我扶着你。”
見魚十鳶猶豫,他又道:“馬匹性情變化莫測,你若是執意獨自暗中摸索下馬,出了事情,我可沒法子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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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十鳶見他神色凝重,搓着衣角,猶豫着把手遞了過去。
只覺一陣天旋地轉,雙腳穩穩踩到地面。魚十鳶再睜眼時,李酌修已經去了河邊。
木澤正在河裏抓魚,她瞧見李酌修挽起褲腳,也跟着下去了。
帶了些涼意的手敷在臉頰兩側,魚十鳶暗暗壓下心頭悸動。
李酌修喜歡男子。他幫自己,全全出于自己曾經救過他。
想着,魚十鳶走到一棵大樹下,負手去看他們。
大抵是錦都沒什麽河流,他們抓魚的動作并不娴熟,好幾次都讓魚險裏逃生。
魚十鳶嘆了口氣,朝他們走去,若是依他們這般忙活,怕是入了夜也不一定能得一條。
“你們去尋些柴火生火罷,捉魚我來就好。”
木澤從水中擡起頭,“這種事情怎麽能讓女子來做,魚姑娘,你去歇着便是。”
李酌修點頭應和,“你去樹下歇着吧。”
魚十鳶倒也沒有強求,她負手立在岸邊,看着二人窘态百出。
最後,還是魚十鳶挽起褲腿,肩負重任下了河。
“天黑前,咱們需得走出這片林子。”李酌修将烤好的魚遞給魚十鳶,眉色染上幾分沉重。山間多有惡狼出沒,他們不便多留。
出了這片林子,可抵達交州地界,屆時便可安心尋客棧住下。
魚十鳶輕輕咬了一口那焦黑的魚,意外好吃。外皮雖焦黑一片,內裏肉質依舊鮮美。
正吃着,忽然山間有栖鳥振翅,黑壓壓有一片自頭頂飛過,凄慘鳴叫不絕于耳。
腳下地動樹搖,只聽沐澤一聲驚呼,烤魚從他手裏滑落,他起身,驚慌失措道:“地龍翻身了!”
魚十鳶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忽然一雙大手抄起她的胳膊,将她從地上攔腰抱起,“随我來。”
李酌修沉穩的聲音自耳畔想起,她感覺自己像一只小雛雞,任由李酌修拎着。
不時,忽然大地顫動,參天巨樹宛如索命的閻羅,蓋下鋪天巨網,将他們困于掌心之內。
“時予!”魚十鳶掙紮,"你快些放我下來,這樣我們兩個人都跑不遠!"本就不平坦的山路被龍身頂起,讓人步履維艱,稍有不慎,就可能滾落山崖。
李酌修又帶着她跑了些路程,大抵是認真考慮了她的話,停到一處空地,緩緩放手。
“千萬要跟緊我……”不待他話說完,只聽遠處似有猛獸怒吼。
二人望去,滾滾山頭迷霧漫延,落下的巨石滔滔滾滾,眨眼間逼近。
魚十鳶愣在原地,鼻息被風中裹挾的土塵填堵,連同神思一并掠奪,她忘了反應,只眼真真看着愈來愈近的滑石。
“魚十鳶!”急迫的聲音失了往日那般運籌帷幄,她還未有所回應,身子已被攬入李酌修懷裏。
飄飄揚揚的落葉在她眼前劃過,再去望時,落入一片星辰。
李酌修護着魚十鳶的頭,飛快往一側平坦地域跑去,“魚十鳶,我說過會護你周全。”
暖意在心底蔓延,可是片刻化為烏有。
他護着自己,可是因為沐澤怕她有甚閃失,燕王降罪于沐澤。
魚十鳶撇開頭,四下打量一眼,忽而心驚:“時予,沐澤不見了!”
動蕩停息下來,李酌修靠着樹幹喘氣,好半晌,魚十鳶聽他壓着聲音說:“不必管他。”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去交州,他自會來與我們碰面。”說罷,李酌修拉過她手腕,快步離開。
幸好這裏距離交州并不遠,天色剛剛擦黑,他們便過了交州城門。
官吏瞧完李酌修遞去的漁符,吓了半死,臉色慘白,抱着橫刀便要下跪,李酌修眼疾手快,及時扶起他,輕聲道:“莫要聲張。”
随後,喚過一旁的魚十鳶,“走了。”
魚十鳶正在看那城門前貼出的告示,沒留意李酌修那邊,聽他叫自己,提步過去。
卻見城內街上堆滿了人,惶惶然的神色在他們臉上暈染開來,那處山坡離這裏不遠,想來是方才的動蕩殃及到此。
他們找了家客棧,進房前,魚十鳶不放心問道:“時予,木澤真的會尋過來嗎?”
誰知李酌修蹙眉問道:“你這麽關心他做甚?”
魚十鳶一噎,她與木澤相處也有幾日了,抛卻他與李酌修難言的情感,她深覺此人乃是性情中人,忠義之士。
眼前他下落不明,自己好心問訊,反倒得了他這相好的憝怼!
魚十鳶暗自跺腳,轉身進屋。
自青水縣啓程時,木澤将身上大半的錢財給了李酌修,這也是為何魚十鳶一再不放心木澤的緣由。
她坐到桌前,狠命灌了一杯茶水,才壓下心間委屈。
入了夜,魚十鳶趴在窗棂前往大路上瞧。
交州商丘縣,南鄰水運荊州,北靠燕安都督府常州,同樣歸于嶺南道,卻比青水縣繁華不知道多少倍。
适才入店時,她瞧到李酌修交的租金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溫熱的掌心撐着臉頰,這裏氣候比青水縣涼些,魚十鳶貪那抹溫度,遲遲不肯放下早已麻木的手。
敲門聲響起,李酌修喚她,“魚十鳶。”
魚十鳶心裏還有氣,去開門時也沒給李酌修好臉色,“做甚?”
“這裏氣候涼了些,你披着大氅,我帶你去選些衣服。”
魚十鳶掃了眼李酌修手裏捏着的大氅,又看他穿的單薄,微微挑眉。
“好啊。”她從李酌修手裏接過大氅,自顧将自己裹起,也并不與李酌修并肩,先一步下了樓。
北寧民風開放,宵禁一詞已然到了有名無實的地步。
已是戌時過半的光景,街上仍然喧鬧不減。
魚十鳶有意凍一凍李酌修,是顧刻意放緩步子。
她走得慢,還不時要去看街邊那些新奇的物什,在又一次拿起小攤前一根木簪時,魚十鳶有意無意掃了一眼李酌修。
只見他神色如常,在空中飛速抓過她的眼神,魚十鳶撇開頭,清冽之氣逼近。
手裏木簪被抽去,魚十鳶側眸,看到李酌修執着簪子走到攤主面前,将簪子遞了過去。
她走過來時,李酌修已經付過錢,轉身瞧到她,又把簪子塞回她手中。
魚十鳶覺得手裏的簪子有千斤重,她仰頭去看李酌修,問道:“你買它做甚?”
“今日說話重了些,向你賠不是。莫要擔心,木澤走南闖北慣了,他會護好自己。”
魚十鳶耳尖一熱,想他玲珑心思,定看透了自己的小心思,于是大大方方接過來,問道:“這簪子花了多少銀子?”
“銀子多少不是打緊事兒。”李酌修忽然停住腳,魚十鳶莫名所以,滿臉困惑去望他。
他眼底閃過笑意,語調輕快,猜不透是否是在玩笑,“只求你日後發達了,多提拔提拔在下。”
這話一出,魚十鳶大窘。
她本想細問,自己為何會發達,後又思及此番前行,是去晉谒燕王殿下,這樣想來,他讨好自己,大概是也在為自己某一條騰達路罷了。
“若是、若是燕王殿下當真厚待我,我定不會忘了你。”魚十鳶覺得自己這話說得頗有些沒臉沒皮,遂插了句,“你欠下的銅錢還是得還給我。”
“自然要還。”
拿人手短,魚十鳶也不好在刻意拖着李酌修,便問道:“怎的走了半日,也不見有賣布料的鋪子?”
“那不就是。”李酌修似乎早猜到了她那些小心思,眉眼彎彎向她身後輕揚。
魚十鳶回頭,果真看到挂有“羅裳坊”字樣的匾額。
屋裏堆滿了各式布料,魚十鳶前腳剛剛踏進去,一個着着洋紅刻絲棉裙的婦人迎出來,厚重的紅口脂襯得她面色蒼白,加之店裏蠟燭将熄,魚十鳶被吓了一跳。
她後退一步,卻被門檻絆倒,後腦勺直挺挺朝後栽去。
魚十鳶預想中的疼痛沒有抵達,一堵肉牆迎來,穩住了她的步子。
“當心些。”
李酌修扶正魚十鳶,若無其事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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